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什麽是都不发生的,眼前清清楚楚看得见的具体事情就发生了好几件,但是,这些事情我并不想对她说。「你的夥伴现在怎麽了呢?」妻子问。
「不知道!」我回答。「後来发生了一点点小事,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从此以後再也没有见过他,连他现在在做些什麽也不知道了!」妻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或许她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了什麽令她感到不太明了的事情,但是,她对这点并不再提及。
「抢劫面包店会是你们分手的直接原因吗?」「大概是吧!这个事件使我们受到的震惊,比表面上看起来还要严重数倍,我们後来连续好几天一直讨论着面包和华格纳的相关问题,谈得最多的还是我们所做的选择是否正确这件事,但是,始终没有结论。如果仔细的想一想,这样的选择应该是正确的。不伤到任何人,而且每一个人都对自己的需求感到满足,虽然面包店的主人——他为什麽要这麽做,到目前为止我仍然无理解,但是,他可以宣扬华格纳的音乐,而我们获得所需的面包,填饱肚子,这不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吗?可是我们一直觉得这其中存着一项很大的错误,而且个错误莫名其妙的在我们的生活中,留下了一道非常黑暗的阴影。刚才我所说的咒语就是这个缘故,毫无疑问地我们是被诅咒了!」「那个咒语已经消失了吗?」我用烟灰缸里的六个拉环做成一个手表,套在手
上。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世界上到处充满咒语,那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是因为那一个咒语的缘故而产生的,这实在非常难以了解。」「不!不会有这种事情的!」妻子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仔细想一想你就会了解!而且,除非是你自己亲手将这个咒语解除,否则会像蛀牙一样。一直折磨到你死为止,不只是你,我也包括在内!」「你?」「是呀!因为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她说。
「例如我们现在所感到的饥饿,就是这个缘故。结婚之前,我从来不曾这麽饿过,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些异常吗?这一定是你所受到的诅咒,也加临在我的身上了。」我点点头,将套在手
上的拉环丢回烟灰缸中,她所说的话到底有多少真实度,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有觉得她的话好像很有道理。
已经渐渐远去的饥饿感,这时又重新回头,而且,这回的饥饿比以前更加强烈,使得我的脑袋瓜隐隐作痛。胃里每一个抽痛,都会迅速的传到脑袋的中央。我的体内好像是由各式各样复杂的机能所组合成似的。
我又看见了海底火山,海水比刚还要清澈,如果不是很仔细的观察,连水的存在都感觉不出来,好像小船没有受到任何的支撑,漂浮在半空中似的。而且海底的石头一粒粒轮廓非常清楚,好像一伸手就可以将它捡起。
「虽然我和你生活在一起不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但是,我确实感觉身边一直存在着某种诅咒。」她说着,眼睛仍一直瞪着我看,双手交握在桌上。
「当然啦!在你还没有说之前,我并不知道那是诅咒,但是,现在我已经非常清楚了,你确实是受到了诅咒!」「你从什地方可以感觉到诅咒呢?」我问。
「我觉得好像是许多年不曾清洗,沾满了灰尘的窗,从天花板上垂下来似的。」「那大概不是诅咒,而是我自己本身吧!」我笑着说。
她却没有笑。
「不是这样的,我非常清楚不是这样的!」「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现在还存在有咒语,那我该怎麽办呢?」我说。
「再去抢劫面包店,而且,现在立刻就去!」她非常肯定的说。「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去除咒语!」「现在立刻就去?」我反问她。
「是的,现在立刻就去,趁肚子还饿着的时候,把以前没有完成的事情都完成。」「但是,有面包店半夜还营业的吗?」「东京这麽大,一定可以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面包店。」妻子坐进中古的丰田汽车,穿梭在凌晨两点半的东京街上,寻找面包店。我手握着方向盘,妻子坐在前座,好像道路两旁的猫头鹰,在深夜里露出尖锐的视线。後座上横躺着一把硬直、细长的自动式散弹枪,车子每一震动,装在妻子口袋里预备用的子弹就会发出乾裂的碰撞声,除此之外,行李箱里还放着两个黑色的滑雪面罩。妻子为什麽会有散弹枪,我也不太清楚。滑雪面罩也是一样,我和她从来不曾去滑过雪。但是,关於这些她并没有一一说明,我也不想询问,只是觉得结婚生活真是非常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