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人……”怜儿想说什么。可是却被祭祀大人抬手制止……
祭祀大人来到圣女的面前,缓缓倾身。
他的眼眸是幽深,像是最为冷傲的黑曜石一般,闪着幽幽的光,他的面容无可挑剔的完美,仿佛造物主十分偏爱他,他看起来不过双十的模样,可是圣教上下皆知,祭祀大人现在差不多已然五十左右的年纪了。岁月的流逝似乎在他的身上是静止的,丝毫没有流动。
“阿玉,你为什么要忤逆胭脂。”闻言,圣女浑身一震,却是低下头去。
“呵呵……”祭祀大人朗朗一笑,“那我换个问法,你不愿意说出来那人是谁,是心里有他,抑或是……”顿了顿,祭祀大人方才继续说道:“你怕他对圣教不利?”
“祭祀大人?”圣女震惊的抬头看着祭祀大人,看着他那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眼神,她有些逃避的低下了头。
良久,她声音干涩的道:“那人,是恶魔……”
“好孩子……”祭祀大人伸手轻拍圣女略显羸弱的肩,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们圣教将要遭遇百年来的最大浩劫了,希望这次圣教能逃过一劫,否则的话,等待我们的,将是万劫不复,谁都无法逃过。”
圣女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向祭祀大人。
劫难?
“这是我闭关这么久参透的天机。”祭祀大人起身背对着圣女,缓缓道:“近年来胭脂的性子越来越阴晴不定了。也是啊,她的年纪也快到了三十五,会害怕惶恐也是难免的,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害怕,可是她却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也唯有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祭祀大人嘴角挂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就是那抹温柔的笑意让圣女和怜儿睁大了眼睛,祭祀大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那般高洁冷然的恍若仙人一般,现在他那嘴角的温柔让他多了一丝人气。
祭祀大人口中的她更让她们好奇,她们知道,祭祀大人此时说的那个她肯定不是教主。
“她……”犹豫了一会儿,圣女方才开口道:“她是谁?”
“她啊……”祭祀大人轻叹,“她是这个世上我唯一看不透的人,她也是胭脂唯一的救赎,只要有她在,胭脂便不会害怕了。”
突然,祭祀大人双眼闪过一抹光华,他笑着对圣女道:“阿玉,你的救星要到了。”
“救星?”怜儿在一边插嘴道:“祭祀大人救不了圣女吗?”
“不,我救不了。胭脂做下的决定什么时候是能轻易改变的?我做再多的事也只是徒然,不过有一个人可以办到。”
“是祭祀大人方才说的那个人吗?”怜儿更加的好奇,教主那样冷漠无情,又嗜血残酷的人,谁能让教主改变主意呢?
“没错,就是她……二十五年不见了,她……快要来了呢!”
对于祭祀大人的欣喜,圣女一点希望都没有。
这样痛苦的日子,还是早点结束的好,她不愿意再苟且的活着了。
让她带着他给予的罪孽,去地下赎罪吧!
就在这时,牢房的门被人突然打开,两个身着铁甲的男子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他们在看到祭祀大人的时候也不过只是屈膝行礼,便上前带走了圣女。
怜儿大惊,上前哭喊着道:“你们放开圣女,放开啊!”
两人没有理会怜儿的哭喊,他们甩脱了怜儿便架着圣女离开。
圣女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甚至是两人的动作稍显僵硬粗鲁弄痛了她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她什么都不在意了,如果此番就此死去,也是好的。本来在她被选为圣女的时候,她的人生便就没有了任何的机会,也没有了希望,她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献给圣教。
现在她不清白了,自然要遭受到她应有的惩罚,她不怨恨,也不后悔没有离开。
她不希望,不希望族人前来救她,她知道怜儿悄悄拿走了她的雪莲令,差人去请族长前来相救,只是怜儿,你想的太过简单了,我曾经是族里的骄傲,可是现在的我却是族中的羞耻,是罪人,是永远不能被原谅的。
相对于怜儿的惊惧,祭祀大人则是波澜不惊。
他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的笑意,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个他奉献了一生的圣教,还有那个被诅咒的血脉,一切都将有一个结束。
三十年前误闯进圣教的女子,二十五年前决然离去。
至于你现在为何又要归来呢?
