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日正午,肖帆正一个人呆在茶馆里发呆。自从肖奈“认真”地发情以后,他就常常这样。本来还有一帮一起赌博的狐朋狗友,但这段时间手气太臭,五六千块这少得可怜的工资很快就被洗白了,而且还欠了好几百块。

所以他们一一都消失了。

“我们友情的支付方式是现金。所以我们是现金朋友。”肖帆自嘲地想。

他想起上个月看的一本叫《现金为王》的书,书上说在现代社会现金就是王,是不折不扣的王。其它的都是它的仆人,是它的奴隶。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金钱。

其时正是初春时分,天上下着绵绵的阴雨。古人形容这种天气为“淫雨菲菲”。肖帆觉得这“淫”字是很有道理的。一则是因为她的湿润绵软就像一个女人一样撩拨着男人的情欲;二则在这种天气里人们行动不便,视线也不远,难免会想起一些苟且之事,将自己弄得心里痒痒地难受。

如果一时控制不住,或者是像肖奈一样根本不加控制,将心里想的做了出来,倒也是符合春种秋收的自然规律。所以人人都说春天像少女,肖帆却不觉得。

正在胡思乱想,肖奈的电话来了。他是来催稿的,他让肖帆将“诗”发到他的手机上去。“快点,快点。”他压抑着声音催促道。

“是,肖总裁,我一定尽快完成任务。”肖帆说着,随即将早已存在手机上的一首“像雾像雨又像风”的东西发了过去。

肖奈的名片上的职务是“阳光·风·雨文化娱乐集团”的总裁。

常常被熟识的人调侃。不过想来其实也不算离谱,他的“阳光·疯·雨”桑拿室虽然是娱乐的场所,但是,有的时候也还有一点文化。

这首“诗”就是从其中一间桑拿室的墙壁上抄下来的,也不知是哪个客人在留下情欲以后留下的文化遗产。在它的旁边还有批注“做鬼也风流”的名言。

在一个没有边际的夜里,

亲爱的,我爱你。

我将我唯一温热的一缕激情,

撒向你贫瘠的土地。

如果你喜欢,

请用你温柔的手将它埋进去,

让寒冷和潮湿将它慢慢沤烂,

最后变成泥土的气息。

如果你不喜欢,

请你趁着夜色悄悄地将它丢进风里。

可是亲爱的,我仍将以实际行动来爱你。

原文分两段。肖帆只发了一段。“可得省着点用。”他想着。从各个地方和角落里搜索整理所抄来的东西,修改好了的都已经发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你是天上飞机,我是地上野鸡。你是满山的黄花,我是花里的蝗虫”或者“几番春色几番雨,我的爱情在哪里”之类的“原生态”的打油诗了。

再说现在正在搞全民“环保”,各种地方的打油诗已经全然不见,最大的抄诗场所,也只有网上了,可是那么多雷同的诗,找不出新意啊!哎,已经不那么好抄“诗”了啊。

如果肖奈那小子再不赶快结束战争,他也只好大着胆子去篡改文人书上的诗了,向他提供一些诸如“悄悄地,我走了,就像我悄悄地来。我提起裤子,留下二百五十块。我理了理衣服,上面有很多皱褶”之类的通俗诗了。

不过,如果是那样,说不定会因此露馅,战斗力肯定要大打折扣,那就不仅仅是肖奈失败事儿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肖帆隐隐觉得追到文文,已经不只是肖奈一个人的事了,既然打的是人民战争,当然人民也有一份责任。

过了一会,肖奈的短信又来了。“为什么还没发来?”他不停的催问。

肖帆一查手机,才发现刚才发短信时,忙乱之中拨错了一个数字,于是赶紧又发了一遍。“省着点用。下面没有了。”

他开了个玩笑。“下面”什么没有了,什么省着点用?肖奈是懂的。至于“诗”,下面确实是没有了。虽然有两段,但他觉得第二段不太适合泡妞。

短信又来了。一看原来是刚才发错了的号码,问:“请问是哪位?你这首诗什么意思?”上面还有一个表示疑惑的面部表情,使语气显得很柔和,让人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发错了。”肖帆发过去,同时也加了一个表示不好意思的表情,是一个吐着舌头的人脸。

“那你刚才写的是什么意思?”对方执着的问。

“为什么非得有意思?什么事情都有意思那多没意思啊。”肖帆像说绕口令一样说。

他不好意思说这是为了泡妞而写的诗,所以就打起了马虎眼儿。

“嗯……嗯……你说得也挺有道理的。”对方说。

“谢谢。”肖帆说。“就让它像雾像雨又像风好了。”

过了好还一会儿,对方才回短信。“那我们能见一面吗?”对方好似对自己很有意思。

“为什么要见面?”肖帆不解地问。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对方说。后面有几个笑嘻嘻的人脸。

“你怎么知道我是男人。”肖帆奇怪的问着,难不成是个熟人?

“我猜的。”对方发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你是男人还是女人?”肖帆虽然这么问,但他分明感觉到对方从语气和打字的习惯,都是是一个女人的表现。

“你希望我是男人还是女人?”对方问。

“当然是女人啊。要是你是男人的话,我们就不要见面了,我可不想搞基。”肖帆老老实实的说着。

“噗,那,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不想搞基呢?”对方问。

“不为什么,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恶心!”肖帆发着还附着一张呕吐的图片。

“那我们在哪里见面?”对方问。

“我在商业路的悦来茶馆。你到了门口就说:‘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我就说:‘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肖帆说。

“你以为是天地会接头?“要不简单点?我到门口就唱‘鸳鸯鸟,鸳鸯鸟’,你听到后也唱‘鸳鸯鸟,鸳鸯鸟’,我们就对上了。”对方说。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肖帆想。“居然连天地会也知道。”

“要不你说‘天王盖地虎’,我说‘宝塔镇河妖’。”

“好的。等会见。”对方说。

有点意思。肖帆想。心里不由兴奋起来了,“这个游戏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