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家

自从何廷飞找到陆吴晓敏后,何廷飞每天不管多晚都会找陆吴晓敏,有时候仅仅只是简单问候,之后是漫长的沉默;有时候是开启了视频,各自做自己的事,之后或许仅仅只是在某个抬头偷闲的时刻会看对方一眼。偶尔韩娜莲被梁少华拐了去,不管多晚,何廷飞都会回到陆吴晓敏住处。

陆吴晓敏很心疼何廷飞这般折腾自己,但是陆吴晓敏更多的是沉默,为他按摩放松一天紧绷的神经,给他做营养的早餐,为他打好领结、穿好外套送他出门,像个小媳妇般叮嘱他路上小心。陆吴晓敏居住的地方是郊区,何廷飞白天在市区工作,晚上回到陆吴晓敏住处,这一来一往的,如果还碰上塞车就得耽搁不少时间。陆吴晓敏一方面希望看见何廷飞,一方面又不忍心何廷飞这般劳累,好不容易出口劝慰,可面对何廷飞幽怨的眼神,陆吴晓敏就自己首先打住了。

是的,两个相爱的人抵不住思念,不是他来,就是她去。如果陆吴晓敏真心爱着何廷飞、心疼着何廷飞,陆吴晓敏就必须妥协,可陆吴晓敏做不到。即便明知道终将无可避免,迟早还是得回去面对的,但仍奢望最后片刻的安然。

“靖,你不要来了好不好?这么远……”

“说什么傻话,小李开车,我在车上可以休息。”

“在车上能休息好吗?”

“嗯,没事。”

“可是……”

“敏,我大概十点到。”

陆吴晓敏沉默了,最后十分无奈的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

晚上十点左右,门铃响起,在厨房忙碌的陆吴晓敏会心一笑。不久只见陆吴晓敏端出了准备好的宵夜,然后才走陆门口开门。

开门之后,看到门口的人,陆吴晓敏愣住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赵小顺。

“好久不见……”陆吴晓敏还没缓过神,赵小顺已经绽开微笑打招呼了。

在陆吴晓敏的记忆里,赵小顺都是坏坏的,就连笑容里也带着几分邪气。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陆吴晓敏久久才反应过来,露出了笑容。

“好久不见。”

“896天,感觉像是896个世纪那么的漫长。陆吴晓敏,你想我吗?”

一抹玩世不恭出现在赵小顺的嘴角,陆吴晓敏静静地看着赵小顺不做回应。

赵小顺知道,以前心有所属的陆吴晓敏不会因为见了他而欢喜,如今与爱人早一步从归于好,陆吴晓敏更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欣喜。赵小顺于陆吴晓敏毕竟不算什么重要人物,赵小顺的心跌入谷底,正要强颜欢笑转移话题,目光触及陆吴晓敏湿润的双眼愣住了。

正如所表现出来的,陆吴晓敏感动得湿润了双眼,陆吴晓敏还记得那时候韩娜莲第一次提起梁少华的情景。

“原来我和他已经有1273天没见过了,没想到转眼间就是一千多个日夜。”

陆吴晓敏清晰的记得,说这话的韩娜莲眼里有着分明的哀恸和矛盾,因为曾经出现却无缘的孩子,因为梁少华的出现唤醒了韩娜莲心底最深处的爱恋,也因为梁少华的出现,隐藏在笑容底下的伤痕瞬间裂开,再一次承受着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楚。

然而,陆吴晓敏却明白,梁少华终究还是找来了,韩娜莲无法再逃避。陆吴晓敏甚至想,能够每天细数着离开的日子,梁少华也是一个深情的人,这些年来也只曾有过韩娜莲一个人,又该是如何的专情呢?

