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才,你这是怎么走路呢。”王爷见到我的花盆底儿都要飞出去了。
“王爷,奴婢穿不好这花盆底儿。”我说道。
“楚才,你还奴婢奴婢的,你都是我的福晋了,以后没人的时候就不用自称奴婢了。”王爷嗔怪道。
“王爷,求你了,我穿不好花盆底儿。真容易伤到脚。”我说道。苦苦求着。
“不穿花盆底儿还哪有个福晋的样子。”他说道。
“奴婢,不,我只是穿不好。求你了王爷。求你给我换一双吧。”我说道。若真穿花盆底儿,说不好哪天真把大牙给磕掉了。
“从云给楚才换双马蹄底儿的。”王爷终于妥协了。
我这一身大红的衣服,薄绸绣牡丹的红袄宽袖,里衬窄袖,通体红丝牡丹刺绣长袍。脚穿马蹄底儿的软缎牡丹花履。再看头上梳着两把头,中间最细的地方用金围一围,头上插着四朵鲜玫瑰花,缀下来的金珠子串着长长的红流苏。
自从从蒙古回来,刚一恢复好,王爷就请了蒙古摔跤的师傅,每天就学习正宗的摔跤,王爷没事儿就去联系摔跤和射箭,还让侍卫们苦练骑射。看来在蒙古受辱,被大牛肉的副将摔惨了。他还让他大儿子和二儿子跟着师傅学习摔跤和骑射。侍卫们知道我那两个倒霉的侍卫是怎么死的,所以,他们十分卖力地训练。早要像塔瞻家的那几个小子那样练能死吗。
他的身材日渐健美。但是身上总有淤青,我看了都心疼。
“王爷,为什么让师傅这么摔,何必这么虐待自己。”我说道。
“我必须保护好你。”他说道。听了这话,我觉得什么话都不消说。
“王爷,我心疼。”我说道。我倚在他怀里。心里顿生了暖意。
“在蒙古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我败了不可怕,就怕不知道如何胜。”王爷目光坚毅地说。为了我他只身去了蒙古,为了我他做了多少事。
几日之后,王爷让我去他的武场,他送了我一匹健壮的栗色雄马。他让我练习骑射,在秋围的时候要打两只兔子。他给我下的任务。
他大儿子永馨十三岁,是乌雅汗的儿子,二儿子永修十二岁,是李佳珠赫的儿子。儿子是好儿子,就是母亲们不像样子。乌雅汗借着儿子来学习骑射天天来看,她也是马上的好手。这一点弘晊也很欣赏的。李佳氏更是逢场必到。我看着王爷教导他儿子们,王妃乌雅汗在一旁听着,他们才是一家人,我还是躲着点儿好。练习了半天,无心思,就躲到了西洋乐队待的乐坊。
一群人上来跪下叫我福晋,给我请安。
“还是别叫我福晋,我这个福晋太虚无缥缈了。还是叫我楚才吧。我不喜欢你们叫我福晋。”我说道。
众人不理解我这一步登天后为什么还不适应。
我叫来了首席小提琴手,抑扬,这名字真有趣。她极有天分,我哼了几遍《冥想曲》。她练习了一会儿就能拉得不错了,我让她给我拉曲子,我闭目聆听,觉得心也豁然许多。听着曲子,我居然睡着了,还做了个梦,一惊就醒了。梦里王爷的福晋都死了,就剩我一个。这真是个好事儿。不过回到现实就不轻松了。
想要得太多,有时候就会化为悲伤。等塔瞻回来,也许我真的会离开王府,过我平静的日子,虽然我真的很爱王爷,但是看到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我倒觉得我好像个小三儿。永馨虽然年岁小,但是他眼光中流露出对我的恨。是呀,是我夺走了他阿玛的爱,是我这个女人害得乌雅汗不快乐。
永修也是同样的对我憎恨有加,我不想让他们在恨的环境下长大。
我只能采取能躲就躲的态度。我也和王爷提到过这个问题,王爷不说话。他明白,作为王爷不可能只有一个福晋。即使乌云珠还活着,他一样要有很多福晋。
我时常在乐坊流连,这天弹起了《追梦人》,这首曲子我自认为是罗大佑最成功的作品之一。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
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
让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
飞去飞来的满天的飞絮是幻想你的笑脸
秋来春去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
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采
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
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
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
前尘红世轮回中谁在声音里徘徊
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乐坊在我的手里变成王府最热闹,最让人神往的地方。不多日就要排练新曲子。王爷也经常过来听我们演奏,有时还参与其中。
他每天一有空就在大书房里画画,我知道一定是我新婚之夜的画。他不让我看,他说画好了给我个惊喜。
有天晚上,星光,杳月,烛光。
他拉着我走进大书房,大书房灯火通明,一副镶了框的油画放在画架上。
