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翌日,景流觞踏进颜溪的房间时,看到的是她红肿的双眼,和微怒的面容。
\"这是怎么了,我的小美人?\"景流觞不免心疼,连忙上前哄她。
\"你说怎么了?\"颜溪别过头,嘟起嘴巴:\"你说,昨天你为什么在她那里过夜,你们都干了什么?\"
\"哦,原来你是为这个生气,我们,什么也没干。\"景流觞漫不经心的回答,与他而言,他留在玉卿那里过夜,并没有么不妥,他何曾想得到,一个女子,一旦坠入爱河,是不可能心甘情愿,同另一个女人分享的。
\"什么都没干,谁信啊。\"颜溪本想着他老实交代,她就到此为止不问了,毕竟人家也是他的夫人,可是景流觞说的真话,他们二人什么也没有发生,在颜溪听来,倒更像是哄骗她的假话。\"你在她那里呆了一整个晚上,你还说你什么都没干,你当我是如此好骗吗?\"
\"好啦,不要生气啦,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啊,\"景流觞还准备上前哄她,但见颜溪满脸怒容,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温顺,景流觞邹了一下眉头,原来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听话温顺的小羔羊而已,现在那只小羔羊变成了大老虎,他的兴趣,仿佛顿时失去了一半。
平日里,景流觞的任何一个表情,颜溪都看在眼里,也会察言观色的揣摩着景流觞的心思,然而今日,她被妒火蒙蔽了眼睛,竟没有看到景流觞眼里的厌烦,因而,她并没有见好就收,她拿起一个茶杯,摔得粉碎,\"你骗我,我才不信你们什么也没有呢,既然你喜欢她,那你就不要来我这里啊,你走,你走啊\"
有时候,女人的欲拒还迎并不是总是有效,就比如说这次,颜溪故意说\"你走,\"其实是希望景流觞留下来,而景流觞,就真的当成了她要赶自己走。
\"那好,我走,\"景流觞的衣角被刚才砸在地上的被子里的水溅脏,心中恼怒,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颜溪,独自落泪。
在府中徘徊,景流觞的心情十分的差,这漫漫长夜,自己身边,竟是没有一个人,可是说说话。风中清香袭来,景流觞深深呼吸着这份芬芳,脚步不由自主的迈开,等到自己有所感觉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的走到了卿九珞的庭院。
我怎么会想来这里,景流觞笑了笑,她又不会欢迎我,这样想着,景流觞转身,打算离开。
\"大人?\"说这话的是翠莲,她刚才外面回来,看见景流觞在门口踟蹰。\"大人,您来了,怎么不进去啊?\"翠莲边招呼着景流觞,边向庭院里喊去:\"公主,大人来了。\"
如此,景流觞,就算不想进去也得进去了。而卿九珞,听说景流觞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重大新闻似的,神色紧张。
景流觞走进内堂,见卿九珞僵硬的站着,看来她也是怕自己的,多么可笑,自己的夫人,居然害怕相公的到来,景流觞心中又是一阵烦闷,\"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做你不愿意的事的。\"景流觞向卿九珞甩出一句话,径直做了下来,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你今日的饭菜,可是比我在的时候好很多,\"说完,直接拿了筷子开吃,吃了几口,又放下,指着翠莲道:\"去,给我拿些酒来。\"
翠莲点头下去,卿九珞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问他:\"你怎么要喝酒啊?\"
\"我怎么不能喝酒了,你要喝吗,陪我。\"
此时翠莲已经拿了酒上来,给二人倒了,景流觞喝了一杯,觉得不过瘾,索性拿起坛子,直接往嘴里灌,卿九珞瞪大眼睛看他灌酒,半晌,景流觞想起九珞,递了一个酒坛子给她,\"是君子就陪我一起喝。\"
卿九珞本来是不想喝,自己是女子,不是君子,而且在这种地方,和这个人喝酒,万一喝醉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看着他凄迷的样子,卿九珞也忽然觉得的惆怅,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在这个地方,呆上多久,你有你的愁,我有我的愁,若共醉一场,也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九珞喝的慢,有些微醉,而景流觞,已经酩酊大醉了,他将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放下酒坛子,面色绯红,体态有些不稳,他看着卿九珞,似笑非笑,慢慢的向卿九珞靠近。
卿九珞腾的站了起来,我就说嘛,不能喝酒不能喝酒,这个人,眼看着喝的不省人事,他又想干什么?
