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籁

女孩正忙着用胶带黏贴海报,但是一个不注意,胶带掉在地上,我就看着那卷胶带滚着滚着,竟滚到了我的脚边。

“谢谢你。”我捡起那卷胶带还给她,也因为这样让我听到她宛如天籁的声音。

好美的笑容,不禁让我觉得她根本就是从天界下凡的美丽天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在那一瞬间,时间好像停止了。

“看到发呆啰!”芮桦拍了我的头,让时间又继续前进。

“她是我们系上的学姐,你别看傻了,芮桦姐会生气喔!”晓雩则在一旁轻声细语。

“芮桦,别生气,对不起啦!”

“我没有生气呀!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你总算会看别的女生了。”芮桦笑笑地拍了我的肩,她总觉得我跟她走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看别的女生一眼,她甚至怀疑我是不是正常的男生。

“别闹了,晓雩,我们今天要去天津街进点新货,你要不要一起去?”

“没问题。”接着芮桦就跟晓雩咬耳朵,我实在猜不透这两个女人在想什么。

傍晚我们一行三人到了天津街,那里可说是台中的五分埔,当然这个地方也是带我走进拍卖世界的朋友介绍的。

“这件衣服好美喔!你看。”

“哇!这件衣服你穿起来一定很美。”

于是我就看着她们沈浸在女人的世界,真不知道现在是来进货还是来血拼的,只不过没多久,我总算知道她们下午咬耳朵的时候是在说些什么了。

“小方方,来一下好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自从和芮桦交往以来,我们几乎每个月都会到外地玩两天,想起上一次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没有出去,于是我向她提议了。

“这次你想去哪里?”我跟她很少讲电话,大多是用MSN交谈。

我拿起台湾地图集翻了翻,寻找台湾各地的名胜古迹。

从台中飞到嘉义,阿里山日出不错,只是要有交通工具比较方便,以后再说。

从嘉义又飞到高雄,这个不好,上个月去过了。

飞到了我的故乡台东,有点远,而且两个月前去过了。

又飞到了花莲,虽然我是台东人,但却很少去花莲,看起来不错,可是一样太远了。

接着到了台北,这时候,四个月前的回忆缓缓浮现出来。

我和芮桦经过三个多月的跨海在线交谈,在今年一月她回到台湾之后,我们终于见了面,第二天,我们就相约到台北。

我和她去了渔人码头、摩天轮、士林夜市和木栅动物园,第一天晚上,我骑着民宿老板娘借给我们的小绵羊载她的时候,她抱我抱得好紧,因为那时的我从来不曾跟女生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心里的几只小鹿早已撞成一团,而在第二天行程的动物园,我和她自然而然地牵手了。

至于你好奇的,第一天晚上我们是怎么度过的?什么事都没有,真的,虽然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我发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也没那个胆。

回到台中隔天晚上,她说想要看夜景,我带着她到望高寮,虽然我在跟她相处的这两天多少看出了端倪,也假设了接下来会发生的状况,但是当她说出口的时候,我还是不知所措。

“如果我喜欢上你怎么办?”她这么说。

“这样算是告白吗?”

“简单来说,是这样没错,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我对她的确有一定程度的好感,甚至喜欢跟她相处的感觉,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一直以来对爱情有无限憧憬的我,面对女生主动的告白,一边是不确定自己的感觉,另一边却很欣喜这即将到来的爱情。

最后在种种不确定因素之下,我们还是在一起了,直到现在四个多月。

“那我们再去一次台北吧!”

用不同的身份回到相同的地方,我只是想要重温那一次的幸福感。

“好,你高兴就好。”

我高兴就好?难道你不高兴吗?

