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子暄与父母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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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街道上,一点光亮也没有。此时,正是半夜两点钟,因为还没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菜市场还没有人在呐喊卖菜,还没有车辆来往的嘈杂声。此时,安静的只能听见远处偶尔响起的几声狗吠声。突然,一处平房屋子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叫声。

“啊!”安母尖叫着从床上一跃而起,坐在硬邦邦的床上,被子下滑了到腰部。身体不知是因为夜深寒冷还是因为刚才的噩梦而瑟瑟发抖着。

“怎么了?怎么了?”安父被安母高分贝的尖叫一吓,也随即清醒过来,轻轻拍打着爱妻的背。

安母转头扑进安父的怀里,泣泣地说:“安,我,我刚才梦到暄暄了,我梦到她把刀插进自己的心脏,她还穿着血淋淋的衣服一直在问我为什么要害死她……”

“别怕别怕,只是梦而已。”安父轻拍着安母的背安慰道。

“不,那很真实。安,是我不对,是我害死了暄暄,是我的错!”安母痛哭出声。

“不,不,这怎么是你的错呢!是我不对!是我不该发脾气打了暄暄,是我没有及时阻止暄暄,她才会伤到了自己,也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看好暄暄,现在连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安父也心痛的哽咽着,“暄暄这孩子呀,从小有那么多的委屈都不跟我们说,现在自己一个人也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了也不给家里说一声。这都是我做父亲的问题啊!”

安父很内疚,此时就算是给他一万个重头来过的机会,他也不会再有一次去打了自己的女儿,害她因为情绪激动而刺伤了自己,最后却又在医院里偷偷溜走。身为一个父亲,他觉得自己对女儿的关心不够,忽略了她内心的想法,也许就是因此如此,才会让女儿一直不肯接受叶荷,尽管叶荷确实是一个疼爱女儿的好妈妈。

如果以前他能够多多跟自己的女儿沟通,也许她会解开自己的心结也说不定吧?叶荷是一个好女人,嫁过来以后把家里打理的妥妥当当的,而且对小暄也是照顾的很好。况且为了给小暄多一些的关心,为了不给这个家添堵,她自己跑去做了结扎手术,不再生自己的孩子。如果将叶荷所为小暄做的事情跟她说,也许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难收拾的事情了吧?唉,可是叶荷又总是拦着,总是说不要给孩子心理负担,总是说这是她应该为小暄做的。这样好的女人,自己又怎么忍心为了小暄就把她赶走呢?本来以为小暄总有一天会明白她叶荷妈妈对她的好,谁能想到她的心结竟然那么重呢?唉。

“安,我们会找到暄暄的对吧?我,我好怕,她从此就不再回来了!”安母哽咽着说。

她今年四十五岁,小安父八岁。以前她也是有过一个幸福的婚姻,还给那个男人生了两个儿子,一家四口过得很美满,而且叶荷极为孝顺,对婆婆也是尽力的照顾到位。但是后来那个男人出去城市外面打工,认识了一个有钱的大小姐,在外面混了几年,回来就跟她离婚了,还把两个儿子也带走了。叶荷只是一个女流之辈,自家的爸妈也早就不在了,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也实在没有办法跟他理论,又一想反正他现在的生活条件那么好,两个儿子在那里应该会得到更好的照顾,总比待在自己身边吃苦好,这么一想之后,她也就想通了。

收拾收拾东西自己去了制衣厂上班,后来过了八年,厂里的一个大妈给她介绍了安行逸,说是这个人很老实,又顾家,前几年妻子去世了,现在只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叶荷想想总不好拒绝了大妈的好意,就在他们约定了时间之后去见了面。初次见面时,叶荷还是很满意的,安父看起来确实很忠厚,粗浓的眉毛很有男子气,不比以前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丈夫,而且比较寡言,不是很会说话,也就是不会有一点的油嘴滑舌。见面时双方都很满意,也有意思想要试一试。叶荷在嫁入安家之前,也有先去了安家几趟,见了见他的女儿安子暄。一开始小女孩还是对她很友好的,但是后来听自家爸爸说了她将嫁入他们家,成为她新的妈妈之后,她就开始不欢迎她了,把门关得紧紧的不让她进。后来因为安子暄的反对,两人的再婚拖了一段时间,终于在第二年在邻家的朋友的帮助之下成了。

嫁进安家之后,叶荷很守本分,对安子暄也当作自家的女儿来看待,照顾的很好。她了解这个女孩心里的防备有多重,也就一直任劳任怨的,从来没有任何怨言。安子暄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除了不肯叫她妈妈以外,她也渐渐的默许了她在安家的存在。

