第三十四章 

张太医向于庄行了一个礼之后便开始说道:

“如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定是在北镇抚司当差吧,既然能以这种摸样来混入宫中,除了北镇抚司的锦衣卫老夫还真的想不到别的壮士能做到了,本来老夫只是想替家人报仇,顺便帮睿亲王多尔衮一个忙,以便老夫日后可以集荣华富贵于一身,但是当老夫遇到小杨子的时候顿时便有了思乡之情,这人也老喽,只想自己的这把老骨头到了最后还可以葬在自己的家乡,所以老夫便想请求阁下将老夫一并带回关内吧,老夫也不会再去想那些什么荣华富贵了。”

我看到了于庄的兴奋溢于言表,仿佛是又见到了亲人一般,他急忙地说道:

“难得张太医有如此的胸襟,晚辈又岂能不从呢,事成之后晚辈们一定会将您带入关内的,还请张太医安心,倒是我们三人现在必须要商议一下这行刺的事宜了,事不宜迟了,还是要尽快,如若皇太极不死,建虏准备在最近的时间里翻山越过长城而逼近京师了,我们要在他们行动之前除掉皇太极,这样便让他们内部产生混乱,便也无暇顾及大明了。”

我和张太医都附和着,却说不出什么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置皇太极于死地,虽然看起来好像已经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但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心中都没有十全的把握,于庄既然能用如此之法混进皇太极的宫邸之内,想必他的胜算应该有比较大的把握了罢。

我们三人讨论了很长时间也没能谈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此时也只好作罢了,于庄不能耽搁太久便离开了太医院了,张太医也已经把药煎好了分成了两碗交给了我,然后我们便一起想清宁宫走去,皇太极喝下这副药的话身体应该会有所好转了,我心里想,就让他的狗命再多苟延残喘几天吧,此时并不是下手的时机,我们二人来到了清宁宫,皇太极已经被它们扶到床上躺着了,旁边站着的是小年子、图桂和博尔济吉特氏,我把药物端到了皇太极的面前,然后图桂拿起了一碗放在嘴边吹了吹,便将躺在床上的皇太极扶了起来,只见皇太极慢慢地的喝下了那两碗药,神色也变得好多了,只是目光还是显得有些呆滞,大概是最近失血过多而导致的吧,张太医跪在皇太极的床前说道:

“陛下,老夫此次所为陛下配的药必须连服七日才可,还要请陛下这些日子要多多注意歇息,如若有什么事情,就叫图公公的手下道太医院去知会一声老夫便可,现在看来陛下气色尚好,并无大疾之兆,所以只有陛下安心养身过不了多久便会痊愈了。”

皇太极并没有说出了什么话了,只是向张太医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张太医退下吧,然后张太医行了个礼便走了,只剩下我们四人在皇太极的身边,图桂依旧呆在皇太极的身边,并不让博尔济吉特氏靠近皇太极,大概他是怕博尔济吉特氏会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情吧,虽说这图桂的心思是够缜密了,但是他还是有些愚钝,他显然没有看出我和小年子才是真正有所不轨的人,就算博尔济吉特氏想做些什么,那也不会在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就动手的,所以说这图桂是一个愚钝的人。

我们三个太监在这几日一直轮流伺候着皇太极,他依旧是那每日两碗汤药下肚,倒是博尔济吉特氏被图桂给气的也没怎么来这清宁宫了,我们都可以看出皇太极心里有许多话想说,但是或许说话对于此时的皇太极来说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吧,他只能虚弱的讲出几句话来,如若长篇大论一番,他定会全额冒汗的,张太医让他好生歇息一番,他便也答应了,这几日还真的就没有再出过清宁宫一步,身体也慢慢地好了起来,出了不能像以前那样自如的说话,其他的到与平时也没有什么两样了,依然可以在清宁宫里慢慢地走上几步,于庄这几日也不知道躲藏到哪里了,他没与我有任何联系,但是小年子却可以找的到他,大概是小年子在宫里给于庄安排了一个藏身之处吧,就这样,我和小年子还有于庄、张太医大家都在暗地里找一个机会,在找一个可以置皇太极于死地的机会。

