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姝萱淡然一笑,“我说的是我一个人去。”

这一句话更让大家接受不了,这次连阿城也侧目看向姝萱,眼眸中满是惊诧。

“你们放心,我没有发疯。”姝萱缓缓站起,面向广袤无垠的夜空,将纤弱的背影对着众人。

“你们看,那里是什么地方?”姝萱指着西方,问着众人。

“那里?那里能有什么?不还是沙漠么?这……难道你说的是最西边的乌苏山?”塔克满眼迷惑的伸手揉了揉蓬乱的头发。

阿城想了想开口道:“云姑娘说的莫不是整个漠北中心地带,那传说中的地方?”

此言一出,其他几人不由打了个冷战,想起了那传说中的地方,都有些恐惧。石老大则是看向阿城,阿城当年跟着老主人一行人一起去过那个地方,可是二十多个人,却只有他护着小姐逃了回来,回来之后,他和小姐都没有再提过那里,似乎那里的一切都是禁忌。

“是的,荒城鬼蜮。”姝萱的声音似穿石之水般温柔却又满是坚定。

“云姑娘去过那里么?真正的荒城鬼蜮?”阿城的心有些颤抖,平静的脸庞也似落入石子的湖面般泛起了涟漪,点点破碎。

“嗯,曾经去过。那么,我可以去了么?”姝萱回过头来看着众人,而她的背后,一轮冷月悬挂在天际,闪烁着清冷的光芒,与姝萱的眸光相映成辉。

“可以,但是要带着我一起去。”阿城也站了起来,不理会众人兀自做了决定。

看着阿城坚定的眼神,姝萱无奈的点了点头。“那我们天亮便出发。”说完也不顾众人,就进了搭起的帐子休息。

石老大看着就这样做出决定的两人,有些头痛似的扶额叹息。“阿城,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答应云姑娘?要知道这一路可是很危险的,她一个弱女子……”

“呵呵……能从那里活着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弱女子。看她的年龄虽是不像,可她竟去过那里,那里……”

阿城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众人也没有再追问。一时间,除了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声,再无半点声响。

直到许久过后,石老大才似是缓过神来,他神色认真的看着阿城,并伸手紧紧抓着阿城的肩膀,声音低沉地说道:“不论怎样,要活着回来,我相信你的能力。”

阿城没有回话,只是拍了拍石老大的肩膀,示意他放心,便看向西方的虚空,似是在透过虚空看着什么,也似是在怀念什么。眼神悠远而浸着些许悲伤。

帐内,姝萱拿出一直随身带着的布包,从里面翻出一根玉质的哨子。透过这根哨子,姝萱似乎能看见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优雅的笑着将这根哨子递给她时的情景。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是否还是向以前一样?呵呵呵……,是我傻了,他怎么可能还向以前那般。人都是在变的,希望他能看在故人的份上,帮我这一次吧!阿蛮,你还真能给我添麻烦啊,不过,总不能扔下你不管。”姝萱双眼迷离的看着那根哨子,无奈地笑着。

烈阳高照,火辣的光芒就那么毫无遮掩的照在阿蛮的脸上,尚在梦中的阿蛮觉得脸上似火烧般的痛。

“水,水……”阿蛮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水,可是许久之后,喉咙依旧干燥似火在烘烤。阿蛮不情愿的睁开眼,看向四周。

“阿萱,我想喝水。”阿蛮懒懒的唤着,想要姝萱向往常一样将水递送到她的嘴边。

可是回应她的只是沉默,阿蛮不由有些生气,阿萱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没听见她的声音?不对啊!她明明用尽力气呼喊着她啊!

良久,阿蛮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表情似乎也有些呆滞。她紧抿着干裂的唇,努力回忆着。

“黑风暴……”像是想起什么,阿蛮神情说不出的古怪。依旧平躺着任毒辣的阳光在身上留下火辣的感觉,内心却在不停呻吟的阿蛮终于认清她现在的处境。

于是乎,阿蛮继续仰躺着搜寻着她最后的回忆。她依稀记得看见滚滚的黑浪向自己袭来,然后候风紧紧抓着她,之后她还看见呆子着急地对着呼喊着什么,再然后她似乎被狂风席卷着飞向空中,接着就晕了过去。

