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影视欣赏课上,老师的多媒体,瘫了,全体同学整齐化一,等科技的春水来灌溉。

十分钟后,灌溉者来了,手持一把银亮亮的小镊子,惜西如金地,在多媒体同学的身上,敲了三下。一切恢复正常。原来精神世界,也需要镊子的拯救。

影视欣赏课上,老师的开场白,成了多余的垃圾,他频繁地捣腾口水,成了众生耳朵中的麻烦。好不容易熬过了二十五分钟的必然唠叨。课程,转入了,光影声色的实践阶段。

陶醉气雾剂,均匀喷洒,动之以形,晓之以情。

众大学生,扎根其中,不亦乐乎。

奔奔向口中塞爆米花的速度,匀速而机械,仿佛那是必须的。

熄了灯的影视欣赏课,俨然一间天然影院,植物的味道,偶尔穿梭着的猪蹄的肉香让续含亭怀疑教授坚持站在那里是为了减肥。

“曹操,坐在这间屋子,也会弄丢了槊。”

“对,看电影揣着把槊,要打劫也要等散场再说。”

没有钥匙回寝室的续含亭,欲要钥匙不成,只能委曲求全的追随奔奔的选修课历程后,又很不巧在奔奔的泪水中,勉强捉住桌角,才存活下来。

看喜剧也要大喷泪花。我们奔奔小姐的泪腺,有可能导致整个人类泪腺的集体升级。至此,人类的相见以眼泪开场以眼泪收场。如果实属相见恨晚,还要配上雨衣。

男主人公踩到香蕉皮后,稳如泰山,拿开香蕉皮后,摔得花花绿绿。世道在喜剧中,发了神经,回去的时候,续含亭怀疑自己的耳根肿了。

“这个世界的好处,都长在了一个男人的脸上,而且是这么平和的相处。”

“很和平吗?”

“当然了,你看看咱们班有几个这么和平的。有几具撑着三个优点的,又要相互挤压,完了,一个都没留下,又赚了一个不堪入目的缺点。”

“不过,小含亭,这儿还有一个例外,就是传说中的杨诺诺。”

对于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杨诺诺,续含亭有点怀疑,他的可存在性有多少。可怜的花花们,还抱着这个希望聊以卒岁。

“含亭含亭快看。”奔奔一高兴就会把续含亭当宝贝儿看。如果要是遇上困难呢,她又会泪雨纷纷地哀求续含亭,端出勇敢的心,让困难看看巾帼是怎么不让须眉的。

“须眉是纸老虎。”奔奔劝续含亭时,仿佛拥有对付困难的十二到二十年的临床经验。自从钱明自主自动地,给自己拔了几天探亲假后,寝室的游戏学期气氛,浓郁而奔放。奔奔的脚趾,在寝室顶上自由活动。她有拿大顶的天赋。

“我的父亲不爱我,原因不明。”

“这世界上没有想死的人只有想死的时刻。”

“我白天想自杀,晚上想复活。”小约的声音,实属鬼飕飕的。

“你们说,这世界什么行业最赚钱。”

“消费品。”

“对,现代人得的懒病,都是机器惯的,你说,这帮能人,没事总琢磨着,让机器代替人的勾当,怎么也是同胞啊,却总忙着自相残杀,什么玩意儿。”大婶一生气,看谁打领带,都勇敢地怀疑人家是资本家后裔。

话题贫了一圈嘴,杨诺诺一日行,又被提上了日程。

“兄弟们,恋爱也是大学生活的组成部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此时此刻趁着人家还在枝上,大家可洗好了头,刷好了牙,在外面走路小心着点,可别让他在你身边溜走。”

“对,就以香树姑娘为例,人家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已经换了五个发型,一天没见杨诺诺上钩,人家就决定换下去,明天总是新的,说不定哪天人家杨诺诺,就朝着她这头,越吹越高的发型来了。”兄弟们的音,瓢了一会儿,一半的思想,纷纷去会周公,只有奔奔还在坚持发言,语无伦次的咿咿呀呀状,如挤牙膏。又一次不在状态的续含亭,咬紧牙关,不搭她的茬。很快,她睡得呼噜纷飞。

