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红数围在竟身边看他像猴子抓虱子一样,到处乱抓乱挠的,又好奇又好笑,但都忍住了。
“呦呦呦,还会动,红数,过来帮我看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哦!”红数上去也是撩着衣服往里面瞅着,我看到过路的行人看我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没有啊!”红数在里面答了一声。
“肯定有什么的,在腰过去一点点!”
红数蹲下来,把竟的衬衫掀起来,直接把脑袋塞了进去。过路的行人不仅眼神怪异,也开始指指点点了。
“哇塞,真的有耶!”红数兴奋地把头伸出来,一脸的阳光灿烂。
“什么东西?”我也学红数把脑袋伸进去看。过路人什么表情我就不得而知了,我被红数身体里面、从腰间正在一路下滑的小东西吸引住了。
像两只小绿虫相互缠绕着从腰际一下子就滑到裤子底下去了。
“竟,你把裤子脱了吧!”
“……”
“算了,等它到脚丫子再说。”
结果竟早早把皮鞋脱了,等了好久也没见那小东西出现。
“估计是怕光吧!”
我们都觉得有理。
于是红数推搡着竟进了破败的风车坊,留我在外面当守卫。
“依迷,快来看!”是红数大惊小怪的声音。
在黑暗中那两条小绿虫发着莹莹的微光,相互缠绕着停留在竟的大腿内侧,看起来很眼熟。
“这是什么东西呢?”
“图腾!快快,拿地图过来!”竟光着屁屁、弯着腰,一只手捧着他的子孙根,一只手在空中乱舞指挥着我把地图拿出来看看。
一比对,是牧羊座的图腾没错,可是它跑进竟的身体里了怎么取出来。
正当我和红数跪在竟的双腿之间伤脑筋的时候,一个老伯拿着个手电筒照了进来:“你们这些外乡人在这干什么?”
那个场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因为我们还笑了,还不是惭愧、不好意思之类的笑,我们是笑得很开心、很天真无邪的那种。手电筒照到竟的大腿根,身体里面那东西就“叩”掉了出来,滚到了地板上,我们能不开心嘛!
最后我们是被村民们驱赶出境的,据说这些村民都是之前路过的,他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虽说这样不是很光荣,但是,感觉还不错。
“原来你的脚伤早好了!”竟敲了我一记脑瓜,感觉还好,就是有点疼。
“叩!”
打打闹闹的一路又过来了。
在密林里徘徊了好几天,看不见人家,见不到人影,也没有猛兽来袭击我们。该冬眠不该冬眠的动物都抢着去冬眠了。世间真不太平,能够一直睡着也是一种幸福。
也正以为如此,我们这路走的虽然有点空虚寂寞,但一直无风无浪,也自然无恙。
这样的季节,这样的世道,很多长出来的野果都很小很酸涩,但是没有动物跟我们抢,选择的空间拓宽,我们也就挑嘴了,挑着挑着,也挑出了问题。
“不行了,我得去一下!”红数捂着肚子窜进了旁边的树丛里。
“哎呀,我也去一下。你在这等着,别乱跑。”竟也捂着肚子追随红数而去。
我看看他们,再回头看看地上这堆红艳艳的野果子,拿起一个放在眼前仔细观赏,气色红润,饱满多汁。我抬起头看看旁边树上的果子,相比之下气色差了很多。
我用指甲轻轻刮开野果皮,鲜红的果汁喷了出来,溅到了我的脸上。
稍微一使劲,果子被剖成两半。哇靠,一只小毛虫在冬眠。
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拉肚子了,幸好我没吃!
风扫过头发,凉凉的。天地之间兀的打了个响雷。
“你们好了没啊,快下雨了!”我朝他们喊了一声,他们去了挺久的了。
没有回音,只有树叶“沙沙”响动。
“啊!”
我警惕地站了起来:“怎么了?”
“纸掉进……呜呜!”好像是红数的声音。
“找竟借啊!”