当有一个人,如此执着于你,你甚至没办法巧妙地躲开。也许最后两个人都伤痕累累,也许能从此走上快乐幸福的生活。

可这么对陆吴晓敏的人是赵小顺,不是何廷飞,而是赵小顺这个让自己不知该如何对待的人。陆吴晓敏真心是欢喜不出来,但是陆吴晓敏也无法让赵小顺难堪,尤其是那么多年之后。年幼无知,赵小顺的种种让陆吴晓敏难以接受,陆吴晓敏可以理所当然的厌恶,可如今,陆吴晓敏做不到,也不能这么做。尤其是回忆过去,清楚明白赵小顺是喜欢着自己,保护着自己的人,陆吴晓敏又怎么能够再一次任凭自己伤害他呢?

不管再不情愿,再不合时宜,陆吴晓敏还是不得不请赵小顺进来。赵小顺的来意很明显,如果佯装看不见把他打发了,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陆吴晓敏只得让步,让赵小顺进来。

桌上热腾腾的宵夜,那是何廷飞喜欢的小米粥,却也恰好是赵小顺喜欢的。那熟悉的香味,瞬间就吸引住了赵小顺,陆吴晓敏自然也发现了赵小顺的注意,只能讷讷开口招呼赵小顺吃,她总不能说“那是为何廷飞准备的,你不要觊觎”吧?

陆吴晓敏对赵小顺的感情是复杂的,纯粹的喜恶不足以描述出陆吴晓敏对赵小顺的感觉。陆吴晓敏曾自私的把一切都归咎在赵小顺的身上,但这样的想法几乎是下一刻就被推翻。赵小顺并没有做错什么,准确的说他只是用他的方式喜欢一个人,仅此而已。

何廷飞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赵小顺满足地吃着小米粥,陆吴晓敏端着茶,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陪着赵小顺坐着。

分别了那么久,两人的关系虽然迅速发展,却也禁不起几分折腾。何廷飞想到陆吴晓敏给自己的信息,再看了看赵小顺挑衅的眼神,满腔的怒意就堵在胸口。

这小米粥分明就是陆吴晓敏为自己做的,可如今却成了赵小顺的宵夜,想到这何廷飞就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此时赵小顺还故意陆何廷飞挑衅。

“你怎么也来了?”

说出这话,赵小顺不过是装傻明知故问罢了。眼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何廷飞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模样,换下鞋子,脱掉外套,放下公事包,所有的南子一气呵成,赵小顺怎能不知道。即使赵小顺当真愚笨看不出来,赵小顺委派的私家侦探也查出来了。何廷飞自从找到陆吴晓敏后,经常留宿在这,只要韩娜莲人不在,何廷飞必然不会让陆吴晓敏一个人呆在出租屋。

此时何廷飞出现,赵小顺是无比的嫉恨与心酸,却只能满不在乎地笑着,强装着,甚至洋洋自得地挑衅着。其实有什么好得意的呢?甚至他吃下的那碗小米粥还是陆吴晓敏一心一意为何廷飞做的。

何廷飞若无其事地笑了,客气地回应赵小顺:“嗯,我每天都在。”

“哦,倒是挺勤快的。”

“还好,倒是辛苦了敏敏每天等我的门。”

“那就该体贴些,不要经常打扰。”

“也对,不过让敏敏两地奔波也太累了。”

赵小顺怒瞪着何廷飞,似乎要一眼把何廷飞射穿。

陆吴晓敏在一旁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头皮发麻,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无奈道:“你们……”

陆吴晓敏才吭声,何廷飞和赵小顺就不约而同扫陆陆吴晓敏,眼中的敌意甚至来不及隐藏下来,陆吴晓敏见了皱紧了眉,顿时说不下去了。

“你们还有很多话说吧?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说完,陆吴晓敏就逃也似的回到了卧室,卧室门紧紧地闭着。

何廷飞与赵小顺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相视看了一眼,便不欢而散了。

赵小顺走下楼,心中百感交集,终于找到陆吴晓敏了,心中大石放下,却又像是空了一块似的。赵小顺顿住了脚步,回过头仰望着陆吴晓敏的住处,久久不动。

梁少华与韩娜莲自然不知道出租屋的火花四射,两人就“陆吴晓敏是否该回去”展开了辩论。这辩论因电视剧中,女主角因误会一走了之,男主角苦苦追寻之后的故事而展开讨论。

“哼,换做是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原谅那男的,乖乖跟他回去。”

“啧啧啧,听你说的,难道这个是男人的错?”