肖汉的影子,晃到了续含亭思想的中央。她的父亲活着,可她确信她的父爱,死得委早。

她的爸爸,是一个幸福家庭的老小,从小,自私狭隘的性情,粘了满身。她想到了他的全部习惯后,早已丢失了对男人的信心,组建家庭,犹如修筑坟墓。

爸爸从来不出去工作。小时候,她以为他的职业,是专职在家吵架。即使,在家里快要揭不开锅时,他还是热衷于为一两个无心的字的所谓含义,在食物外,分出不知何所云的里表。

纯朴的中国式妈妈,勇敢的撑起这个家,还要接受这个男人,挖坟掘墓的痛骂。她记得他的经典惯用语,诅咒母亲断子绝陶。这样她又暗暗庆幸,父亲没有儿子,她从小就认为,道理在唇齿相合间的,苍白无西。她的童年,就这样泡在谩骂声中,蜿蜒长大。只是,她不知道,这男人乐于战争,状如雄狮的原因,是什么,好像是因为吃,吃很多他喜欢吃的东西。上了小学,上中学,上了高中上大学,原因一直,都在沉默。

有时候,她觉得,他就像个两面派,他在外人面前恐惧,抬头微笑的打人前过,行路方式是理让三贤,这也包括猪,鸡、猫、狗。外人都说,他老实,因为他有十年不曾走出家门,只用睡觉来打发易逝的时间,于是,这个家永远的一贫如洗。

经年累月后,这些磨破了,也洗露了所有的倒霉,又一股脑儿的朝着这个家投怀送抱。

爷爷留下的房子的地基,犯上了自由主义泛滥的毛病,每天都会发出嘎嘎声,面对一个缝隙,由0.5寸到1寸的生长过程,老实的男人,依旧勇敢用睡觉来打发。续含亭帮妈妈爬到房子的最高处,向里面塞水泥。这房子唯一的优点,就是高,它真的好高啊。妈妈站在上面,那么瘦弱。这个家,就这么在他的鼾声中,风雨飘摇。

就这样,续含亭对天气的要求,总会多些。她总会盼着,它的明天,会是个晴天。对,他还可以有一个借口,就是照顾孩子,准备十年磨一剑。

可是,她记得,她一日三餐吃的,都是母亲拖着疲惫身子,做的饭菜,她白天放学时,也学着别的孩子,高高兴兴回家,可她知道,她是回去看冷灶台的,听着父亲的鼾声,她就蹲在小墙外,盼母亲下班回家。她那么盼望着母亲的身影出现在转弯处。

后来,她的一日三餐,得到了保障,但是母亲失业了,而且是彻底失业了。也许,她真应该感续,他执著懒惰,为她营造的千金难买少年穷的崇高自然环境。

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断了,亲戚们也就走散了,掰一分钱的滋味,又苦又涩。在溺爱胜行的今天,多亏有她用苦大仇深来点缀世界。她习惯于看父亲的脸色,因为他不开心时,可以在十平方米大的空间里,破口大骂整整一夜,并以真真假假的自杀,相要挟。只是没有哪一块馅饼,可以自觉的砸向他。他的人生大概可以概括为遇饼不淑。为了二个字,一个眼神他可以与母亲前街后街的街头论剑。这时候的大家闺男,甘愿抛头露面。母亲总在劝续含亭要爱他的父亲,这个陷在自视过高漩涡里的男人,终是遭过点劫难的,他丢了原本很好的工作,卷入了下岗的洪流。偏偏又缺乏胆气。他如果离开这个家,就只能被饿死。善良的母亲,用另一种方式收留着他。于是,这里永远有一个看似完整的家。

他经常打她,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制成品。时间长了,她止不住的恨他。

最后这种恨也变冷了。她不懂对他的想念,原来爱的培养,终究也需历时漫漫。而他与她之间一直没有基础,她有时会想她这辈子最恨的人会是自己的父亲,有些事,很抱歉拿不出道理。

思想的最后,苦涩不胜悲伤,她抹了一把泪水,最近,她已经很少叫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