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办洋务成效中兴以后,洋务大兴。李鸿章经营北洋,较丁日昌、张之洞诸人略有实际。始时用夷将戈登规复苏、常,惊叹西洋火器之妙,乃节军需糜费,设金陵、上海二机器局,命沈葆靖主之。
及移督直隶,复奏荐葆靖仿办于天津。同治十一年,委朱其昂办招商局,领各省官帑百九十万金,集商股七十三万金,置轮船十二,辟口岸二十七。又收并旗昌公司,增十八艘。
英商极力倾挤,中外惑浮言,两被御史弹奏,卒不能败。光绪五年,用唐廷枢办开平煤矿。十二年,用李金镛办漠河金矿。
煤矿招商股八十万金,筑路开河,规模缔造甚巨。金矿招商股二十万金,金镛亲裹粮勘道,入山露宿四十余日,经行千九百里,皆旷无人烟,旋招集流民数千,设局通商贩,遂成聚落,岁采生金以两计近二万。后拳匪变起,开平质于英,漠河陷于俄,天津机器局毁于联军,鸿章临死犹引以为恨。
道员诡遇江西巡抚胡延干以教案罢职。吴重熹代之;臬司余肇康同案降二级调用,秦炳直代之,皆迁延未赴任。于是以藩司周浩护巡抚,粮道署藩司,盐道署臬司,同时南昌府新建、南昌两县皆系署理,会垣之内无一实任正印官,报纸喧腾,传为怪事。
故事,督、抚出缺,循资用藩司护理,藩、臬以下以次递推,各行省皆然。丁未五月,锡良由蜀迁滇,超四阶用建昌道赵尔丰护总督,两司侧目而视,既事权所属,不得不隐忍事之。至摄理司篆,但凭督、抚取舍,以一疏入告,无有议其专者。
毛庆蕃以通永道署直隶藩司,吴煦以惠潮嘉道署广东藩司,此犹实缺也。赖鹤年署四川藩司,张鹤龄署湖南藩司,则皆试用道员,纳赀捧檄初至,较毛、吴为尤捷矣。是时事例大减,由俊秀径捐道员只二千余金,中外显宦大半因之以起。
段芝贵由试用道得巡抚,赵秉钧由试用道得侍郎,刘式训、胡惟德、黄诰由试用道得出使大臣,卢靖、方旭由试用道得提学使,刘世珩、施肇基由试用道得参议,陈昭常、姚锡光由试用道得左右丞,张德彝由试用道得都统,吴煦由试用道得提法使,朱启钤、荣勋由试用道得厅丞,刘永庆、李准由试用道得提督,黄忠洁、徐绍桢由试用道得总兵。
盛祭酒盛昱在宗室中颇负才名,诗文皆有雅趣,谈国朝掌故历历如数家珍,收蓄金石图籍多至数十万金。好延揽四方名士,每晨起,未及栉漱,宾客已咽集其门。
光绪初年为讲官,锐意言事,东太后甚器重之。既迁祭酒,尽收太学陋规,刻石经,南学人才一时称为极盛。终以言事太直,尝谏修颐和园,甲申遍参枢府,为时所忌,沉滞不调者累年。
戊子典试山东回,即谢病不出,张之洞移书劝之,昱答书谓“欲万里荷戈,自乘一障,身膏原野”,词甚凄楚。己亥闻溥俊立,病中强起,呼家人曰:“吾病不可为,国亦不可为矣!”遂卒。卒后一年而庚子乱作,夷兵入其室,见图书狼藉满地,一老妪守之,喟然曰:“此读书人家也。”掩门叹息而去。
朱陈学派近日粤中学派多宗朱次琦、陈澧。
张之洞督两广时,特疏奏荐,皆赏给四品卿衔。次琦字子襄,阳江人,其学笃守程朱,力求实践,学者尊为九江先生。晚年尽焚其着述,惟《是汝师斋诗》一卷未归烬灭。
门人最着者曰顺德简朝亮,隐居阳江,屡征不起。康有为尝问字朱门,初出,上当道书自渭“侍九江之经席”,朝亮痛诋之,称为游僧托钵。澧汉宋兼通,无门户异同之见,其学流衍最广,番禺林国赓,林国赞、赵子韶、石德芬,长沙胡锡燕皆其入室弟子,今达而在位者有梁鼎芬、文廷式、于式枚。
廷式末路披猖,大为师门之玷。鼎芬再传而得,曾习经,工诗词,明习户曹掌故,今为度支部参议,可谓青出于蓝矣。
满洲世阀予戊戌入都时,满洲世阀最盛者推裕、溥二家。
越二年,拳匪乱起,直隶总督裕禄走死杨村,裕长亦罢官家居。初太后拷问珍妃,于密室中搜得一簿,内书某月日收河南巡抚裕长馈金若干,太后怒曰:“裕氏父子兄弟,余初以心膂寄之,今顾阉然媚事宫妾,可丑也!”遂斥去不用。裕德好洁,多忌讳,以父名崇纶,癸卯主礼闱,凡举子试卷有犯其家讳者皆黜之,时论大怪。
后正揆席,不一年薨于位,家门稍稍零落矣。溥良、溥善、溥兴兄弟三人同时登九列,溥善以吏部侍郎兼左翼监督,因奸人盗卖陵地,牵连罢职。溥兴遇甲午厘定官制,由刑部尚书改都统,郁郁不得志,卒。
今唯溥良尚存,官礼部尚书,亦无宠。近世汉员中,兄弟秉节钺者有合肥李氏、湘乡曾氏、西林岑氏、东海赵氏,同时跻卿贰者绝少。南皮二张相继参枢政,同族行辈相近,非亲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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