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坐在车里，按理说应该不会感觉到拥挤的，可沐晴风硬是觉得连空气都变得浮躁起来。
上车的时候方素然率先坐上了副驾驶座位，沐晴风只能与何景言坐在后面，她试图看向窗外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结果连车窗上都映着何景言硬朗的侧脸。她越来越不明白，方素然到底是想唱哪出，她拼命制造尴尬的局面只是纯属无聊找乐子吗？如果是，那这个女人就真的无敌了。能无聊到这个地步，沐晴风着实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样子她的生活真的是清闲到了一定地步，否则也不会做出这么让人无语的事吧。
“小刘么？待会帮我把车开回去，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方素然气定神闲地敲了个电话给司机小刘，然后一脸坦然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方辰用看神经病的看她：“损人不利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要是我旁边有个锤子，我肯定把你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想造反？”方素然挑衅地看着他，问得直截了当。
方辰无奈地轻笑了一下，连吱都没吱一声，在方素然强大的气场之下，他已经决定屈服了。
方素然又转过头对何景言说：“坐上我弟的破车我才知道，还是你的车舒服啊，有比较才有选择，这话说得可真对。”
何景言象征性地笑笑，说：“哪有你的凯迪拉克舒服。”
“No，”方素然伸出左手食指晃了晃，“车舒不舒服，取决于有没有一个好司机，车的牌子其实没那么重要。”
何景言象征性地点头，笑了笑。他已然知道方素然做出这些举动的原因，其实他也挺理解的，当然，理解不代表他不觉得其实她也挺幼稚的。何景言心里其实觉得还满好笑的，是天底下的女人都是那么得童心未泯呢还是只是刚巧他遇到了最爱瞎折腾的两个？不过说老实话，这两个人的确让他的生活变得特别丰富多彩，充满趣味。
沐晴风当然不知道这些，所以在她看来，他们这样的对话只会让她想起“一唱一和”、“夫唱妇随”之类特别欠拍的词语，再邪恶一点，她就该说“狼狈为奸”了。
“不知道沐小姐喜欢什么车？”方素然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开始找沐晴风说话。
沐晴风很是郁闷，她完全不能理解，看上去那么高贵端庄的女人，怎么就能话唠到这个地步，要不是何景言就坐在她身边，她估计她会忍不住发飙的。当然，事实上她说的是：“在上海，要么有车，要么有鞋，很显然，我是后者，所以你懂的。”
方素然依然兴致勃勃，说得兴高采烈：“怎么？沐小姐很喜欢鞋？嗯，女人嘛，爱鞋就像是天性一样理所当然，能理解，我也爱。”
“我只是很享受脚踏实地走在路上的感觉，我也不会去追求那些所谓的高端的有品位的生活，所以，我想我可能没有办法跟你讨论那些高贵的鞋，我从来都不打算花掉一个月的工资换一双鞋，我是穷人，我得吃饭过日子。”沐晴风淡淡地说，温软的语气里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决绝，一听就是很想与对面的人绝缘的感觉。
方素然拂了拂额前的碎发，依旧淡定地说：“每一双高贵的鞋，都配得上它的价格，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再说了，不一定要你自己买嘛，说不定就有好男人等着给你买呢，嗯，依我看沐小姐的魅力足够让许多男人排着队抢着给你买。”
沐晴风冷笑：“我还是指望我自己比较实在。”其实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幽怨的，好像故意说给谁听似的。
一直没说话的何景言突然插了进来，他波澜不惊地小声说：“很多东西，只有你相信它才会存在。”你不相信，它存在又能怎么样？它又不会说话，很多时候，你都只能学着自己去感受，自己拥有一颗对幸福敏感的心，幸福才有机会前来敲门的。
沐晴风目光冰凉，轻蔑地说：“是吗？可是我觉得那种稍被怀疑就会消失的东西，并不值得珍惜，更不值得浪费心力，那种存在，不配被人期待。”
“你觉得消失了的东西，说不定一直都在原地等你看到呢？人活着不能总是充满怀疑，否则难受的也只是自己。”
“那么，他为什么不主动让我看到呢？”沐晴风突然觉得无比悲凉，为什么他连挽留都要那么含蓄那么高姿态呢？这样的何景言，真的让她觉得自己爱得特别悲壮。像是怎么等都等不得回应一样。
“沐小姐这话也未免太冤枉他了吧，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少美，缺少的，是发现美的眼睛，你自己不去感受和体会，美还能自己蹦跶进你水汪汪的大眼睛？你眼睛长得再漂亮也没法具备这种牛叉的功能吧。”方素然拿出纸巾擦了擦优美的脖颈，说得漫不经心却字字犀利。
沐晴风气鼓鼓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方辰趁她还没反击迅速开口打起了圆场：“你们能不这么赤裸裸地侮辱我的智商吗？讨论这么哲学的问题，我都插不上话，考虑一下换个话题成不？说点肤浅点的成不？”
“肤浅你个头！好好开你的车吧！”沐晴风听到自己和方素然异口同声的声音，连语气都一模一样，着实吓了一跳。太诡异了。当她惊诧地抬眼的时候，分明也看到了方素然眼里的讶异与玩味。
“敢情我就一车夫啊……”方辰故作委屈地喃喃自语，然后更加用力地握紧了面前的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