她犹记得,她当时看着阿萱,并没有注意身后,等她看见候风和呆子惊恐的眼神时,回头便见黑色的风暴席卷而来,接下来她便晕了过去。

“那呆子和候风呢?”阿蛮喃喃着,可是刚说完就发出吃痛的声音。刚还不觉得,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喉咙撕裂般的疼痛着,想咽一下口沫暂时润一下才发现,嘴里什么都没有,异常的干涩疼痛。此时的阿蛮还不知道,她昏了足足一日一夜。

又躺了一会儿,阿蛮终于接受现实,挣扎着爬起来看向四周。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周围除了她什么都没有,一望无际的大漠,看不到尽头,空旷的让人心寒。

“没关系,我该庆幸我还活着。恩恩……我还活着,而且还没有碰上毒蛇蝎子之类的东西,说明我还是比较幸运的。可是他们能找到我吗?可以的吧!呃……可以吗?”阿蛮安慰着自己,可是到最后自己都有些怀疑他们能否找到自己。

阿蛮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发现自己的鞭子稳稳当当的缠在她的腰上的时候开心的笑了。这是她六岁的时候娘送给她的,她平常都是宝贝的紧,还好没有因为这次黑风暴而遗失。

停留在原地等人来寻比较不现实,阿蛮决定还是朝着一个方向前行,说不定还能获救。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她相信自己可以的,于是阿蛮随便选了个方向开始前进。

走了不知多久,阿蛮觉得自己有些脱力又脱水,身体的疲惫与干渴叫嚣着,她要水,要休息。可是阿蛮不敢坐下来休息,她怕一旦坐下来就再也站不起来。

虽然她的亲人都已离开,可是她还没有嫁人,还没有走遍整个苍洲,她不能死,她还要活下去。况且爹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做好,不过有石老大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阿蛮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她现在要做的是不停的寻找活下去的理由,而不是看有没有人能帮她完成遗愿。

“对了,我房间的床下还埋着一匣银子呢!我要是死了,那银子放在地里可怎么办呢?”阿蛮想到自己的钱财,不由有些心痛。

过了半晌,阿蛮才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将那闪着光芒的白花花的银子甩出脑中。

就在胡思乱想中,阿蛮终于走不动了,她抬头看天,眼中满是不忿。她才二十一,才不要英年早逝。她还没有遇见一个愿意娶她为她披上嫁衣的男子,想来肖默涵这辈子是不会娶她了,她好不容易不再钻牛角尖了,准备去寻个好男人嫁了,她不能死啊!

阿蛮开始觉得眩晕,眼中也开始出现重影,身体也是摇摇欲坠。就在阿蛮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视线中突兀地出现了一抹白色。

阿蛮吃力的抬起手揉揉眼睛。“白骆驼?神啊!我没有看错吧?沙漠中的圣灵——白骆驼?”就在阿蛮要倒下的时候,白骆驼也踱步到了阿蛮的身边,阿蛮刚好倒在了白骆驼身上。

此时阿蛮真的激动到泪光闪烁了,原来不做坏事的人真的会有好报的,虽然她不是大善人,可也救了许多弱质女子,让她们在自己的歌姬坊里谋生。她只不过是靠她们赚点钱罢了,呃……现在不能说这个,她那可是为了她们好,要不然她们那些个弱女子在这漠北,不是沦为青楼女子,稍有姿色的肯定会沦为有权有势的人的禁脔女奴什么的。她那是做了好事,对,她是做了好事。

阿蛮本已绝望,可是希望的曙光又重新点亮,饶是她这么坚强的女子,也不由像个孩子般的抱着白骆驼哭泣起来,她虽然一直安慰着自己,可是她心里明白的,那样境地下的自己活下来的希望很是渺茫。短时间内的大起大落,让她终于受不住的崩溃了。

而白骆驼却只是转头静静的看着阿蛮,眼里人性化的充满了怜惜与悲悯。

阿蛮哭泣了许久,才颤抖着爬上白骆驼的脊背,之后便彻底陷入昏迷。白骆驼似是有着人般的灵性,它扭头看了阿蛮一眼,便扬起蹄开始飞奔。而它背上的阿蛮却没有觉得颠簸,反而睡的越发沉稳。

当阿蛮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哪里还有白骆驼的身影,要不是现在她身处一片绿洲的边缘,她都要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她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直疼的她眼中泪花闪烁。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境。

