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年的神变

包裹着夜天远的,如同巨龙苏醒一般把大道撕裂成一块块破土碎石的六棱冰塑,在短暂的吸收阳光之后,多少有些变得晶莹剔透,同时开始展露出瘆人的暗红色光芒。

不过,这只是个开头,当这充满了灵性的家伙如同刚刚醒来,打了个哈欠一样迟钝了一会儿之后,冰塑直接如巨蟒突进,蛟龙踏地一般向上展开,同时下方未出没的土地里的冰塑,直接若垒石合捂,聚石成塔一样源源不断的聚合到此处,愈发紧凑,聚合紧密。

而且,只要水流不断,估计不会有停止聚合的样子。于是,这原本如一条游龙般铺在地上暗渠,自从被无根之水逼霜结冰,膨胀出土之后,显露出令人那一预测的实力…不过,其实只听说过无根之水。

化水成冰,天崩地裂。引水为涛,波澜壮阔的四位尊者,直接一愣,然后,见多识广的鹿泉尊者,直接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跑!早就被地动山摇,土崩石飞的的景象吓住的另外三位,直接来不及反应,跟着慌不择路,但是无意间第一个向后奔跑的鹿泉尊者,一路狂奔。

不过,那凝结成块,很有些规模了的冰塑,在不断散发瘆人红光吓唬人的时候,直接拍出一根如同锥子一般的冰块,对着奔跑的鹿泉尊者就砸了过来,后面一听到鹿泉尊者好心提醒就反应极为迅速的跟着跑的眼罩尊者还是很有胸怀地大吼道:滚开!

虽然话不好听,不过提醒的意味够了就行,很乖的鹿泉尊者一个顿步,挥起双手,口中迅疾一段咒语脱口而出:陌路之势,若明若暗!只见鹿泉尊者的双手,腾起一层胶装的空气,空气里点点星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裹挟着千钧之力,如同流星飞火,看似不可阻挡的巨大冰锥,似乎弹在了棉花上一般,挣扎地把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用完,颓颓然跌落在了鹿泉尊者的面前。

仅仅一秒钟的时间,不管这之前,各位同僚对这位除了会追忆当年值守大殿,或者讲解些根本就没有证据的总教高层密事,时间久了,多少让人厌恶的老同志的看法,绝得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一直抱有成见的眼罩兄,内心的惊骇如同六月的黄昏看到梅花盛开一般。不管自己的同僚有多大的惊骇,本着反正活着,比啥都重要的人生信条,鹿泉尊者才不在乎眼罩兄瞪得如同鹌鹑蛋一样的大眼。

不过,很快就有一件事让鹿泉兄不得不在意了,因为,至少二十个大冰锥如同猛虎扑食,猎鹰捕兔一般,直直地砸向了这四位逃命中的神教尊者!

还好鹿泉尊者反应快,明知道挡是挡不下来,跑是跑不了了,电光火石之间,鹿泉尊者忽然想到了上天无路,遁地无门的俗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处境,不过嘛,若是遁地斯满教徒都不会,绝对是丢人现眼的事情,于是,很自然的,我们的鹿泉尊者再一次急中生智,又颇有同情心的吼了一句:

下去!

然后又一次带头开辟一条生命线。其实,刚开始跟着鹿泉尊者瞎跑的三位同僚多少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没了思维,这儿会除了被鹿泉尊者四两拨千斤的神技震惊了以外,思维还是度过了最初的空白期,慢慢回来了,他们也是反应过来:

为什么我要跑呢?为什么我要在地上像个普通人那样跑呢?

等到鹿泉尊者下去提示声发出,这三位反应慢的家伙才发现自己可是土系的修身者啊!于是,遁形入地的速度和存活率明显超过在地上瞎跑还了无还手之力的状况。

不过,所谓花有百态,人有万形,不是所有的修神者都是反应机敏的,至少一直托在后面没什么表现的小胖尊者就在这一刻,后悔自己多年的营养过剩。

原来,同样知道应该遁土逃命的小胖尊者刚遁下去半个身子,大肚子就不知道被什么凉丝丝,硬邦邦的东西给缠住了,而且明显有越缠越紧的冲动。危急关头,伸手一探,作为天生的乐天派,小胖尊者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

