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真正的复活

绝世海,东岸,蛮荒中的祭台……

“主祭?”紫释细细看过这座从风沙中慢慢现出的祭台,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冷,转头向清隐看去。

“……对,主祭。”清隐笑了笑,眼中有止不住的悲哀。曾经,有多少幻月的精英看透了这些陈年旧事中的残酷,但他们都被一道来去飘忽的小小影子拖入了血海,成为魔尊眼中的不屑。

“那,祭品呢?”紫释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冷静却全无力气。原来,这么多年的培养,只是为了屠杀,就如同平民家的猪羊。心中有一角慢慢碎裂,又慢慢靠着流出的鲜血合拢,痛不可当。他的离去,一定会有人为此伤悲,可是……紫释忽然希望没有人记得他。

“你……你还有什么愿望吗?”清隐久久凝视着紫释,轻轻问道。

“……没有。”紫释轻轻应了句,冰蓝色光芒透体而出。他怕,过了这一刻,他会后悔。与此同时,一声长啸响彻云霄,血色冰晶从天而降,灾难,开始了。

“原本想珍藏的,不料却只有这一刻!”紫释捏捏从袖中滑入手心的一小块冰冷,是他托玄昭做成的,月伶的本命符。心痛,如火燎原。

绝世海,西岸……

乌云蔽日,浓雾弥天,无数血晶从天而降又被不同的力量融化。忽然,一道刺目的光芒直冲云霄,声势惊人地照亮了一片天空后又无力地陨落,带着淡淡的寥落和绝望。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添睿看着空中的光芒流星般坠下,轻笑着转向玄昭,一滴血从新添的伤口中落下。

“留点力气吧,魔尊会任人控制吗?在他真正出现前谁也不准死!”玄昭甩出一道符咒,是血水所画,带着淡淡的甜腥,而他的手已被鲜血染透。符咒落下,刚刚掉落的光芒尽数变成致命的利器,残肢断臂四处散落,一片血染的土地重见天日。

在那块土地上,在一片零落中,月伶的身影孤伶伶地出现在中央,怔了片刻后,她向添睿和玄昭跑来。

“还有希望吗?”月伶看着远方那个虽未完全苏醒却气势如山的魔尊和他身旁三个得意而张狂的人,又看了看已经尽管有郁和苍守护却依然淹没在傀儡群中的几王,不由喃喃问道。

“有。”添睿转向她,轻轻答道,心中掠过一丝愧疚。

“是吗?”月伶叹息一声看向天际。忽然,她怔住了,双眼大睁。绝世海东岸,一线蓝光盘旋而上,划出细腻的曲线,仿佛留恋地面的余温,完美而纯粹,如同一条鲜活的生命。

“紫释?!”月伶一惊,“他怎么会在那里?”这是紫释,即便弦月并未出现,月伶却仍旧能够凭眼前的景象认出他。

“这是……”玄昭和添睿同声惊道,却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自己的话。二人看了看月伶,相对苦笑,原来……孽缘啊!

添睿和玄昭正面面相觑时,绝世海西岸,一道红光缓缓照亮了天空,乍看柔和,实则强韧,温暖却也散发着点点戾气,空中的血晶在这两道光芒的照耀下竟很快消失于无形。而就在这两道光芒相接的瞬间,空中忽然出现一个旋窝,漫天乌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附在旋窝身边,形成了一个可怖的形状,一道乳白色的光芒骤然从其中射出,瞬间便笼罩了人界。

“不好!”一阵恐惧骤然涌上云絮心头,她本能地想要躲藏起来。然而白光疾如闪电,她未及迈步便被白光罩住,全身僵硬地倒在地上。一阵微光从她身上泛起又慢慢被无形的力量剥离,在月伶双眼颤抖着合拢的刹那,一个酷似她的半透明人形在她身体上方出现,轻飘飘地向上飞去,悬浮在空中。

“月伶,玄昭,快看!这是怎么回事……”添睿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白光下,那三个如今成魔的英雄慢慢软倒在地上,身上的魔纹越发显眼了,如同铁锁将他们牢牢禁锢在地上,断筋裂骨,如同酷刑。那些影和兵勇躯壳纷纷碎裂,化成浓黑的烟雾直入云霄,一个个人形从其中升起,聚集在一处云朵般升起而后又散成一片星空。

“这就是魔界之门吗?”添睿不由自主地说道,然而身后却是一片异样的死寂。

“月伶?玄昭?”一阵寒意突然爬上添睿心头,他悚然回头,却发现月伶已经倒在地上无声无息,而玄昭也已经摇摇欲坠。

“你们怎么了?”添睿大惊,慌忙去扶玄昭。

“添……睿……”玄昭散乱的眼神划过他,忽然间定格在添睿身后,似乎看到了什么,但尚未说出便倒在添睿怀中。一个人形从他身上浮起,长发覆额,面容清朗,正是玄昭当年的模样,只是不见了那时和煦如阳光般的笑容。

“那些人形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添睿从对玄昭的回忆中醒来,沿着他最后的视线转头,却见在渐渐散开的黑雾下一些横七竖八的身影显现出来,正是漠狼的勇士和飞羽的兵勇,就连漠狼汗和安竹也倒在地上,只余下苍原的妖族和郁、苍怔怔地凝视着天空,但他们也已经瘫坐在地上,仿佛身上的气力已被白光烧干。

“怎么会这样?玉石俱焚?!”添睿慢慢地转向魔尊的躯壳,忽然发现魔尊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此刻,那身影正渐渐踱到魔尊身前,对添睿微微一笑,目光锐利有如钢针。

“宝儿……”添睿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心中的推测,声音如同溺水。

“嗯。”宝儿轻轻点头,只一闪便化入魔尊躯壳中。片刻后,魔尊的双眸清亮起来,他随意地抖落了头顶的符咒,如同抖落了一捧灰尘。

“又见面了。漂亮吗?这星空般的灿烂!”魔尊动了动身体,走到那三人旁边,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三人,是他曾经的对手。

“你、你……”其中一个与紫胤极为相像的人抬起头看了看魔尊,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显现出的魔纹。忽然长叹一声,如同被抽去了筋骨般瘫软在地上。

“明白了?倒还不算晚。至少,可以安静地离去。”魔尊俯下身看了看他,笑容冰冷,“这魔界之门开启的景象,你们没有见过吧?那时的你们,在我眼中只是脆弱不堪的小虫。我曾经想过独占这里,但是岚殊,他是真正喜欢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所有生灵。现在,我总算是实现了他的愿望,令后人融入了这个我不屑但却真的美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