皇太极的口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现在也能简单的批复一些奏折了,不得不说,他着实是一个令我敬佩的人,刚刚大病初愈,便开始每日批复战场的奏折,然后为前线的将领出谋划策,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内心如此拼命的动力是什么,难道他真的想向铁木真一样要征服这个天下么,我仿佛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那种坚定不移的目光,我不禁为他的拼命所折服,但是我依然要杀死他,我要阻止他征服天下的野心,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免于战火,只有这样,才能让诸多的生灵免遭涂炭,即使要付出我的生命,我也要尽己所能来阻止皇太极的野心。

又到了一个傍晚,今天的皇宫里仿佛初期一般的宁静,图桂这些日子以来受过了不少累,所以今日他没有来伺候皇太极,在清宁宫的里面只有我和小年子守在清宁宫的身边,小年子让我去太医院取今日皇太极所要饮用的药物,我便急匆匆地跑到了太医院,推开门便看到张太医已经已经将药煎好了分成了两碗,我没有说什么便将这两碗药端走了,我急忙跑回了清宁宫,看见小年子已经服侍皇太极躺在了床上,于是我便走了过去,将药放到了桌子上,小年子走到了我的身边轻声说道:

“我去一下太医院,皇上这里就交给你了,于大人说今日务必行动,再晚了怕是来不及,一会你便见机行事吧。”

小年子说完了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心里一阵凌乱,真的到了要动手的时刻了么,当日从松山城逃出来的时候我便开始盼望着这一刻,但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我却如此凌乱,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是我依然抓起了自己的辫子,将尾部浸泡在皇太极将要喝掉的一个药碗里,我想到外面定一定自己的思绪,如若皇太极自己将那两碗药喝掉的话也算是我们做成了此次的行刺之事了吧,当我走到了清宁宫的外面时,却看见了图桂迎面而来,他正在瞪着我而骂骂咧咧:

“小杨子,让你在清宁宫里好生服侍着皇上,你怎么跑出来了,要不是咱家……”

突然,不知道哪里闪过了一道金光,图桂便将还没有说完的话卡在了嘴里,因为他倒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便是清宁宫门前两个穿着黄马褂的侍卫也倒在了地上,他们谁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除了我也没有任何人看到了这一切,当然,除了于庄,只见于庄迅速的跑到了他们几个人的身边探了一下气息,然后对着我说道:

“杨贤弟,快点动手,以免夜长梦多,这几具皮囊就交给为兄来处理吧,一会小年子会来找你的。”

我惊恐于于庄的身手,虽然现在已经是夜晚了,但是他竟然敢如此在皇宫之内就杀人,而且还如此之迅速,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而不觉声息,可是他为何不直接进去将皇太极杀了呢,却将这一切的事来交给我这个一向显得比较怯懦的人,我没有时间多想了,我急忙的跑回清宁宫里,皇太极并没有睡下,他起身坐了起来,他此时还没有察觉到清宁宫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他虚弱的对我说道:

“小杨子啊,去帮朕搬个桌子过来,朕想将那些还未批阅的奏章逐一批示一下。”

皇太极确实是一个勤于政事的人,至少他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此时我的心里还在惊异于外面的情况,但是也容不得我多想,我便将一张桌子搬到了皇太极的身边,上面放满了那些还未批阅的奏折,然后我又把那两碗药端到了皇太极的面前,皇太极却说道:

“不急,不急,待朕看完了这些奏折再进药罢。”

他连看也没看便直接拿起了奏折看了起来,我知道我不能再耗下去了,外面的情况他迟早会知道的,等到他发觉的时候一切便已经晚了,如若错过了此次机会的话,以后便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刺杀他了,可是我身边除了那碗毒药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利器,我就这样看着皇太极,他现在的容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如若我猜的没错的话,他毕生的精力都献给了这个他一手创立起来的大清国了,如果不是建虏屠杀了那么多大明子民的话,皇太极一定是一个令我敬重的人,其实他现在已然是一个令我敬重的人了,这几日在宫里他对我就像总督大人对我一样,可以看出来他是并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但是我依然过不了我心里的这道坎,报仇,报仇,这两个字开始在我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来了,我的眼睛开始不争气的留下了泪水,皇太极仿佛已经发觉了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向我问道:

“小杨子,你没事哭什么,没看到朕在批阅奏章么,不要坏了朕的兴致。”

我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颤抖着对他说道:

“皇…太…极,我是来取你命的人。”

时间仿佛被凝固了一般,皇太极拿在手中的奏章掉在了地上,他极为不安的看着我,不过转瞬间他便平静了下来,然后对着我说道:

“你可是睿亲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