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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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尤嘉就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大对劲,但是从医院检查的结果来看,又真的是很健康,完全没有毛病。后来你回来了,尤嘉很开心,把再检查一次的事也都忘得干干净净,直到前几周我跟她提了一次,然后才跟我一起去了医院检查。”

男人的眼睛有点通红,说:“你知道吗?就是因为医院把病人的诊断单弄错了,所以才让尤嘉失去了最早的治疗机会。我马上就把她安排进了这个疗养院,她不想告诉你,因为你这些年很苦很累,她不想让自己的事继续困扰你。而后看着你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在超市的工作也变的顺利起来,她才不去看你了,专心养好身体。”

“但是你知道吗?全都迟了,现在已经迟了。医生说这次的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我劝尤嘉不要做,但是她不肯,她说太难受了,如果死的话就干干脆脆死掉,那也是自己的命。你知道的,尤嘉就是这样的性格。”

莫一稚听着,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的朋友啊,她最好的朋友,在生命最为艰难的时候还在想着自己的事。但是反过来呢,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我要见她!”莫一稚大声喊起来,声嘶力竭:“你让我见她,我要看着她完好无损!”

男人走了出去,说:“她说,你再外面等就好,她现在的样子很可怕,她怕吓到你。”

莫一稚眼泪留个不停:“有什么吓不吓的,我跟她谁是谁啊,她最丑的模样我都见过了,相当初舞会的时候,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现在还想吓到我?你做梦吧尤嘉!我跟你说,我必须得见到你,我要是不见到你,我会疯掉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莫一稚还在说话的时候,眼睛一黑,好像全世界的灯都灭掉了。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然后莫一稚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长到不行的一个梦。

她在梦里面,回到自己当初的时候,那段最好的时光。然后就像是接着演的一样,跟上次的梦重叠在了一起,她在梦里面看到了自己原来待过的那个班级,看到了拍毕业照的时候,她跟尤嘉两个人,先是诅咒了一番没有依约前来的李煜声,然后就笑嘻嘻地在学校里面滚来滚去拍照留念。

跟所有喜欢的,不喜欢的朋友拥抱。

跟所有喜欢的,不喜欢的老师拥抱。

最后的最后,人都已经散去,广播里面放的是自己最喜欢的歌手在唱:她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在天涯。啦啦啦啦啦啦啦想她。

尤嘉跟她抱在一起,哭得气喘吁吁,尤嘉说:“知道吗莫一稚,你跟李煜声可是我们班评选出来的最等对的情侣了,连班花那对都被你们给比下去了。”

莫一稚也哭的很伤心,说:“我知道,凭我们的实力,我跟李煜声肯定是毫无悬念的第一名。我们是谁啊,我们的默契无人能敌。”

尤嘉哭得推了她一把,骂道:“滚一边去吧,你这个自恋狂。”然后抹干净眼泪,咯咯笑了起来:“我跟你说,你以后一定要跟李煜声幸福,然后大学毕业了就结婚,我那个时候不管在哪里,天涯海角我都奔回来给你当伴娘。”

莫一稚的眼泪还在流,她真的特别舍不得高中所有的一切,好像满满当当都是她跟李煜声跟尤嘉的回忆。

“真的?那说定了,你可不许反悔。”

那天的日光,将她们两的影子拉得很长,有点旧相片的味道。

莫一稚还想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哭那么久呢,哭那么久,所有的人都开始笑话自己了。哦,想起来了,是因为自己没有见到李煜声,他明明答应了自己,一定会在毕业典礼上出现的。人生中只有一次的高中毕业典礼啊,要是没有他,那怎么能完整呢?

好像从那个时候就已经预定了,她跟李煜声不得不分道扬镳的结局。

之后顺利地高考,顺利地查分数,填志愿,在这些事情的过程中,李煜声都没有出现,像是失踪了一样。莫一稚不止一次打过他的号码,渐渐发现这个号码从关机变成了不存在。而且李煜声如今的住址,自己也是不知道。

莫一稚从一开始的生气,到了最后的不知所措。

李煜声没有那么忙吧?再忙的话,抽个时间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条短信也是可以的啊,而且他平时一定会工作吧,他都不联系人的吗?要是换了手机的话,也能给自己通知一下吧?