可是,前阵子她受云家小子的托付,就帮他约了小暄出去吃了顿饭,本来也没说是相亲饭,可是云家小子太过心急,竟然当场就告白了,小暄当场也就爆发了,她以前读书时受云家小子欺负,很不喜欢这个人,在当时又误以为叶荷是想要把她赶出安家,嫁给她讨厌的人,情绪波动,也就发生了后来的事。

其实,叶荷也是见云家小子很喜欢小暄,苦苦求了自己很久才答应约小暄出去吃饭,但她也确实不清楚两人在学校时的过节,也因此让小暄误上加误。

安父听了安母的话,也是实在知道安母这么多年来的不容易。伸手心疼的把安母拥入怀中,安父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着。

“放心吧,暄暄那么好的孩子,她不会有事的,老天会保佑她的。说不定等暄暄自己想通了,她会自己回来的。别那么担心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自安子暄偷偷从医院溜走以后,两人一边要下田,一边又在村子附近四处找人询问着,找了这么些时日,也实在是疲劳了,只是一天没有得到安子暄安全的消息,一天就放不下心。如今也只能安慰自己,她是自己出去散散心,等她想通了会自己回家。

“安,我真的不想那样对她,我只是……只是……”只是不知道原来子暄还一直对她有那么大的意见,她还自以为是对她好的那样擅自主张。

如果她知道小暄那么讨厌自己自作主张,如果她知道小暄那么讨厌云家小子,就算他再怎么哀求自己恳求自己同意他和小暄在一起,她也绝不会答应的!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她也只可以暗自后悔。世上难买的是‘早知道’三个字啊!

“我明白我明白,你也是一片好意啊,是那孩子太冲动了。”安父紧拥爱妻在怀里,一颗心疼痛不已。他身为一个男子汉,却不能让家庭幸福美满;身为叶荷的丈夫,他不能让她嫁过来享福,让她要时时顾着女儿的心里感受委屈自己;身为一个父亲,却一直忽略了自己孩子的心结,没有及时给予疼爱,他真是枉为他们的丈夫和父亲啊!

“我们快睡吧!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去找那孩子呢。”安父体贴的为安母盖上被子,再背过身去侧睡。一颗闪晶晶的泪滴在他布了几条皱纹的眼角滑落。

“暄暄,是妈妈(爸爸)不对,你快回来吧,我的傻孩子,妈妈(爸爸)想你了,暄暄……”安母和安父心里同时想着。

此时,北京的某栋老旧公寓里。

“哈啾!”安子暄双手撑着头靠在阳台上,因为冷风刮过,而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还带着一条鼻涕虫。

“怎么啦?出去外面也不知道多穿一件衣服,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王婉斥责着,转身走进屋内拿一件外套给她披上。

“谢谢你!小婉。”安子暄感激地看着王婉。

自从在刺伤自己的手,并从医院偷偷地逃走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月了。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疤,留下一道五寸长的伤痕。那时她从医院逃跑的匆忙,身上也只有将近一千块钱,拖着受伤的身体辗转到城镇上的车站,坐广州的大巴车去了广州,又买了机票来了北京。本来是想来北京找自己的表姐的,可是下飞机时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联系不到表姐。从北京的首都国际机场出来后,又茫然地在路上走了两个小时,因为长时间的坐车疲劳,又带着伤口不辨方向的走了两个小时,伤口又隐隐出血,精神也渐渐的消逝,眼神在渐渐变得模糊,最后体力透支摔倒在路旁。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躺着,本来想着该是哪个好心人送自己来医院的,不想麻烦人家给自己担负医药费,就叫来了护士说自己要出院,但护士却坚决不肯给办,说是伤口发炎恶化,需要在医院吊几天的点滴,就在僵持的时候,王婉被护士通知赶来医院,也劝着她留在医院先观察几天,见是自己初中高中的好同学,一想反正知道了是谁在帮自己的,那就等身体好了之后再回报,然后,就在医院待了五天,后来因为住院费实在太昂贵,就跟王婉商量着出院到她公寓里养伤,然后就维持现状一直到现在。

安子暄不仅一次在庆幸,真是幸好碰上了王婉啊,不然都不知道此时自己是否还能够活着。

听到安子暄感谢的言语,王婉挑眉,把刚洗好衣服的手探上安子暄的额头。“哇!冷耶!小婉你干嘛呀?!”

