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郝小戎看了他俩如出一辙的见证材料,不禁为邵太起捏着一把汗,并埋怨邵太起没有按照他的点拨——也找见证人。讷讷地:“看来,事情有点复杂了,尽管没有见证邵科长抱在小范的阴部,但毕竟证实了抱在小范的Ru房上,与邵太起所说的有所出入……”

祝冠英忙解释:“这也符合实际情况,因为邵科长的左手和小范的左侧身在朝窗的方向,从门口只能看到邵科长的右手和小范的右侧身。”

郝小戎似觉有理地点了点头,随即把见证材料传给了沈其明。

沈其明对祝冠英看似合乎逻辑的说法并不苟同,对他俩的证词不屑一顾地扫了一眼,愤懑地说:“我这儿也有方敬德和柳清洲写的两份见证材料,只不过和章爱嫱和贾秀才的证词截然相反,倒是和邵科长的说法基本吻合……”

说着,从兜时掏出了那两份材料。

原来,因为郝小戎外出参观刚回来,还没来得及与邵太起碰面,所以,邵太起尚未把见证材料的事告诉他。

在祝冠英暗自庆幸胜券在望的情况下,半路上又杀出两个程咬金来,他的心像撒了气的皮球,两眼不由得闪出对方敬德和柳清洲的怨恨。

而郝小戎却异常欣喜,并暗自庆幸自己对邵太起的点拨原来起了作用。随即,要过了沈其明手上的证词,匆匆阅完后,长吁了一口气。

祝冠英对证词的关键环节扫了一眼,不禁对曾发现过他与范冰漪有暧昧关系的柳清洲,对正人君子方敬德怨恨不已。以致于气得浑身颤抖。

沈其明略加思忖,说:“我基本同意郝局长的看法,而且我还认为,方科长和柳清洲的见证,也符合客观事实……”

祝冠英似乎听出他下文要说什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二位,不是邵科长怕小范摔坏,而是邵科长醉翁之意不在酒,被小范雪白的大腿迷住了,产生了邪念,有意识地晃动凳子,乘小范要摔下来时有意识地往她那两个地方抱……毋庸违言,在邵科长的潜意识中,他以为自己毕竟是小范的领导,存有不论抱在小范什么地方小范都不会介意,更不会恼怒和大喊大叫的侥幸心理。而事实却和邵科长的意料截然相反,小范对邵科长故意晃动凳子,乘机耍流氓的行为不但不谦就,不姑息,反而极为厌恶,并毅然置影响于不顾,喊起了邵科长耍流氓!”

郝小戎不以为然地乜斜了祝冠英一眼:“这件事虽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且,退一步说,邵科长这种做法姑且算不上见义勇为吧,可他采取紧急措施——抱住眼看就要摔下来的范冰漪还是对的,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至于范冰漪说邵科长不但抱在了她的小便上,而且还抠了一下,我以为,起码也应该打一个疑问号?”

祝冠英正欲反驳,对祝冠英强词夺理颇为不满的沈其明抢先说:“祝局长,你所说的邵科长看到小范大腿产生了邪念的话,是听小范说的,还是你的主观臆测?不过,我却认为,这种或一面之词或想当然的说法,既不符合情理,也经不住推敲。如果说邵科长当时喝醉了,意识不太清醒,松了摁着凳子的手去点烟,我认为还是有可能的,也基本符合邵科长当时的精神状态;但,若说邵科长被小范的大腿迷住了,有意识地晃动凳子,有意识地抱在小范的那两个地方,并抠了一下,简直令我难以置信!因为,在邵科长喝醉的情况下,也不是想抱在那两个地方,就能抱到那两个地方的。我们不妨粗略地分析一下,即使邵科长酒后无德,但他当时毕竟并没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意识基本还是清醒的,还是有一定的自控能力的。从我对邵科长的一贯表现来看,无论他在平时,还是喝醉了时,他的思想意识都绝不会下流到那种程度。所以,我认为,邵科长出于怕小范摔坏的好意,不管抱在小范什么地方,都是可以理解的!况且,他俩的说法又截然相反,无论是当事人和双方所找的见证人,都形成了一比一,三比三的均衡局面。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做领导的,应该本着息事宁人,对邵科长和范冰漪,对我们自己,对整个局都有利的态度来处理这件事!决不能掺杂私心杂念,帮着一方去整另一方!”