景流觞抓起卿九珞的手靠近她的脸,满嘴的酒气,轻声的说着什么,九珞听不清楚,问了一句什么,景流觞又重复一句,卿九珞此时才听见,他说的是:\"是你来了吗?\"
\"什么是我来了吗,什么意思啊?\"九珞问道,而景流觞,却没了声音,他看着九珞的脸,笑了一笑,然后用力一拉,将九珞拉起来,\"走,陪我去看莲花。\"说完,不由九珞针扎,直接将她带到了庭院。
二人坐在院中的石头上,伴着清风,一同看那满庭红莲,彼时,天上明月正满,皎洁如水,地上红莲如火,美不胜收。
卿九珞看着天上的月亮,月有阴晴圆缺,一月轮回,变幻万千,那月亮自己,会不会累呢,此时,同看月光的父亲,母亲,他们可会遥寄相思,同她一样,思念着彼此?
\"你知道吗?\"卿九珞一时动情,\"我并不是这里的人。\"
\"嗯,\"景流觞回复一句,像是随意的一句声音,卿九珞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不过九珞不管,她只想述说出自己连日来的苦闷,不需要有人应和。
\"我不是这个时空里的人,我是现代人,我不知道怎么会来这里的,可是,我好想回去。\"
景流觞动了动,他闻了闻莲花的香气,盯着如火的花瓣,\"你知道吗?\"他自己说着自己的话,好像没有听见方才九珞讲什么,\"你知道吗,我等了她一千年了,我一直在找她,就为那一面之缘,我从此沦陷,万劫不复,可是,她到底在哪里呢?\"
\"一千年?\"九珞笑道:\"你才多大,左不过二十多岁,什么一千年,你醉的真是不轻啊,少骗我了。\"
\"是你先骗我的我啊,还不是这个时空里的人,唬谁呢。\"
原来景流觞是听见九珞的话的,只是,这样荒诞,任谁也不会相信吧。不过,他二人,在这样的夜晚,一起喝着酒,一起看着天上明月,地上红莲,却也是人生乐事。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半晌,九珞听见景流觞这么一问,这个么九珞原本想脱口而出:\"鬼才喜欢你呢,\"可是又一想,现在的自己,不是卿九珞,而是玉卿,玉卿爱他爱的不能自拔,就算是为了玉卿,他也不能如此干脆的说,不喜欢啊。
正犹豫着该如何回答,却听景流觞自言自语般的说话:\"我不是有意的冷落你,我只是不想让你深陷其中,因为我,不可能再爱上她人,一个不爱你的人,你何必还一往情深呢?\"
\"那,你的意思是,你心里,只有颜溪了?\"
\"颜溪,\"景流觞提到她的名字,自嘲的笑了笑,\"颜溪,她与她的确有几分相像,可是,她终究不是她啊。\"
什么她她她的,卿九珞本就脑子不太清醒,现在听的更迷糊了,\"不管你喜欢哪个她,反正你负了玉卿公主没错,玉卿公主已经含恨而死,你再怎么说,她也听不到了。\"
\"什么含恨而死,你不好好的在这儿吗?\"
呀,一时冲动,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卿九珞吐了吐舌头,\"哦,我是说,我现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我现在不再是从前那个玉卿公主了,现在重生的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你有什么\'一往情深\'了。\"
\"呵呵\"景流觞不知道听到没有,没有说话,只是笑了几声。然后好像困了,将头往九珞肩膀上一靠,再没有了声音。
九珞被他靠着,听着他恬淡的呼吸,不知道不觉的,脸上有些发烫,微风吹动景流觞的长发,将他的连覆盖了半边,九珞侧头,帮他缕了一缕长发,露出他精致的面容,九珞心下叹息,\"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是风生水起的宰相,为什么,我看见了你的无助?\"
\"天凉了,我们回屋吧。\"已经到了后半夜,景流觞还没有醒,九珞已经困的不行了,可是,景流觞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仍旧是靠在她肩膀上沉睡。
\"景流觞,景流觞\"九珞轻轻的喊他,见他不醒,就把他的头推开,将他放下躺在石头上,准备自己进屋睡觉。
正要离开,忽的手被他抓住:\"不要离开我,\"景流觞口中喃喃的念到。
九珞回头,看见景流觞面上的悲哀,为什么他连睡觉的时候,都无法开心呢,九珞有些略微的心疼,于是坐下来,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坐到天明。
一夜无事,太阳升起的时候,景流觞睁开眼睛,看见靠在自己身边睡着了的九珞,心中突然有一丝感动,他轻轻放下她的手,将她抱回屋里,然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