现在已经是渐入秋天了,晚上还是有些露重深寒的,平常时候已经要穿上一件衬衣加一件薄外套。这时她刚刚洗澡好不久,王婉就把碰过冷水的手背贴上自己暖呼呼的额头,惹得她吓一着,惊呼出声。

王婉一点都不愧疚的样子,佯装微怒的样子说:“看你是不是发烧了,烧过头了呀,这时候还跟我说谢谢,真够见外的,不理你了,哼!”王婉假装很生气的转过头。

安子暄见状,马上向她求饶,双手拉着王婉的衣袖轻轻晃着,嘴里讨饶:“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有吖?”

“那你还说谢谢!分明就是不把我当朋友!”王婉继续微怒的说道,脸转向一边,不看安子暄讨好的脸色,下巴高高抬起,不肯搭理她,安子暄只好更加诚心的讨饶,却没有看到某人转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对不起嘛,别生气咯!”子暄继续撒娇地轻摇着王婉的手臂。

“好啦好啦,我可没那么小气。”同少时一样,王婉总是没多久就破功,装不下去了。

她与安子暄是在初一的时候认识的,家在城镇上。她的家庭还算富裕,本来也该有自己的一片交友区域,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喜欢跟很男孩子气的安子暄做朋友,而安子暄也喜欢不会像那些有钱人一样有一点钱就盛气凌人的王婉。两人的友情很坚固,也很幸运的三年初中都是同班同桌,高中也是在同一班,后来王婉出来北京读大学,因为交通不方便就没有怎么联系了。上次她刚下班,走出公司没多久就遇上了倒在路边的安子暄,刚开始她还不敢相信那就是她,后来凑近看了看,确认了之后马上就打电话喊救护车了。据后来回忆,她说那时候真是吓死她了,她就那样倒在路边,手边还留着一滩血,衣服上也沾上了血的痕迹。

所幸后来送去医院之后,医生诊断是因为过度奔波而使伤口裂开出血,而且有一些发炎,在医院住了几天,情况好转许多之后就转公寓里养伤了。

安子暄见王婉没有真的生气,马上就换上了乐呵呵的笑脸,嘴巴欲凑近王婉的嘴唇,嘻嘻说:“嘻嘻,我就知道小婉你最好了,来,啵一个!”

“呵,饶了我吧,我可不要接受你的肆虐!”王婉嬉笑着躲开了安子暄凑上来的嘴巴,心里在暗自高兴着,能见到她恢复到这么好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哈哈,求饶啊,只要你求饶我就放过你!”安子暄拽着王婉的袖子不肯撒手,两人在阳台上玩的欢,笑声传达到了楼下,引来了几人的斥骂声,两人只好声音压小一点。安子暄也暂时遗忘了刚才一个人在阳台时的感伤。

“好吧,我求饶了求饶了”终于还是王婉先熬不住求了饶,两人这才停了下来。终是逃过魔掌,王婉连忙逃离子暄的周围,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戒备着,怕安子暄又来拽着她的袖子来一招。她心疼啊!她心疼她的袖子啊!

安子暄又转身趴在阳台上,看着远处跳跃的灯光闪烁,不说话了。王婉心里叹了口气。

“你在想家啊?”王婉想啊,她要不想家也难,这都离家几个月了。她那么依赖她家老爸,从小到大也还没出过远门,这回出来这么久,家里人也都该担心疯了吧。但是她又不肯打个电话回家去报平安。

“嗯……谁说的呀!我才没想他们呢!”尽管被王婉说中心事,安子暄还是不承认,典型的死鸭子嘴硬。眉头都凑在中间了,嘴巴也微微嘟着,在闹小脾气的样子。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总不好一直待在北京吧?这样子跟家里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不管怎么说,家里还是一个永远的避风港吧。如果说连家里都闹翻了,那大千世界之中,累了的话还能去哪里歇息呢?伤心的时候还能去哪里静静待着呢?家人是永远不能分开的羁绊,血缘是那么重的意义存在,不管有多大的矛盾,王婉还是觉得,至少不该不跟家里面来往。有什么矛盾就一起说起来,一起解决矛盾,一起维持这个温暖的避风港。

但是不论她怎么问,安子暄还是不肯跟她说到底她为什么从家里面跑出来,每次提及她都会很难过的不想开口说话,甚至没食欲吃饭,见状王婉只好不提了。

安子暄还是看着外面的灯光,脸都没有转过来,神情略显哀伤,眼睛微微垂下,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回忆,微微的凉风拂起她散落在脸颊两边的头发,过了一会儿,她缓缓道:“不知道啊,喂,你那么迫不及待想赶我走啊?”