祝冠英听出了弦外之音,不满地说:“邵科长究竟有没有乘火打劫的嫌疑,咱们不妨来分析一下:范冰漪比邵科长小一巡,而且起码长得比邵科长强多了。尤其是当时范冰漪穿着裙子站在凳子上,近在咫尺的邵科长扬头就可以看到小范雪白的大腿,甚至于大腿的根部,这对邵科长有没有诱惑力?能不能引起邪念?谁也不能否认!况且,在此事发生之前,范冰漪就对我说过,邵科长的眼常常色迷迷地盯在她雪白大腿上——这就说明邵科长早已对小范垂涎三尺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邵科长不但个头矮小,其貌也不扬,而且,已经打了三年光棍了,常言道:30如狼,40如虎,50如金钱豹的邵科长,当时又喝醉了,都说酒能乱性,邵科长在小范雪白大腿的诱惑下,很可能产生乘机占小范便宜的冲动……”

沈其明对这番貌似合乎逻辑的推理并不苟同:“祝局长,恕我直言,你这种推测,以我看,只不过是一种介乎于似是而非的推论,而且,明显将人的理智弱化甚至于排除在外。别忘了,人是最有理智,最有控制能力的高级动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并不否认邵科长有贪望她大腿的可能性,但仅根据这一点,就断定邵科长会产生邪念,并进而付诸行动,也未免太偏激、太武断了吧?我倒认为,他俩发生了这样的事,又是朝夕相处的同事,而且,范冰漪不仅性格外向,开朗,在酒桌上也有过和别的男同事打情骂俏,扯扯拉拉等现象,又是近四十岁的女人了,出了这样的事本来就不应该张扬,更不应该闹得满城风雨。之所以如此,就难免给人一种不可理喻,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疑问了。我听到的第一种议论,也是多数人的议论,就是邵科长在那样一种紧急情况下,不管抱在她什么地方,都是正当抱位,都不能说是故意的,更不能视为流氓动作;第二种议论,也是一小部分人的议论是,邵科长酒后有可能降低道德水准,不能完全排除有占小范便宜的可能。但,也仅仅是可能而已。出了这种事,范冰漪又为什么与她以往的开朗性格,以往与男同事的拉拉扯扯现象相悖,对邵科长不依不饶,大有不置邵科长于死地不罢休之势呢?难道不值得我们打几个疑问号吗?”

祝冠英厌烦地听完了沈其明的阐述,横了沈其明一眼:“不管怎么说,我仍然认为邵科长有乘机耍流氓之嫌,即使算不上耍流氓,起码也属于亵渎——流氓行为。鉴于邵科长的行为已经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恶劣影响,邵科长的威信也一落千丈,我认为,已经不适合再担任科长职务了。”

郝小戎愤懑地瞪着祝冠英:“我看事实并不像你所说的那么严重!而且,就我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还构不成撤掉邵太起的科长职务的理由!”

沈其明慨然道:“我同意郝局长的看法。如果我们要撤邵科长的职,第一点,必须得邵科对有意识地抱在小范那两个地方,并抠了一下供认不讳;第二点,或者有两个以上的人为范冰漪做见证,而邵太起却没有未抱在她那两个地方,未抠了她那个地方一下的两个以上的见证人。而实际情况显然不是这样。如果我们要撤邵科长的职,不但邵太起本人不服,也难以服众;况且,我们在向有关部门起草撤职报告时,没有足够的证据,不但邵太起本人不同意、不签字,有关部门也不会批准!”

孤掌难鸣,黔驴技穷的祝冠英也似觉有理,只好无奈地说:“那,就再进一步了解一下再说吧!”



优抚科科长梁波闪电般的晋升,犹如一则爆炸性新闻,不仅在同事们心中激起了轩然大波,而且,也在有的同事中引起了争夺这个空缺的强烈欲念。那么,这个微不足道,甚至于距七品芝麻官还差几品的小小科级职位,又何至于令同事们如此震动、如此议论纷纷、如此牵肠挂肚呢?

原来,优抚科科长不仅和其它科长一样,是跃向副局级的跳板,而更为重要的是在局里独?作⊥贰?—具有一般科科长所不具备的得天独厚优势:掌管着全区复员兵的工作安置大权。优抚科和优抚科科长,俗有劳动局和劳动局局长之称,且有在劳动局所分配不到的好单位、好工作。所以,既不乏送礼塞红包的,也不乏镇政府、街道办事处、委办局乃至于五大班子领导为其子女或其亲朋子女,安排个收入高的好单位和理想工作,而一反往日趾高气昂派头,和颜悦色,有的甚至于还毕恭毕敬地求助梁波予以关照的。

每当此刻,梁波心中仿佛发生了戏剧性变化,倏地产生了一种身价陡增和居高临下之感,那种展扬劲儿和愉悦心境,远非语言所能形容。之所以如此,其中的奥妙梁波当然深谙,并从有的求助者的灼灼目光中,似乎捕捉到了某种只可意会,而不宜言喻的默许。有来无往非礼也,梁波亦心照不宣地用眼神予以回应,并竭尽所能地予以关照。无怪乎仅当了两年优抚科科长的梁波,不仅财运亨通,从小康之家跻入富裕家庭行列;而且,亦官运亨通,奔向了锦绣仕途。

这种既颇具优越感,又财运官运双亨通的肥差美缺,又怎能不令有的同事羡慕,有的同事由羡慕而转为跃跃欲试,从而形成一种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的竞争态势呢?那么,究竟谁神通广大,棋高一首,有幸坐上这把金交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