是我那日坐在喜床上,头上插金凤钗,一圈金丝流苏遮满额前的乌发,桂香袖手捧着那红红的苹果,好一个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再瞧那清波顾盼生辉,朱唇微启,欲说还羞,颈前缀着的吉祥长生锁,使浮翠流丹的喜袍更显明艳。一双花盆底儿的双喜红缎鞋规矩地踏在床下的紫檀榻凳上。
安静下来的翠娘美得动人心魄。
“喜欢吗?”弘晊说道。
“怎能不爱?”我说道。
这幅《喜娘》最后被挂在了楚园的小抱院的内舍墙上。
不过我还是走我的若即若离的路线,若是那么轻易得到的反而无趣。这就是爱情,太白了,反而无味,太深,看不透,欲盖弥彰,欲擒故纵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九月,太皇太妃去世,王府里又一次上下一白,这种事儿在雍正十三年还会出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头。
我脱下艳丽的衣服,换上了一身雪白的滚边儿大褂。一支银扁方裹着头发,上插一朵白菊。不说话真像小龙女。
弘晊和他奶奶感情不深,在人前做做悲伤的样子。这些年治丧都治出经验了。所以也没出什么岔子。
我在大书房里看着我最爱看的书。
四阿哥胤禛出生与康熙十七年(1678年)。《圣祖仁皇帝实录》中平淡无奇的记到:“丁酉,今上皇帝生,上之第十一子也,母曰乌雅氏。”也就是说,在胤禛呱呱坠地的时候,二十四的康熙已经生过十个儿子了,胤禛生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祥瑞异兆,康熙也没有对这个新生儿特别的重视,只是他前面的十个儿子只活下来三个,因此这个孩子后来反成了四阿哥,在他叙齿的二十四个儿子里面,算是年长的了。
胤禛刚满月便被贵妃佟佳氏(后来被封为皇后)抱去抚养。佟佳氏出身于满族一个显赫的官宦家庭,康熙的生母孝康皇后是佟佳氏的姑姑。佟佳氏作为康熙的表妹,当时刚被封为贵妃一年。佟佳氏后来生了皇八女,但不幸的是,可能是因为近亲的原因,这个可怜的孩子一个月不到就夭折了。亲生女儿的死去让将自己所有的母爱都倾注于胤禛的身上,视同己出,关爱备至,不亚于亲生儿子。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六年,康熙二十八年,佟佳氏一病不起,在被封为皇后没多久,便离开了人世。佟佳氏死的时候,胤禛当时十二岁,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不过总得来说,胤禛的成长还是比较正常的,也没有做过什么出彩的事情,总体来说是循规蹈矩,对于皇子们之间的争夺,似乎更多的是一种淡泊和从容的“出世”态度。这种态度,与其说是故意伪装,倒不如说是一种兴趣的选择,毕竟,在太子被废之前,胤禛也的确没有想要去争夺储位的念头以他当时的条件和兴趣,只是替补中的替补,储位的问题,似乎还远远轮不到他。
即使在一废太子后,胤禛也没有想过要卷入到这场储位战争中去,大阿哥胤褆的悲惨结局估计对他产生了很大的触动,让他认识到轻举妄动的可怕后果。所以在胤礽被复立后,胤禛还是安分守己,甚至拜佛参禅,看淡一切,以尽可能的回避那些宫廷斗争,免得自己被卷进去,惹祸上身。
但康熙五十一年十月太子再度被废,一下子把胤禛的原有想法给打破了:既然太子胤礽已经再没有可能接班了,那么,其他的皇子都不是皇后所生,也就是说,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有权力去继承康熙的皇位,而自己又是相对年长的皇子,能力也不差,那为什么不能是我来接班呢?
一旦这种平等朴素的念头在胤禛的脑海里萌芽,那就会形成燎原之势,再难回头了。但是,虽然前面已经有人在这场斗争中落马,但具备继承王位资格和实力的兄弟不仅仅是胤禛一个人,他还有这么多的兄弟,谁也不知道最终会鹿死谁手,而且,康熙在二废太子后,看起来已经不打算在公开建储,这就更是加大了争储的难度,并决定了这将是一场长期的斗争。
面对这场困难而漫长的储位之争,没有一个具有前瞻性的战略是不行的。关键时候,胤禛的心腹戴铎在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也就是二废太子的后一年,及时的上书给胤禛,劝自己的主子加入争夺储位的行列中,他指出,现在乃是“君臣利害之关,终身荣辱之际”,“皇上有天纵之资,诚为不世出之主;诸王当未定之日,各有不并立之心。”
也就是说,现在储位虚悬,皇上圣意未定,你不去争取,别人就会去争取,万一机会给了别人,到时候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别人的手上,到时候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何况胤禛在胤褆、胤礽被圈禁、胤禩被打击、胤祉等人实力还不是很强的情况下,胤禛作为年长的皇子,并不是没有机会,关键是要靠自己去把握。
随后,戴铎又提出了三条具体的建议,一是如何处理父皇和兄弟们的关系;二是如何处理和朝廷官员的关系;三是如何培养自己的人马、壮大本门实力的问题。
