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咱上北京去

第90章:咱上北京去

顾峰并无大碍,大厅里的灯掉下来的地方稍稍偏了一点。水幕怜并没有责问酒店,因为她知道,这又是一次人为的灾祸。她现在的不追究,只是为了明天更多的追究。

她开车带顾峰去了医院,一路上什么话也不说。这些人,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

顾峰以为她心里难过,倒反过来安慰她:“没事的,你看,我一点事也没有。来,笑笑。”

水幕怜侧转头对他笑了笑:“我们倒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不是说好事多磨吗?”顾峰伸出手,握住了水幕怜。

“是啊,好事多磨,我们一定要很幸福。不过,我就不明白了,我们简单的幸福怎么会让别人那么不安。”

“因为我们的幸福,照出了他们的不幸福。”

是吧,有时候有些人的幸福,会让别人去审视自己到底是否幸福。如果答案是否的话,那估计羡慕嫉妒恨就来了。

水幕怜决定带顾峰回北京去。

当她告诉顾峰的时候,顾峰仅仅只是点了点头。从舞会以后,他就决定守候这个女人,无论她是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她是健康还是疾病,无论她是顺境还是逆境。

去北京,水幕怜知道自己是要做一个大的赌注。因为在这之前的种种,说明水老爷子对顾峰并没有好的印象,而现在猛然将他带到面前,会不会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然后愤怒地对其极不客气。

但不管怎么样,北京是回去了。因为不管怎么样,北京是她的家。

当她终于躺在了自己家的沙发上,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超级窝心。她从未发现自己家是这么舒适,跟这儿住了二十多年了,以前就老抱怨这不好那不好,离开了大半年之后再回来,觉得跟住总统套房似的。

李秘书满面春风地迎接我之后就火速买菜去了,他说一定要亲自下厨为我做点菜犒劳我。这倒真的很难得,以前她家是基本不在家开伙那种,家里想要找瓶醋出来都得找老半天。特别是她高中那会儿,从一个饭局奔赴另一个饭局就是我每天生活的重点。到了大学了入了部队了,也不是小屁孩儿了,就没有经常跟着父母混饭吃了。所以我听到李秘书做饭她觉得特惊奇。

李秘书刚一出门,水老爷子就坐过来了,他端着杯茶慢慢品,让她汇报思想情况:“我说你这才回去几天啊,怎么又回来了。”这话说得,好象她就不能回家一样。

水幕怜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她说:“您能不能让我先歇会儿,喝口水,在沙发上横会儿,成不?”

水老爷子坐得挺端庄抬头挺胸地对她说:“不成!”

她也跟那儿躺着装尸体,不理水老爷子。可是到底是中央首长,道行比她深,硬是坐在那里拿着眼横自己,这种严厉的眼神让她打小就心里民慌。于是她一下子就腾空而起,说:“我汇报我汇报。”

于是她就跟他讲在宁海的生活,讲顾峰一直照顾她,甚至为了她差点受了重伤。她知道水老爷子对顾峰有些意见,于是特意把事情说得多么严重,而顾峰有多么勇敢英雄。

她本来以为水老爷子肯定特仁慈特母爱地摸着我的头发说林岚你看你在外面,又没人照顾你,都瘦了。结果水老爷子站起来,对她大义凛然地说:“水幕怜,你就没遗传到我一丁点儿优秀品质,你说当年你爸爸我,下乡的时候,多艰苦朴素啊,哪儿像你,在宁海整天就知道弄出这么些个妖娥子来。”

水幕怜心里就在嘀咕,这刚一滴咕就被水老爷子看到了,说:“你在那儿嘀咕什么呢?又听不进去了是不是?我是你爸!所以我才说你,你看我怎么不去满大街溜达说别人闺女?你看我怎么不去说那些穿露肚脐眼儿的小妖精?这是因为我是你爸!”

水幕怜心想这老头儿现在也老了,要知道以前他哪里会跟你说些这些有的没的。她发现以前从来没有和水老爷子贫过嘴,而且一贫起来就没完没了的。这老头子现在比较喜欢和她较劲。人都说人越老越像一小孩儿。看来水老爷子真的就是这样的人。“与人斗其乐无穷”,真理!