哎呀,原来是冰条子啊。

紧接着,如同冰雹砸向屋顶一般,无数冰锥像一个个冰雹把大地砸得面无全非,也把自己撞了个粉身碎骨,不过,我们的小胖尊者连同这些冰锥一起,粉身碎骨,不复存在。伴随着一声低沉的破碎声,大肚子的小胖尊者仅仅留下一抔黄土,便在这世上留不下其他证明他来过的痕迹。

连他那声死前的惊呼,也没有人能够听到。

闲话少叙,废话不说,在自己遁土的过程中很幸运地没被夹着冰丝的土层束缚住的其他三位,直接在鹿泉尊者的低声呼唤下汇集到一起。

黑漆漆的地下,伴随着一声声土中的水分凝结成冰的脆响声,连点荧光都懒得点的三人,在头上惊天动地的破土碎冰的声音后,明显感到同伴的元神已经不复存在了。

心情多少有些低落的鹿泉尊者提议,先回去和渊濛郡主,和尘耀嵩门主商量再说,当然,凡是追求生活质量的人对于情感方面也是有洁癖的,他们从不愿意让自己的内心因为情感的挣扎而痛苦。

于是,这三个人里面,很是追求生活质量的眼罩兄第一个脱口而出:不行,尧钧的死一定要有个交代。否则。否则我们怎么回去和指挥使交代?告诉他老人家他唯一的孙子就这么死了?我们什么都没做?

此话一出,那二人沉默了好一阵,但鹿泉尊者还是浅浅的回了句:

不是我们什么都不做,而是,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之后的故事其实不必赘述,总之,不愿意背负情感压力的人,在释放情感压力的时候往往走上一条光明磊落的不归路。遁土到巨大冰塑身旁,然后打算用裹土法消灭巨大冰塑为同伴报仇的眼罩兄发现这里的土都被冻得无法驱使,然后,被冰箭戳穿全身,然后被强大的冰塑直接拍飞,在空中就化为了一抔黄土,不复存在。

而剩下的两位,则趁着这个机会,遁土离去。等到确认自己不会被那冰塑怪物追杀后,麻将脸尊者做出了一件影响极大,当然首先让自己小命难保的事,那就是去找须颜梓的茬。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在路上遇到了再一次驾着木鸟非完美降落的须颜梓。话说那巨大冰塑从土里倔身而出的时候,或者说有地晃山摇感觉的时候,老得都快成精了的老家伙,直接飞奔回树林,在发现自己的竹鸟已经坏了以后,直接实战平生所学,动手做了一个新的,所谓驾飞车,看破楼兰山缺。

显然对须颜梓抱有好感,或者说在集聚成冰山的时候,人家大冰疙瘩根本没空搭理他,两腿抹油速度极快的须颜梓就直接远远地看着四个二货,看到怪物不是跑,还在原地细细地观察一番。

不过,很快看到圣水冰兽觉醒了,开着自己小飞鸟的须颜梓直接跑路,根本不给冰兽发现自己的机会。所以说,有时候经验就像大拇指,看着又粗又笨又没用,可你没了它,却可能什么也拿不起来。

话不多说,其实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早跑远了,又想起来还有仨孩子没人管的粗心老头子,在差点摔成狗啃泥的情况下,不知死活地找到心情极度低落的二位尊者,打听可曾见到那三个倒霉孩子,不会全被冰兽吞了吧,闻言精神一震的麻将脸直接询问须颜梓的身份。

然后,毫无顾忌的须颜梓直接明说。这样一来,本着老虎打不着,打个小猫充幼崽也好交差的二货麻将脸直接就对须颜梓动起手来,此时基本上没准备的须颜梓拍拍一身尘土,果断逃回了树林,见须颜梓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多少有点侥幸心理以及和麻将脸一样阴暗心理的鹿泉兄直接就参与到追捕当中…

然后,进入树林的他们就这样迷了路,即使土遁,也遇到排列如同神一样地树根,两个傻子这才发现遇到神人了,哀叹这世界柔弱可欺的良善都去哪了,以便继续探寻者怎么逃出去。

终于在黄昏时候,须颜梓把三个都快活不成了的倒霉孩子安置好以后,才在吃过晚饭后响起来这二位脑子进水的家伙,随即放了他们,不过在这二位的必经之路的树干上题了一行字:

土木盟约三百年,今有土子先为难。他日木系行何路,斯满不必多宽言。

虽然看到这段死的心都有了,不过鹿泉尊者还是极有耐心的对超级有好奇心的新同僚解释道:

