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对不起,我忘了,你也已经不在摄影社了。”郑景尴尬地笑笑,他话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叶冉也已经不再是摄影社的社长了。

叶冉其实并不是说摄影社的事情,她明明听见郑景再叫自己冉冉。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叶冉,今天是第一叫冉冉。郑景自己似乎都没反应过来,随口就叫了出来,所以他只解释了摄影社的事情。

叶冉笑笑,还是什么都没说。一方面,她现在不太愿意谈摄影社,没有了摄影社的她生活得一塌糊涂。另一方面,她既高兴也失望。高兴的郑景亲切地叫自己冉冉,失望的是,他心里念着最深的还是摄影社,似乎他们两个之间永远只有这一个话题。

叶冉再怎么失望,也不会对着郑景把情绪发泄出来。不是迁就郑景,而是她和郑景走得越近,就发现他眼里透出来的憔悴越深,她不忍心。

叶冉抬起头,刚好迎上郑景眨巴眨巴的眼睛。郑景感觉很奇怪,平常叽叽喳喳的叶冉今天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你最近过得不好?”叶冉直截了当,丝毫也不拐弯抹角。

郑景好像被叶冉的直接怔住了一下,随即脸沉了下来,没有一丝笑容。叶冉看见他眼中的迷茫,就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郑景顿了顿,他看见前面就是当初叶冉和自己表白的那个草坪。他拉着叶冉过去坐下。

郑景告诉叶冉,自己这段时间确实过得不好。实习期间本来就压力大,在工作岗位上才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这段时间爸妈总是吵架,动不动就闹离婚,郑景单位家里两边跑。

实习期间很难请到假,郑景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却完全没有劝动父母,郑妈妈经常打电话过来说日子没法儿过了。郑景没办法,只好求着领导让自己回一趟家,哪里知道父母还是老样子。双方都不愿意让步,让郑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昨天实习单位的领导找郑景谈话,实习期间请假的次数多了是会对以后的评估有很大影响的。本来郑景这样的请假频率就是不被允许的,考虑到他家里的特殊情况,各级领导才勉强批准了下来。但是昨天领导很明确地告诉郑景,不能再有下一次,不然很难保证他实习顺利过关。

叶冉虽然还是大三的学生,还么有走出学校实习,但是她也明白实习成绩对以后找工作的重要性。

“伯父伯母的关系有所缓解了吗?”叶冉紧紧皱着眉头,问身边同样愁眉紧锁的郑景。

郑景摇摇头,“还是老样子,他们的关系能稍微好上一点儿我也不用这么担心了。”

叶冉能从郑景的脸上看出答案,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郑景。她从来没有见过郑景这种样子,在叶冉的心里,郑景永远都是那个呆呆的稳重的男生。他的笑容温暖,声音温柔,虽然有些呆呆的,处理事情来却条条得当。他是高高在上的摄影社社长,他身上闪耀着光环,身后有无数坚强的后盾。

叶冉望着眼前的郑景,和平常完全是两个样子。他时而茫然地看着远方,时而低着头一言不发,眉梢间的愁容从进学校的那刻起就没有消散过,眼里的无助就像是个茫然的孩子。叶冉挪挪身子,使自己更加靠近郑景身边,轻轻地握住他搭在膝盖上的手。

在这种情景下,任何语言都是无力的,叶冉知道,只有紧紧握住他的手,才是告诉他自己永远在他身边的最好办法。

郑景身体稍微一抖动,他没想到叶冉竟然这么紧紧地将自己的手握住。他把眼光移到叶冉握着自己的手上,叶冉的手比自己的要小出差不多两个号,却真的给了自己一种力量。他明白了,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在陪着自己。

郑景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最困难的时期想起的是叶冉。可能最困难的时刻想起的人和事才是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东西,郑景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所以他把实习单位唯一的一点儿放假时间用来回学校找叶冉。

叶冉一直和郑景聊到很晚才回宿舍,这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很多。这是郑景第一次和叶冉聊起自己的心事,他们之前虽然也经常在一起聊天儿,却都离不开摄影社的事情。叶冉很珍惜这样和郑景聊天的机会,她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地走进这个男生的心里,自己好像已经是这个男生生活中的一部分。

最后,叶冉主动提出去由自己出面去郑景的老家,代表郑景和郑爸爸郑妈妈好好儿谈谈。郑景刚开始的时候不同意,从学校到自己家里来回十多个小时的路程,叶冉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替自己走这么远的路呢。而且这是自己的家事,叶冉也不好插手。

叶冉一再坚持:“相信我,我的交际能力你还信不过吗?都这么大的人了,一个人坐趟车算什么呢?”

郑景没办法,只好同意了叶冉的提议。叶冉的人缘他是见识过的,她活泼开朗的性格确实很适合劝和这样的事情。实习单位不让请假,自己不能回家,爸妈的关系又没有一点儿缓和的迹象,让叶冉走一趟说不定还真的是个好办法。

只是辛苦叶冉,要坐上十多个小时的火车。郑景再三对叶冉表示感谢,说回来后请她吃饭,不管郑爸郑妈的关系有没有缓和下来。

“好嘞,就这么说定了,我保证不会无功而返。”叶冉拍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叶冉告诉廖早早要去一趟郑景老家的事情,廖早早也要跟着去。

叶冉看着廖早早:“亲爱的,我可不是去游山玩水,这劝架的事情还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儿呢。你确定要跟着我坐十多个小时的车去受这份苦?”

廖早早很坚持,硬是说叶冉不放心让叶冉一个人出远门。叶冉也只好答应了,有个人陪着自己也好,毕竟郑景的老家对自己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叶冉和廖早早说家里有事,找老师请了一天假。这里不像是实习的单位,请假很容易,老师听见只请一天,马上就答应了。加上周末,一共是三天时间。路上来回发上两天时间,再在郑景家呆上一天,刚好。

只有三天时间,叶冉和廖早早没带什么行李,拧个小包,带上一身随身换洗的衣服就出门了。因为没有赶上上午的火车,到郑景老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这也是一个地道的北方城市,和叶冉的家乡没有太大的区别,空气质量好像要稍微好些。

叶冉对身边的廖早早说:“还不错。”廖早早点点头,催促叶冉赶快找个地方住下来。北方的天气害有些冷,廖早早穿得和单薄,站在夜晚的街上有些发抖。

叶冉和廖早早在火车站旁边找了个地方住下来,考虑到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们决定明天再去郑景的家里拜访郑爸爸和郑妈妈。

第二天上午,叶冉打电话给郑景,确认了一遍他家里的地址,就和廖早早出发了。

郑景家住在一个小区的五楼,很普通的一个小区。从小区外面看,不是很旧,也不像新式的样子。这里没有电梯,叶冉拉着廖早早的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