她让顾峰找了家酒店先住下,头几天除了给他发发信息问问好之类的,也没有别的动向,顾峰倒也闲得住,反正就当旅游来着。他大街小巷地转,倒也有滋有味。

现在是腊月了,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街上到处都很喜庆。大红灯笼漂在每一条街上,每一个胡同里,每家门前,顾峰走在街上的时候想,这跟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土壤有着本质的区别,虽然宁海也很繁华,但是同首都却不在一个档次上。

水幕怜听他这样讲,呵呵地笑:“不错不错,你就当是来旅游好了。”

于是顾峰继续逛他的街,水幕怜继续窝在自己家里。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有时候她回忆起在宁海的那半年,觉得一切都象是一场梦。以前她这样对顾峰讲,顾峰听了对她说:“其实我们的生活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梦,有时候我们沉溺在梦里面不愿意醒来,我们在梦里哭了笑了难过了开心了,当梦醒了我们又开始另外一个梦。那些不愿意从梦里走出来的人,就永远地留在回忆里。”说完顾峰望着她,说:“你还留在昨天的梦里吗?”

水幕怜没有回答,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活在谁的梦里。她甚至不知道应该称自己的生活为梦,还是梦魇。

她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安静得让人诧异。搞得水老爷子悄悄对李秘书说:“那丫头这次是怎么啦?也不见她闹也不见她疯的,莫非在宁海又闯下了什么祸头?你有没有听说一些什么?”

李秘书自然是没有听说过什么,他试探地问道:“小怜怜,你回来这么久了怎么没见着你办什么事啊,宁海县不行吗?也不见有个电话什么的过来。还有你那些朋友,也没见给你电话啊。”

水幕怜等的就是这句话呢,这些天她整天窝家里看碟,看那些让她头疼的艺术片,看从九四年开始到二二年的饕餮之夜,她把李秘书叫到一边,悄悄凑耳上去:“你想见我朋友吗?要不,我给您带一个人回来。”

“带个人回来?”李秘书这下来兴趣了,这小丫头未必还真的有情况?他也小声地回道:“你想带谁回来?”

“顾峰。”

“顾峰!”

“恩,顾峰。”

“不行。”李秘书知道这个顾峰,水幕怜就是为了他三番五次回北京,每一次都心事重重。别说水老爷子,就是他,也不大喜欢这个臭小子。

“可是,我喜欢他。我决定要和他在一起。”水幕怜郑重地告诉李秘书,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那样毫无隐瞒。

“你……”

“是的。”水幕怜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特殊晶莹地望着李秘书,一对水汪汪的瞳仁骨碌碌地转,像闪光的露珠在绿荷上晃,这种穿透心灵的审视仪仅持续了一秒钟,接着便刀剑人鞘,代之以柔和的目光与和蔼的笑容。虽然嘴角紧闭,没有变化,但那对眼睛却能满含粲然笑意,犹如神奇的星光。

她有一双漂亮而明媚的眼睛,那是炯炯有深的,清秀的黑色眉线之下,仿佛一口明汪汪的水井,蕴涵着波澜不惊,从容淡定;也宛若一伦皎洁的明月,虽光华纤弱,却真诚地映照于心灵。

李秘书不说话了,这些年,水幕怜就象他的女儿,他早就能够读懂那双眼睛。当你成功时,她用赞许的目光注视你,眼皮迅捷翻起,晶莹的黑色瞳仁深处,尽饱含着欣赏与感动。当你失败时,她依旧是那种熟悉的眼神,只是这眸子深处多了几份理解与包容。

这一刻,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柔和,视线之中分明能看到她的坚定,坚持与执著,这眼神是深刻的,亦是明朗的,随同他注视的一刹那已经告诉了她很多东西,坚持,坚持再坚持。无声,却可以用情感交流,嘴角微微的浅笑,已然同眸子深处复杂的情感合成一体。

李秘书投降了。他问:“一定要吗?”

“一定要。”

“做好准备了?”

“恩,不过还需要你帮忙。”

李秘书没讲话,可是她知道,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