戴铎提出,胤禛当时面临的情况是处于一种“英明之父、众多手足”的局势。这种局势不好处理,难就难在面对一个英明的父皇时,你要是不展示你优秀的一面,往往不被考虑,就像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等人一样;但是你要是过分展示你优秀的一面甚至超过父皇的话,又会被父皇所猜忌,八阿哥胤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手足众多”是当时无法回避的客观事实,也只能坦然面对。兄弟多了,皇位又只有一个,你争我抢,也是必然。加上康熙对皇子们的培养都很成功,个个都不差,“你有好竽,我有好瑟”,彼此相争,终究是有人胜,有人败。大家都是骨肉兄弟,虽然情面上讲不过去,但权力斗争是血淋淋的,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面对这种情况,戴铎提出,“孝、诚、和、忍”是父子兄弟关系的四个法宝,在处理父子兄弟关系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对父皇既要诚孝,但又要适当展露才华;对兄弟要友爱包容,和睦相处,不结党,不结怨(结党必然结怨);凡事要平和忍让,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因小失大,坏了大事。
在如何处理和朝廷官员的关系问题上,戴铎提出要胤禛向八阿哥胤禩学习,广结善缘,以赢得更多人的支持。由于胤禛在此之前对争储之事比较淡泊,在这方面可能没有很好的基础,所以戴铎向他提出要积极的入世,趁着八阿哥胤禩受打压的好机会,把朝廷中的一些重要人物都争取到自己的阵营中来。
要想在储位斗争中获胜,关键还是自己有人;即使是夺得皇位,到时候也要有大批的人来辅佐自己。任何一个优秀的事业开创者,平时都必须注意笼络自己的一批人才,不然靠自己单打独斗,是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的。由于当时各阿哥都已封王建府,有了自己的属人,所以戴铎提出要先从本门之中注意发现、提拔并培养人才,以为将来作打算。当然,这点做起来并不是很容易,因为如果自己过分的为本门之人争权,必然会引起康熙和其他阿哥们的猜忌,弄不好会走上太子胤礽的老路。
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以后,康熙日渐衰老,变得眼花耳背,和李光地商量事情时,两老头交流都是采用笔谈的方式,把话写在纸上,怕声音大了被太监们偷听。在“**”土崩瓦解,“八王党”分崩离析,而十四阿哥党未成气候之时,“皇四子”集团在戴铎“挖掘和培养本门人才,壮大本门实力”的建议和精神指导下,已经是初具规模,悄然浮现。
这个小集团以雍亲王府的“藩邸旧人”为主,也就是那些胤禛的亲戚、属人或者为雍亲王府服务过的人,其中的主要成员包括:戴铎,原任福建知府,后升道员,康熙末年升至四川布政使;戴锦,戴铎之兄,经过胤禛的活动,康熙末年楚人河南开归道;年羹尧,胤禛的大舅子,其妹为胤禛的侧福晋,年羹尧是汉军旗人,在康熙四十八年已就任四川巡抚,五十七年晋升为四川总督,六十年升为川陕总督,势大权重;魏经国,康熙末年已经是湖广总督;常赉,镶白旗人,镇安将军玛奇之子,官居副都统;博尔多,藩邸旗下之人,举人出身,后官居内阁中书;沈廷正,做过陕西商州知州和甘肃兰州同知;另外还有傅鼐、马尔齐哈、沈竹、金昆、诺岷、黄国材、黄炳等人。
光有本府之人是不够的,胤禛又开始在外面挖人。譬如礼部侍郎蔡珽,胤禛多次拉拢,但蔡珽都不应命,但胤禛仍旧不死心,后来终于在蔡珽要去任四川巡抚时,前来热河向康熙辞行,这才由年羹尧的儿子年熙引荐给胤禛,蔡珽见了胤禛后,又向他推荐了左都御史李绂,后来这两人在雍正朝都得到重用。
其中有个重要人物,那就是当时的步军统领、理藩院尚书隆科多,似乎也在康熙末年加入了胤禛的集团。隆科多是国舅佟国维的儿子,佟国维一家本都是支持八阿哥胤禩的(本来以胤禛和佟佳氏的关系,按理应该支持胤禛才是,由此可见胤禩的笼络能力)。隆科多是在第二次废太子的时候,取代“**人”托合齐步军统领的职位的。也许是因为隆科多见胤禩已经没有希望,大概在储位战争的最后时刻加入了胤禛集团。因为隆科多职位的重要性和敏感性(步军统领负责京城的安全,掌管京师的卫戍部队),他的加入对于胤禛集团的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另外还有一个人物不能遗漏,那就是十三阿哥胤祥。虽然从康熙五十一年到康熙六十一年,胤祥似乎已经在当时的储位斗争中几近消失,但在所有的阿哥里面,胤祥可以说是胤禛最铁的死党,这个人虽然在康熙生前没有给胤禛夺取储位带来帮助,但在康熙即位的时候和即位后产生了重要作用,说起胤禛的小集团,不能不提及他。
由此可以看到,胤禛虽然韬光养晦,但其集团的人在康熙末年却已经掌握了一些重要的职位,在外有总督、巡抚、提督,布于四方;在内有内阁官员、御史等,如此势力,虽说不是太大,但也令人不敢轻视。对比其他的阿哥,如三阿哥胤祉势力太小;八阿哥大都是朝中文官,而十四阿哥只有部分兵权,并没有得到朝中的普遍支持。如此考量下来,胤禛集团在综合实力上显然处于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