所谓土木盟约啊,就是我神教立教之初,为了对抗当时的为害东方大地三百多年的星月教,就和星月教内部的大宗——木岚部构建了一个协议,木岚部协助我神教灭了星月教,我神教保证以后不再像星月教一样征召木岚部四处征伐,也不能再像星月教那样毁林来给教众修补元神。

虚心好学的麻将脸尊者当然不满足于盟约的内容这么简单,好奇的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鹿泉尊者闻言一激灵,连忙摆摆手说:那个,我也是道听途说的,道听途书的。不早了,赶紧回去复命吧。不说这鹿泉尊者到底是不是道听途说的,单单一向稳重沉着的渊濛郡主听到麻将尊者详细叙述的全过程之后那失神的眼光,就让麻将脸深深地震撼了,那真是:

虎瞳鹿眼净无神,润唇低齿呆张空。平眉雅睑低垂落,沉思伤神身紧绷。

一边听得目瞪口呆的尘溪月喃喃道:无根之水,化水成冰,天崩地裂!天崩地裂!忽然一把抓住还沉浸在失神震撼中的渊濛郡主的胳膊,大喊道:姐姐,姐姐,这不是说,无根之水没有了!是不是没有了!被呼喊声弄得回过神来的渊濛郡主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尘溪月,大叫到:你,你还关心那什么破功劳,土木之盟都被你毁了,你就等着,你,你父亲都救不了你!

完全被“你父亲都救不了你”这样的言论吓住的尘溪月哪还顾得上好奇什么是“土木之盟”直接去问最紧急的事情:“姐姐,好姐姐,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被爆怒的情绪一下子冲混了脑袋的渊濛郡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最重要的不是去指责少不经事的尘溪月,而是想办法补救或者说“嫁祸”!

只见明显恢复了些神采的渊濛郡主回过头来,一手揽着明显有些紧张得微微颤抖的尘溪月。对着在场的几位伴着阴柔的语气沉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从昨晚开始,我将四位尊者送下船之后,就和我的妹妹——尘溪月,一直呆在一起,直到得到四位尊者损失惨重的消息后,和我妹妹一起赶了回来,然后,才得知须颜梓大师已经被冒犯,或者说,土木之盟被意外终结的消息。我说的没错吧?啊?”

看到自己多少有点仰慕的苏渊濛郡主当着自己的面信口雌黄,刚要有所挣脱的麻将脸愈箭尊者就被一边玩味地看着这场好戏,一边明显感觉到杀气的昌儒丁一把揽住,轻声说道:“想活命就不要否认。”

对于昌儒丁的举动略略惊讶的愈箭尊者还是很乖巧的选择了沉默,已经明白过来什么叫蛇蝎心肠的愈箭尊者,轻轻垂首,暗自心伤,沉默不语。

看到气氛陷入到诡异的尴尬中,多少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面的渊濛郡主,带着胁迫的语气,注视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战友最后留下的一抔黄土的鹿泉尊者沉声说到:“我说的对吗?”聪明透顶的鹿泉尊者当然不会在这时候不上道,只见鹿泉尊者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十分艰难的表情,甩出右手,对着垂首自伤的愈箭尊者大手一指,朗声说道:“是他,就是他不听郡主和护法大人的千叮咛万嘱咐,执意要冒犯须颜梓大师,以至于‘土木之盟’的意外被毁,我虽然一再劝告,但是贪功心切的他,一句话都没听!”

“你放…”“屁”字还没说出来,只见苏渊濛一副“在就等这句话”的神情,挥手一点,娇唇一张:“”原来如此,愈箭尊者,你就先噬魂落魄一会儿吧,除非明日须颜梓大师回心转意,否则你就等着给土木之盟‘殉难吧!”