“尤嘉啊,尤嘉啊,你说为什么李煜声不来联系我啊?”莫一稚曾经在喝醉后问过尤嘉,还没等尤嘉回话,就听到一个喝醉的男生说:“这还不简单,李煜声现在在的地方,肯定有很多美女吧?而且他肯定还要去交际啊什么的,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有很大的机会可以水性杨花啊……啊不对,这个词是形容女人的。”

尤嘉气得踹了他一脚:“你胡说什么呢!李煜声对我们莫一稚,那可是苍天可见的真情意,你这种花心大萝卜怎么就把你的破形象给李煜声扣上了!我告诉你,要是以后再听到你这么胡说八道,我非得卸了你的胳膊腿儿丢去喂狗!”

那男生本来就是喝多的醉话,这样被尤嘉一吼,酒醒了一半,说不来话,很尴尬地跑去另一个地方了。临走之前还低声对莫一稚说道:“我这都是醉话,你跟李煜声那都是老夫老妻了,不用的安心不用担心哈。”

尤嘉等他走了还在兀自气着,莫一稚觉得好笑,就说:“哎这到了我的事,你竟然比我还激动。好了好了,我本来就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尤嘉看莫一稚的声色没什么大变化,这才放心了,又有些不解气的说道:“那不一样你知道么,莫一稚,你跟李煜声,可是我一直看着发展起来了,你们就是我在伤心失恋的时候,最有效果的镇静剂啊!要不是你们,我都不会相信爱情了。”

莫一稚听得好笑,捂着肚子笑了很久。

等尤嘉跟她分开,她一个人回家的时候,才觉得回想起来,那个男生说的话虽然无心,但是一个字一个字都是对了她自己心里最近的怀疑和猜测。

按理说,她跟李煜声真是已经算作老夫老妻,而且自己也不应该有怀疑他的,作为女朋友,还是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绝对要给李煜声信任。

但是她不得不有些怀疑。

这还要从前几天她看到的一则报道说起。

高考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从忙碌的高三生活里出来以后,她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要做什么,而且李煜声也像失踪一样。那天早上她被老爸丢出门外,让她去买早餐。

就在她买了早餐,拎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油条往回走时,突然心血来潮的想到,要是给老爸带回去一份早上的报纸,他肯定会更加高兴,这样一来,自己去野营的那个要求应该也会得到实现。

她主意打定,就往报摊走去。天知道之后她有多后悔,早知道不去看那份报纸了,不然自己平白无故怎么会生出那么多烦恼。

那份报纸上的头版,就是李家的长孙要跟沈家的女儿订婚的消息。大字陈列,像是当头一棒,打得莫一稚喘不过气,因为那个李家长孙,竟然是那么熟悉,竟然就是这多少天来遍寻不得的李煜声。

到底是怎么了!

之后莫一稚的心思就完全变乱了,越想越可怕,而且又没办法见到李煜声,又没办法跟他问个清楚,求个心安。她会想,是不是这多少天以来他都不联系自己,就是因为在忙这种事?是不是他进到了那个圈子,开始觉得之前的她太过鲁莽太过天真。

到了最后,她就开始想,是不是李煜声,真的变心了。就跟报道的一样,他年轻才俊,他小小年纪就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手段跟谋略,竟然让沈家这种首屈一指的富豪家族,都让他拿下了。

莫一稚后来在想,真的是因为自己当时年轻吧。不然在那种时候,应该是绝对站在李煜声那边,不让任何外界的谣言动摇。但是那时候的自己太年轻了,以至于自己的恋爱掺不得一点沙子。

李煜声那样的行为,在成熟后的自己看来,是商业炒作,而在当初的自己眼里,就是背叛。

莫一稚心里不想其他的,本来这几天都在疑神疑鬼心绪难安,而那天那个男生的一段话,就像是把自己的胡思乱想更加放大一样。她拼命掩藏,才没让尤嘉发现有什么变化。其实她很想抱着尤嘉,狠狠哭一场,骂一骂那个没骨气的负心人,到底是为什么把自己丢下。

但是她不想让那个尤嘉知道,自己那么可怜的被人抛弃了。尤嘉说自己跟李煜声就是她爱情的灯塔时,眼睛是放光的样子。她不想让这座灯塔倒下来,在尤嘉发现之前,她想自己应该可以把它重新扶起来。

可怜而又可悲的自尊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