就在这时,士元象是发现新大陆似的,一边吆喝着一边把我拉到他房间去。

“你看,我的新发现。”士元指着他那台老旧的荧幕。

画面中是某个女孩的网络相簿,但是看着看着,我却觉得相簿的主人非常眼熟。

“你从哪弄来的?”我惊讶地大叫,差点没吓到士元。

“拜托,我跟商设关系这么好,找一找就有了。”

“听你这么一说,待在商设系都没隐私了。”

士元只是一个劲“嘿嘿”的笑着,真是个怪家伙。

这正是晓雩的网络相簿,照片中的她就像平常一样,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然而比较吸引我注意的,是其中一本名为“尘封记忆”的相本,封面是一张她和一个男孩相拥的合照。

“这是她男朋友吗?”我指着“尘封记忆”问。

“听说是前男友,分手三个多月了,我只打听到这样。”士元耸耸肩。

“有设密码。”这道密码阻挡了我的好奇心。

“没用的,当初她设定密码的时候,随便打了一长串没有意义的英文字母和数字,所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密码,除非你去破解它。”

“原来是这样……”

“既然叫做“尘封记忆”,那就是把它放在心中某个角落,但是永远不要再去碰触它。”士元心有戚戚焉似的说。

出发前往台北的那天早上,外头的垃圾车成了超级大闹钟,张开眼睛看了看两边,一边是芮桦,另一边则是Cami,他们仍然睡得香甜,在这种时候,心中总会有满满的幸福感。

不过这样的幸福是短暂的,距离搭火车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加上还要把Cami送去宠物寄宿中心,时间不允许我细细感受这样的幸福,我只得匆忙把他们通通叫醒,不过这对母女俩的赖床功力可不是我能领教的。

好不容易一切都准备就绪,该带的东西带了,早餐也吃完了,我们前往那间透过网络找到的宠物寄宿中心,到了现场真的不禁让我大开眼界,这地方跟人类住的地方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必Cami在这边应该会过着舒适的两天。

谈好了价钱,把Cami安顿好之后,我想也差不多该赶往火车站了,距离开车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只不过芮桦对Cami依依不舍,她说Cami就像她的宝贝女儿一般,她总算体会到当妈妈的感觉,即使只是短短两天,也让她难以放心。

眼看开车时间越来越接近,芮桦仍然依依不舍,也不断地向寄宿中心的女主人交代Cami的大小事,我只能站在旁边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好不容易芮桦总算愿意向Cami道别,此时已经剩下十分钟,我只能一路往火车站全速冲刺,把红灯当绿灯看,绿灯则当加速灯看,在跟时间赛跑的同时,我心中暗自祈祷能顺利赶上这班火车。

只是这场比赛我输了,当我和芮桦气喘吁吁跑到车站大厅的时候,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班车缓缓开动,最后驶离车站。

“怎么办?”我说,我承认我的语气中带有不悦。

“我朋友他们今天不是也要去台北吗?不然我们搭便车吧!”

“我看还是搭下一班车好了。”我毫不考虑地直说了这句话。

她口中的朋友就是昨晚我在她家的时候,她在澳洲认识的朋友意外地拜访,说实在我对他没什么好感,不管是说话的态度还是谈吐,直到他知道我是芮桦的男朋友。

“你是她男朋友喔?”他的语气中,明显带有轻视的意味。

当芮桦又再度提到他的时候,我才会很干脆地下了重买车票的决定。

但是,怀着旧地重游的热情就在搭上火车之后渐渐失去了温度,一路上芮桦总是若有所思似的看着窗外,在火车到达台北的三个小时没有任何只字词组,也不曾回头看我一眼。

而中午到了台北之后,我费心思规划的行程,全都变成“在饭店看电视”,直到傍晚出去觅食的时候,气氛更是降到冰点。

“听说这家店的面汤头很棒,我们吃吃看吧!”

“嗯。”

“这件衣服你觉得好看吗?”

“还不错。”

“再来我们搭捷运去西门町吧!”

“喔。”

虽然我一直牵着她的手,但是她的目光总不在我身上,也不聚焦在某些事物,简单来说,她的人虽然在我身边,但心却不在。

直到第二天,当我们吃完了午餐之后,开始思索下一个目的地,不过这时的台北实在闷热难耐,我带着芮桦到捷运站避避暑气,两个人就在捷运站的旅游指南广告牌前寻找合适的地方。

“我们去淡水好不好?”那是有我们深刻回忆的地方,在离开台北之前,我想去走一趟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淡水?有什么意义吗?”芮桦无疑是拿了好大一桶冰水泼在我身上。

当下我只好决定前往台北车站,我知道她已无心留在台北。

“我想赶快回台中,我好想念Cami喔!”在捷运站月台,芮桦如此说。

而在往台中的那班火车上,我第一次因为她而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