一番义正词严的宣言后,从苏渊濛袖口处射出的一粒红丸直接打向怒火中烧的愈箭尊者,只见一颗红丸在愈箭的胸口荡起一阵白雾,在舌灿莲花的苏格修士的面前,一股妖风旋起,本来气呼呼如一座雕像一般的愈箭尊者,如同进入秋天的莲花一般——只余下一副轮廓。颓颓然摔倒在地上,也不见后边的昌儒丁拉一把。

倒是在后面守门的芝栋藏多少有点怜悯地看着倒在地上瘫软着的愈箭尊者,不过这一探头,很明显的就被正在思索着保密事宜的郡主大人逮个正着,于是把他招进来,并且确定四下已经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

苏渊濛郡主直接了当的盯着这四个外人,直到在地上装作清理因为自己太激动以及愈箭”丧魂“而散落一地的黄土的鹿泉尊者无奈的当起”出头鸟“之后,幡然醒悟又暗暗后悔的苏格修士赶紧紧接着宣布自己不过是协助损失惨重的尊者们回到码头,此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尘溪月护法,绝对没有。

拉着还在寻思为什么和自己年龄相仿,在过来的船上很是投机的愈箭尊者为什么瘫软在地上的芝栋藏一起跪下,宣布自己在船上一直见到郡主大人和尘溪月护法寸步不离,呆在船舱里。

很是欣慰的看了一眼带头上了贼船的鹿泉尊者,拍了拍已经明显明白姐姐是在给自己择干净而更加感动地扑在姐姐船上尘溪月,多少暗暗松了一口气的郡主大人热情的对拜倒在自己“高明”手腕下的四位说道:“+诸位一看就是对总教忠心耿耿的栋梁之才,我看这边区小地很是屈就诸位,为了鼓励你们更好的为总教好好尽忠,我决定将诸位的亲友接到望京不远处的泥尘阁中好生招待,以解你们的后顾之忧,你们看好还是不好啊?”

一心想攀高枝的苏格修士这回终于抢了个头彩,只见他对着尘溪月纳头便拜,口称:“我苏格自教主登基以来,从未想过改换门庭,今日得见护法大人英姿飒爽之姿,豪门佳人之态,当真是巾帼英雄也,得见护法,三生有幸,我愿意为护法,为总教略尽绵薄之力,为护法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我自见到…”

在尘溪月由欢喜到无语再到无奈命令苏格停下来之后,对于外放之事似乎很有些纠结的鹿泉尊者很是上道,直接口称郡主千岁,愿意在泥尘阁或者其他任意地方为总教尽忠,至于自己的家属,鹿泉尊者无奈的表示,只有一个瞎眼的母亲,真好需要很好地照顾,相信会在泥尘阁里过得很是愉快的。

有人赶忙效忠,就有人犹犹豫豫,芝栋藏就很是忧郁,站在那里不做声,而等着给自己身后的花痴少年一个机会的常儒丁无奈地一咧嘴,对着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的尘溪月回敬一眼,张嘴来了句:“属下自从弃暗投明就一直供职于水部,仰慕与渊濛小姐的魅力,愿意继续待下去,特别是在小姐身边。至于家人,早已不知下落,很多年了”

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中年男子是“自己人”的尘溪月把更加不花好意的眼神给了实际上对他一见倾心的花痴少男芝栋藏。不过,显然被“在小姐身边”所提醒的芝栋藏满怀激动地拱手对着看向自己貌似很信任自己的尘溪月一个鞠躬,激动地说:“虽然我没爹没娘,哦不,有个爹爹,但是我还是很希望和尘护法在一起的,不是,就是呆在尘护法的身边,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

终于按捺住要把这小子灭口的冲动,还是很高兴有个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作伴的尘溪月就满意地对着老姐点了点头,刚才还泪眼婆沙的,如今就像六月的黄昏,温热中带着凉风,倍感爽人,好像在对苏渊濛说:“老姐万岁,这么快就把一切搞定了!”

最后还是忍下在众人面前训斥少不经事的尘溪月的冲动,很是心累的苏渊濛对着刚刚效忠的四个新“走狗”挥了挥手,直接屏退。待到四下无闲人的时候,还没开口训斥自己的好妹妹,只见尘溪月居然凑过来问道:“老姐啊,你说明天去拜见须颜梓大师应该穿什么呢?这一身是不是有点杀气太重?”指着自己的一身劲装,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

不管此时的郡主心头泛起多大的怒火,此是也被尘溪月的天真打败了,却听郡主大人略带玩味的回答道:“拜见?你把人家多年的挚友害死,还有胆量去找人家宣布恢复早不知道多少年前哪个脑子进水银的家伙跟我们先祖签订的盟约?乖,洗洗睡吧。”

还不待尘溪月有所反驳,已经被路途颠簸还时刻担惊受怕折磨得伤神不已的渊濛郡主一记“抚魂指”给按在了床上。

霞波未褐,素岸黄柳。甲板上的秋风裹杂着些许咸味,一脸落寞的渊濛郡主站在围栏旁,玉手扶沿,望着还没有西垂入地的斜阳,和夕阳下结伴而行,往家赶的民工的身影,含怨带忧的吐出一句:“松柳不接阴阳气,只因不是帝王人。”