阿蛮不由再一次感谢上苍的恩赐,在大漠中遇见白骆驼,是神的恩典,是所有旅者都曾向往的。而她,幸运的遇见了,这是值得骄傲一生的事情。

阿蛮拖着虚弱的身体,迈步进入绿洲内,这片绿洲并不算大,却绿意盎然。尤其是其中的一汪清湖,更让阿蛮心花怒放。她迫不及待奔向小湖,跪在湖边捧起湖水大口的喝着,直到再也喝不下为止。湖水的清凉滋润着阿蛮干渴撕裂的喉咙以及嘴唇,阿蛮舒爽的叹息着。

她躺在湖边,心中再一次感谢上苍对她的厚爱。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阿蛮向四周望望,似是想确定有没有人。半晌才反应过来,暗笑自己太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

阿蛮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解开绑着头发的发带,先将自己顺直的长发清洗一下,然后清洁自己被风沙遮掩的面颊。将洗好的头发扎起来后,阿蛮拿下腰间的鞭子,解开腰上的锦带,脱掉自己的外衣,内衫,直到身上不着寸缕,才进入小湖中沐浴。

掬起一捧水顺着自己的肩膀倾倒而下,冰凉的触感缓解了肌肤上灼热的痛感,让阿蛮舒服的闭起了眼睛。缓缓走入湖中,直到湖水淹没她的肩膀才停下来,会水的阿蛮自是不怕溺水,心情舒畅的戏着水。

阿蛮的肌肤虽不似江南女子那么白皙,却是蜜色,看起来顺滑且十分健康。不得不说阿蛮的身材十分的好,足以让许多女子羡慕万分。高耸的酥胸,纤细的腰肢,修长笔直的腿,身量高挑,身上的肉也可谓是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太瘦。姝萱曾不止一次的感叹过,阿蛮若是性格稍温顺些,肯定能让许多男子疯狂的痴迷。

在湖中嬉戏的阿蛮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一颗高大的树上,一双墨黑的眼眸正注视着她,那目光寸寸轻抚着她的肌肤,缓慢而随意。那是一个黑衣男子,男子慵懒的翘脚斜靠在树上,看着嬉戏中的阿蛮,嘴角微微上翘,笑得不怀好意。

良久,觉得看够戏的男子飞身下来,站在湖边对着湖中的阿蛮笑着说道:“好一幅美人入浴图,美哉,美哉……”

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阿蛮瞬间愣住了,双手也忘记护住身前,一时间春光外泄无比养眼。僵硬的转过头,只见看见一个黑衣男子就站在岸边她的衣衫旁,嘴角挂着不羁的笑望着尚在湖中有些措手不及的她。

岸上的男子的脸庞绝对称得上人神共愤,如墨般的长发随意束起,眉峰入鬓,鼻骨高挺,一双勾魂的桃花眼满含笑意,可是在其中却偶尔有寒光闪过,单薄的唇勾起一抹邪异的笑,如玉般的肤质让女子都会心生羡慕。当得美艳二字,虽是容貌远比女子美三分,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他分外阴柔,男子身形十分挺拔,极目看去,似是比阿蛮还要高出一头许。

男子俊美如天神般的面容让阿蛮愣住了,不同于肖默涵的狂野不羁,英挺十足,眼前的男子更加耀眼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看着阿蛮傻愣的模样,男子笑的更加灿烂,似乎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美人这是看本公子看得痴了么?”

默然许久,阿蛮才反应过来,顺着男子的视线,看到自己光裸的身子,低垂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不着痕迹的抬手护住胸前的春光,阿蛮向岸边游动,见男子没有想要回避的意思,不由在心中暗骂一声色狼,却也无可奈何。僵持了许久,阿蛮终于咬咬牙狠下心从湖中迅速飞身而起,抓起岸边的衣衫也不顾衣衫的脏污就穿回身上。反正已经被看光了,何必再扭扭捏捏故做姿态,总不能杀了眼前这人……

看见阿蛮的坦然,男子有些惊讶,一般女子被人窥见沐浴,要不就是哭哭啼啼,要不就大声喊叫,再不然就是嚷着要男人负责,眼前这般毫不在意的还是第一次见,这让他对阿蛮更有兴趣了。

“啧啧……美人身材不错嘛……”男子故作不正经的看着阿蛮,眼神很是肆无忌惮。

“这位公子,你娘难道没有教过你非礼勿视吗?不过要说起美貌,你似乎更配得美人二字,是吧?美人?”阿蛮脸上的羞怯已然全部褪去,斜挑着眉不屑的看着偷窥她沐浴的登徒子。

闻言,男子脸色瞬间有些阴沉,不过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到玩世不恭的姿态。“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既然看了,本公子也不介意收了你,美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