“对,就是他的错!”

“蛮不讲理!”

“你才蛮横霸道呢!”韩娜莲还为梁少华的先斩后奏而生气。

“我不这样,你能乖乖就范?”梁少华自知理亏,却又不想长了韩娜莲威风。

“那是我父母还是你父母?轮得着你来瞎忙活?”韩娜莲凶巴巴道。

“很快就是我的父母了……”

“去你的!这是谁跟谁呀?死不要脸!”

“我就不要脸怎么了?况且,死要脸能追得上你?”

“噗!亏你说得出。”

梁少华也笑了,一手环住了韩娜莲,让她靠着自己。

韩娜莲顺势靠着梁少华,继续看电视,随即又拉开了梁少华。

“你说敏敏会怎么选择?”

“这还用说吗?她的家人在那,爱人在那,她回去是迟早的事。”

似乎对梁少华的答案很不满,韩娜莲撇撇嘴没接话。

“怎么了?又不满了?”

“哪有,只不过觉得,如果就这么轻易顺了何廷飞的心……”

“瞧你说的,就你小心眼,非得让人吃尽苦头才妥协。”

“我哪有,那是你罪有应得。”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哼,当然!”韩娜莲哼了哼。

“你呀……”梁少华无奈道。

“不过,我也没说错呀,如果当时不是何廷飞轻易放弃了敏敏,他们就不会分开那么久了,敏敏也不会因为一场误会而受了那么多的罪。”一想到陆吴晓敏有家归不得的种种苦楚,韩娜莲就忍不住为她抱不平。

“按照你说的,这一切都是何廷飞的错了?”

“难道不是么?”

“废话,如果当时敏敏能够和何廷飞商量一下,或者提一下,这一切都会有改变。”

“呸!说的轻巧,你让敏敏怎么说?况且何廷飞有给敏敏机会么?没有!”

“那也是因为敏敏离开伤了何廷飞的心。”

“他伤心了,难道敏敏就不难过?何廷飞伤心,敏敏更伤心,而且还有受到良心的谴责。如果何廷飞多容忍一点,敏敏怎么可能不会找他?可是他没有,何廷飞当时一发现敏敏在第一时间没有找他,他就完全对敏敏不管不顾。”

“何廷飞没有让别人拦住敏敏吧?”

“是没有,可堂堂何宫大少,这是人人可以轻易见到的吗?如果他不放话,谁敢让敏敏接近他?再说了,他身边还有一个处处使坏的后妈。”想到陆吴晓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找何廷飞求助,却遭到了何廷飞后母的百般刁难,韩娜莲就忍不住愤慨。

“何廷飞大概也是没想到吧,人都气坏了,哪能方方面面都顾及到。”

“你这根本就是为他辩护。”

“我只是就事论事。”

“哼!”

“再说,不管怎样,敏敏不回去,难道还跟你一块死守在这穷乡僻壤?”

“哎呀!梁少华,你说出心里话了吧,和我呆在这早就不耐烦了,所以才急巴巴地设计我回去?”

“又来了,我是这样的人吗?”

“对,在我看来就是!龌龊!”

“韩娜莲,我告诉你,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我说的就是事实好不好?再说,我就污蔑你了怎么着?”

“啧啧啧,看吧,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梁少华与何廷飞似乎是约定般,梁少华设计了韩娜莲让韩娜莲不得不就范,陆吴晓敏也遭到了何廷飞的柔情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