“何必这么悲观呢?没准就会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呢?”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玩味传来。那男人的右臂显然少了一节。

与此同时的望京城,位于中心的斯满总教廷,对于好多从未进来过的教众来说,这里充满了威严,神秘。这里是这个幅员辽阔的大帝国的心脏,一旦这里停止运转,那么很有可能,这个通知西方大陆长达两百年的神教,很可能分崩离析。

教廷的后花园,一座瘦高的亭子里,一位“两缕青丝出白霞,一袭黑衣映月华。白眉松雪皱眉梢,不怒而威气自佳”的女人,仰天望月,看面前绽菊若球,枯枝如鬼,镜湖微波,雀鸟挂枝,一副秋日肃杀之景。

不管此时的景色多么晦暗而萧条,这位进位执政已经十多年,年方三十出头,却已经被岁月打得不成样子的女人还是觉得自己不如这景色来的美好。

正要紧紧身上的衣服,一位脚步轻盈矫健,身子倾斜微晃,一身内侍打扮的人直接冲到这女人身旁,屈膝顶地,拱手报礼,带着微微的不悦,直接冲着女人的背影说道:“禀报亲王殿下,教主,教主还是出去了。”挥挥手屏退了来人,亲王悠悠一探,独坐石板之上,掩面轻泣。不一会儿,沟堑之上,白瓦黑墙上闪过一个人影,亲王赶紧收住眼泪,恢复常态,静静地坐在石板上,等那人开开口说话,不多时,三个字一句一顿地从来人口中道出“净月阁”,说罢便又在月光的注视下,飞墙越栏而去。

“呵呵,真是长大了”伴随着苦笑,亲王殿下独自回到了寝阁。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看着一回来就把酒痛饮的鹤亲王,侍奉亲王多年的内侍赶忙上前出言相劝:“殿下,殿下,不要再喝了,若是您有恙,神教危矣!”

“危矣?十年前就危矣了,二十年前就危矣了,这天下,离了谁不是照样好好地?啊?”明显有些神志不清,一扫平日里寡言少语之风的亲王殿下,直接大手一挥,多少有些激动的对着前来劝告自己的内侍如是说到。

“不管怎么说,咱们神教上下还是对殿下您很是尊崇的,你自从执掌执政大印以来,先教主在世时多少穷凶极恶之徒,背信弃义之辈尽遭铲除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内侍,只好奉承起多少有些醉了的亲王。

“呵呵,是吗?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盼着看我的难堪呢…”

有没有人要看鹤娜亲王的难堪我们不知道,不过在离望京只有区区三百里的风尘阁里,阁主尘耀嵩可是很是难堪了。看至水部暗堂连夜送来的急件,留着一口浓密的胡子的阁主大人现在,都想把自己的胡子给拽没了,渊濛郡主的信上其实也没什么爆炸性的大事件要回报,就是说您的宝贝女儿“镀金”不成功,现在有可能小命不保,不过我已经安排妥当,嫁祸给前去捉拿孽子的尊者了,伯父大人你就放心吧!

老阁主能不能放心呢?还真不知道,反正当进去送信的水部密使在里面一个多时辰才出来后,在门外等候的老管家看着这位抖着屁股耸着腿的家伙,可谓一脸同情,对着门口值守还不忘关心府中大事的金犬疑惑的说道:“这家伙也不怎么眉清目秀啊,阁主今天怎么了?这么长时间?”

黑着脸看着这个老诽谤阁主性取向的家伙,金犬随口说道:“你没发现这家伙的膝盖都快粘在衣服上了吗?当然是跪的了。”闻言一惊的老管家直接惊呼:”都不用脱裤子了?”

……”

并不知道现在自己的两个手下正在“猥琐”的讨论自己,刚刚打发因为自己失神而跪了一个多时辰的信使,老阁主一使劲就把自己的胡子又拔下来了一根,疼得直呲牙的老人家随口说出:“一败再败,看来又得去泥尘阁走一趟了,唉…日子咋就过得这么艰难哩?”

就在管理者巨大教宗的两位中年人感慨活着怎么那么累的时候,六万里外的一个小岛上,两只有力的大手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