也许你的归来是最大的变数,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归来而改变。
阿玉是,胭脂是,我……也是。
也许我从来就没有做到过,祭祀那神人般的无情。
只是,你知道吗?那么平凡却又神秘的你,我竟是那般的深爱着,从初遇到如今,从来没有放弃过。那份爱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已经深入骨髓,融进我的血液里。
祭祀大人抬手轻抚胸口,无声的笑了。二十五年了,他终于觉得他的心再次跳动起来,就像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活着一般。对,活着。
圣教中心广场。
圣教众人都好奇的看着被捆缚着的圣女,面露惊奇。
有些年长的长老看见这一幕不由的暗自摇头,想起了月圣女琉璃。只是谁都不敢提起那个名字,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怀念。
那个爱笑的前任圣女,那个温柔绝世的孩子,如月一般圣洁,如风一般轻柔,终是毁在了圣教严苛的法典下。现在,玉圣女也要重蹈覆辙了啊!
这时,一身红衣的圣教教主出现在了广场上,她的面容妖艳倾城,可是脸上却满是寒意,像是雪峰上千年不化的寒冰一般,没有一丝的温度。
她冷冷的看着圣女,说出了比寒冰还要冷上三分的话语:“玉儿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这次你还不好好把握的话,那等待你的,只有死……”
“教主,玉儿自知罪孽深重,愿意接受火刑。”圣女说完便低下头去,不再看上那个将她带入圣教,给予她尊崇地位的女子。
她让她失望了,她一直敬她若神,可是终归,她还是让她失望了,哪怕她不是自愿毁了自己的清白,让自己蒙羞。
她一直知道,教主在她的身上投注了很多的关怀,虽然教主一直都是冷若冰霜,可是她知道,教主在看向她的时候,眸子里总是有些许的温暖,那感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教主闭上了眼,许久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就在广场的人群有些骚动,不知道教主此时的沉默是不是改变主意的时候,教主缓缓举起了白皙的右手。
“行刑……”教主冷然的吐出了两个字。
铁甲侍卫举着火把走了出来,面无表情。
铁甲侍卫是专属于教主,在圣教里负责执行刑罚,他们都是一群没有感情的人,抑或是说是没有感情的东西更为合适一些。他们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圣教,他们没有感情,没有亲情,甚至是没有感觉,在他们的眼里,有的只是教主的命令,只要教主下令,他们就会去做,哪怕是让他们死。
火舌无情的舔舐上了圣女洁白的衣裙,灼热的温度让圣女变得有些痛苦,可是她咬着牙,没有让自己溢出痛苦的呻吟。
即使是死,她也不能让自己不好的一面在教中众人面前显露出来,她要以最好的姿态,让他们记住她往常的样子,而不是记住她的悲惨,她的伤痛。
时间是磨平伤痛最好的良药,他们都会忘记她,就像忘记曾经前任圣女一样。
圣女闭上了眼,嘴角一直挂着笑容,那笑似解脱,似释怀。那是她最美的样子,没有以前的刻意压抑,也没有以往的云淡风轻。现在的她好似灵魂都舒展了,没有任何负担。
就在圣女觉得皮肤开始灼痛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吹来,吹走了她身上的燥热与灼痛。
接着她便听到一声厉喝:“住手”
教众们瞬间哗然,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天山圣教?他们不禁有些气怒,可是气怒中却又有着好奇,许多年了,圣教在漠北地位崇高,还没有人敢在天山圣教中撒野,这怎么能不让大家好奇。
只见一个女子,旁边分立着两个男人,向着广场中缓缓走来。
那女子看起来不过韶华年纪,面容却是朴实无华,没甚太大的特点,站在人群中绝对没有人会将目光长时间停留在她的身上。而她身边的两个男子却是长相不俗,看起来倒是年龄偏长一些,只是两人都是面容冷峻,没有丝毫的表情。
众人还尚在奇怪的时候,教主却失态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三人,不,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中间的那个女子,久久不敢眨眼,好似她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般。
良久,她才轻喃一般的道:“姑姑……”
没有人发现,她在衣袍下的手,神经质的握紧,再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