“他忘带了……”
“……”
过了一会儿,他们回来了,乐滋滋的。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解决困难的,红数指了指地面,我恍然大悟,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往前没走几步,身后又传出尖叫声。我看了看身边,两个都在啊,谁在鬼叫。
我们循声望去,拨开草丛,远远地,只见一个短发女子在草丛中又是跺,又是又是踩,又是磨的,好像跟草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她穿着黑色运动套装,背对着我们,五官看不真切,只听见她骂骂咧咧着没素质的人渣败类啥的。红数和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顺着手指的地方,我也克制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她踩到他们的便便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背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莫名的冲动,让我不忍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终于,慢慢的,她将身子转了过来,嘴巴还在唧唧歪歪不停动着,低垂的头颅慢慢上仰,眼睛渐渐睁开看向我们,她愣住了,我也愣住了。这,不是小重吗?
“红数!”她先叫了一声,跑了过来。
我张开着嘴,“小重”两个字还没发出来,瞬间石化。
看着小重睁着圆眼,咧着红嘴,伸着舌头,展开双臂兴高采烈地奔了过来,奔向红数的怀里。我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是激动的重逢之泪,也是重色轻友的悲愤之泪。
这一击杀伤力很大,小重跳到红数身上直接把他掀倒在地。
“轰!”
竟赶紧把我搂到一旁去。
“小重!我是依迷!”我戳了戳她的背:“你不认识我啦?”
“不认识!”她歪着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蹭红数的脸。可怜的红数被压着动弹不得,叫苦不迭。
“小重,我是竟啊!”竟蹲下来问她。
她冲他眯了一下眼,很认真地摇摇头:“帅哥,我不认识你!”
疼痛感从脚底一直慢慢地爬上心头,看着她天真无邪地粘着红数的样子,看着她天真无邪地看着我回答我她不认识我的样子,我的心好疼。她就像是个陌生人一样,也把我们当成了陌生人,除了红数,这个她一直恋恋不忘的男人。我看着小重像个孩子一样赖着红数,心里真不是滋味。
“你怎么了,小重,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依迷啊,你的依迷啊?”
“我只有我的红数,没有我的依迷!”
不争气的眼泪一滴滴落下,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竟揽过我的肩膀,将手穿过我的头发,横在胸前将我拥进他怀中。我在竟的怀里,看着小重在红数怀里撒娇,心一阵一阵的悸痛。
“小重,我是谁?”红数问他。
“红数,我的红数啊!”
“那他们是谁?”红数指了指我们。
小重很认真地看着我们,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再仔细想想!”
她皱着眉、咬着牙真的在努力回想:“真的不知道!”
“你怎么会在这,风昌星呢?”
她眨了眨大眼睛,很惊愕地:“什么风昌星?”
我相信,她是失忆了。
红数苦思冥想了一阵:“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她想了想,又使劲摇了摇头。
我们没有再问什么,再问什么也是问不出来的。不管她是不是失忆了,只要能在我们身边就好了。我看着小重拉着红数的手,像个纯真的小女孩。即使她不认得我,她快乐我也就满足了。
红数拉着小重,竟搂着我,四人并排走在密林间。下一站在哪儿,我们不知道,但我们一直在路上行走着。走着走着,天真的下起了大雨,大树底下又不能躲。跑着跑着,发觉无处可躲,既然无处可躲,不如不躲,于是我们就慢下步子,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风雨任平生。
我们路过寂寂荒山,路过莽莽平野,路过汤汤大河,路过哀岭孤村,路过昏鸦枯树,我能看到时光流逝,就擦着指缝,在每日夕阳西坠之时。掰着指头数日子,计算着我们剩下的日子,时间越来越近,我们也就愈加紧迫。
“竟,我手机没电了!”我靠在竟的怀里,摆弄着我已经黑屏的手机。里面有好多我和小重的合照,我看了小重一眼:“真想回到以前亲密无间的时候。”
红数凑了过来,小重也跟了过来,我竟然要这样才能近距离看她。
“依迷!”她叫了我一声,我受宠若惊。
但是很快我就不那么想了。“红数叫我告诉你,他手机是太阳能的!”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头竟然对上小重蹬我的眼神。
我的心碎得跟水里捞出来的饺子馅似的。
“今天几号了?”我赶紧转移话题。
红数斜靠在树上,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从裤兜里掏出他的山寨牛机:“还有十六天就到世界末日了。”
我们还有两个图腾没有集齐,我开始担忧了。
“你说我们来得及吗,我们拯救得了地球吗?”我靠回竟的怀里。他有点累了,没有回答。我搂着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今天,就到这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