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时间走过整一个月,胭脂的身体基本痊愈,只是一些细小的伤痕还会偶有疼痛。这一个月里,每个人都见识了到了郁香的颐指气使。母凭子贵,就连子桑也只能恨得咬牙,却无济于事。

这一早,郁香又在用膳的时候大发雷霆,挑剔味道,还掀翻了桌子。老夫人竟也没说什么,安排着伙房单独为她做了另一份。回到闺阁的子桑恨恨的把茶壶,花瓶砸了个稀巴烂,月樱默默的招呼着小丫鬟收拾起满地的碎片,走到子桑的身边安慰道:“娘娘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呢!那个郁香愿意折腾,就让她折腾好了。只要她不来招惹我们就随她去吧!反正也折腾不了多久。”

“十月怀胎,那还不够久的吗?现在就这般狂妄,等生了男丁,还不把我这少夫人的位子抢了去啊!”

子桑大声喊着,月樱作嘘声状。

“娘娘小些声吧,要是被哪个阿谀奉承的小人听了去,到郁香耳边那么一说,咱可有的受了!”

子桑恢复了一张冷冷的表情,眯起眼睛来。嘴角挂着浅浅的一弧笑。

“哼,就凭她也想跟我斗?”

月樱忽然觉得身体发麻,后脊梁也阴深深的。关于子桑兮儿,谁都知道她那神秘的故事,关于全部离奇死亡的轿夫,至今都是一个谜团。关于她的身世背景,没有一个人能够知晓,也没有一个人敢去探寻。月樱也一直疑惑着,为什么老夫人不去调查呢?子桑就像是幽灵一般忽然出现,又毫无违和的融入进来,好像她的从前都是幻影一般不复存在的,也就真实的没有了探寻的必要。

“少夫人您的意思是?”

子桑一摆手,月樱凑到她跟前侧耳过去。

“你看那庭院里的树,一旦分了叉就要立刻砍去,不然整个树也就长弯了。”

月樱抿着嘴偷笑。

“嘻嘻,奴婢明白了。”

刚欲走,子桑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道。

“等等月樱!”

月樱奇怪着回过头来。

“娘娘还有何吩咐?”

子桑皱着眉头。

“我都快忘了,除夕那夜,那个死掉的小丫鬟,你把她丢在哪了?”

月樱忽的想起来,自己竟也忘得死死的。她瞪大了双眼,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

“我,我只是丢在假山那里,不可能啊?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定早就会有人看到才对啊!为什么这么平静,谁都闭口不提。”

子桑深思着,“等入夜,你派人再去确认一下,一定不要被谁看见,我在想,或许有谁隐瞒了这件事,毕竟这么大的云邸,少了一个丫鬟谁也不会注意。只是不知道,这个藏起秘密的人,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理的。”

月樱答应着退出门去。

云之特意支走了全部的侍卫,只留下落凝霜。

“随风也不来么?”

凝霜如此问,云之摇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让更多的人牵扯进来。”

云之话音刚落,门外的少年便走了进来。

“宗航,这一个多月辛苦你了,调查的怎么样?幻海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果然他还是不肯回来么。”

宗航一脸愁容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去到金陵的时候四处打听,结果听人说,曾看到类似幻海的男人跳了山崖。”

什么?

云之大惊,这怎么可能?幻海他为什么要寻短见?

宗航继续说:“我去了那座山上,果真在崖边找到了这柄佩剑。那悬崖深不见底,恐怕幻海他…”

他把佩剑交给云之,云之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凌兰的剑。

云之跌坐下去,内心满是绝望。

“难道这注定要成谜了么!阿玛到底为什么要投靠党项啊?”

“或许还有机会,我已经在金陵安排了人手继续打听,如果幻海知道些什么,那他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么?而且啊,如此巨大的秘密,不可能只有幻海知道。”

听到宗航这么说,云之也稍平静了心情。

“我只是怕,这件事被那些小人知晓。”

冰雪消融,渐露出黑褐色的土地来。逐渐丰盈的枝桠,一夜间冒出了无数个嫩绿的芽。雪影一大早瞧见这么生机勃勃的场面,整个人都欢呼雀跃起来。迫不及待的冲出门去,那架势跟踏青似的。

雨晴只是跟着她,看她像个孩子一样的在云邸里乱跑。却迎面撞见郁香,让雪影的心情一落千丈。

郁香身旁簇拥着成群的丫鬟,见是雪影,语气傲娇着说:“哟!姐姐好兴致啊!云之他好久没去云雪楼了吧?看样子你倒是一点没关系嘛!”

的确,提起来雪影就不自在,但是她知道,云之也同样没去郁金阁,他只是在忙着什么而已。

不等雪影开口,雨晴在身后抢先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嘛!奥,你当然不知道啦!因为你没有长久之情嘛!”

一句话把郁香噎得够呛,愤愤的瞪她。雨晴朝着她吐舌头,郁香身后的丫鬟就长牙五爪的想要冲过来,被郁香阻拦下来。

“退下去!自作主张,姐姐的人你也敢动!”

雪影也不说话,心想着,不知道郁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两个人回到闺阁,雪影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身对雨晴问:“你怎么朝着她吐舌头呢?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雨晴不以为然地说:“嘲讽咯,灭灭她的威风,不然还会是什么?”

雪影也不清楚,她想起之前对着兮儿吐舌头的样子,似乎兮儿也并不解其意。雪影就以为古代的人都不懂得这个鬼脸的含义。

“没什么,我以为只有我家乡的人才会吐舌头。”

雪影天真的笑起来,果然自己傻傻的。

但是她没注意,雨晴的脸瞬间变成如冰一般的冷静。

“是啊,只有你家乡的人才会做这样的鬼脸不是么?我也会做,是因为我也是那里的人哦!”

雪影忽然怔怔的望着她。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你又不知道我的家乡是在哪…”

“在很远的地方啊!”

雨晴忽然说出口。

“雪影啊,你心里清楚,那并不是距离上的遥远。”

雪影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像是撞鬼了一般,大脑里忽然一片空白。

“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啦,我的名字是洛雨晴。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雪影皱紧了眉头,的确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油然升起一团暖暖的东西来,好像有一句话就冲到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急的自己心痒。

“你到底是谁?别这么兜圈子了!这样感觉很难受,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难道我失忆了?”

雨晴走近她,将额头抵在雪影的额头上小声道。

“傻兔子,还真的连我都忘记了呢!”

雪影听见这个称呼,这世上除了家人,就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自己。一瞬间那些记忆如潮涌一般的回到脑海里。

雪影惊讶着再一次仔细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儿的时候,嘴巴张的像是要把她吞掉一样。这张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这个和自己一同碎了一地节操的闺蜜。

“OHMYGOD!雨晴?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

雪影惊呼着,忽然心底闪过一丝惶恐。

“可是为什么我忘记了你?这不可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