“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呢,你爱住多久住多久!”“那还差不多,嘿嘿”

王婉看着趴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灯火阑珊的城市的安子暄,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可是身为朋友,她能做的实在很有限啊。

“子暄,你这样子从家里面跑出来,你爸不担心吗?”

“他现在才不会管我怎么样呢。”说起来,不知道爸是不是会一直找我呢?

“你不是说你跟你爸闹别扭了嘛,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有什么别扭也早就没有了吧,再说,你这么久没回去,你爸一定很担心你。”

“我爸才不会担心我,他有那个女人就够了。”应该会吧……爸那么疼我,如果我不见了,爸应该会很担心吧。还有叶阿姨应该也会很担心吧。自己有心结,在家里解不开的心结,这次出来了,就在外面想清楚了再回去吧!只是现在,不想联系家里。

“你是说你后妈吗?好吧,我也不是很了解你们家的情况,这件事上我不能随便发表看法。不过,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跑出来的啊?”

“唉,事情是这样的……”安子暄慢慢地说出事情的一切由来。

“然后你就这样从医院跑出来了?”王婉不敢置信,眉毛因为惊诧而一边挑起,一只手激动的指着安子暄。

“嗯,对啊。当时身上所有钱都用去买了来北京的飞机票票了,所以你看到我那时候,我身上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我服了你了。”王婉仰天长叹,“那你可真庆幸,当时还好碰上了我认出你来。不过,你也真够小题大做的,不就是你妈让你跟云斌相亲嘛,你竟然还能把自己弄伤了进医院,还从医院里跑了出来!”真是够大惊小怪的!

“我也不知道,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激动,好像忘了自己在干什么,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我会拿着刀对着我爸,还有那个、叶阿姨,虽然我不喜欢她嫁进我们家,不过我也不可能会做出拿着刀子对着她的事。现在回想起来,我自己都不是很敢相信。”

安子暄犹记得那时,一时间好像被一股激流涌上大脑,侵占了自己的大脑意识,举动变得不受控制,变得激烈不可思议。当时她本想把刀子放下来的,却发现怎么都甩不开手,刀子就像是黏在手上一样。脑子里一定回荡着某个声音,嘶声喊着说:世上的人都对不起自己,我要世上所有人都去死!都去死!

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当时做了什么,只是醒来以后不想面对自己家的人,就从医院逃了出来。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也没有跟医生说。

自己的身体里仿佛存在着另外一个自主意识,这说出来有多么不可思议?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吧?又或者,有人会拿自己去做实验呢?不管出于哪种考虑,安子暄都把这件事埋在心底,不告诉任何一个人。

另外,她其实也是在怀疑。自从她的妈妈去世以后,她常一个人呆在阴暗的屋子里,脑子里不时会闪出一些阴暗的想法。比如说,她想要毁掉那所有人的庄稼,想要填平庄稼里所有的水潭,想要把妈妈掉下水那天所有去田里的人都给埋到地里面去。想要报复抛弃了自己的妈妈。那时,安父也忙着家里面里里外外的整顿,也就没有怎么关注到她,就更不知道她的心里会有这样的想法。

安子暄怀疑,自己的脑海里其实居住了一个恶魔,一个由那时候在自己阴暗的那一面产生的恶魔,在情绪激动的时候,阴暗的那个恶魔就会占领大脑的意识,做出连安子暄自己也不能控制的事。尽管觉得不可思议,安子暄却也觉得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呵,自己是一个恶魔啊。

“好吧,也许是太激动了,一时潜意识爆发了,所以一时做出不可思议的事吧。人嘛,就是最奇怪的高级动物了,有很多的潜能和东西是我们都还不知道的,说不定哪一天你人品爆发了去做有钱的姑奶奶我也觉得有可能!哈哈哈”王婉看着气氛凝重,连忙打哈哈道,安子暄也确实转移了情绪,又跟着王婉嘻嘻哈哈地玩了起来。

“好啊,你笑话我是吧,看我的无敌龙爪手!”

“哈哈哈,好了,好了。不要挠我痒痒了。”

“子暄,要不你找个时间回去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最重要的是一家人一辈子在一起,别跟你爸妈闹脾气了!”王婉尽朋友情谊努力的劝说着好友,她真不想老是看着朋友那么感伤,这才多大年纪就这样,以后老了可怎么得了啊?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小婉,要不你帮我找个工作吧,帮我探听探听有没有什么不要求学历的工作。我还得还你钱,我住院的钱,看病的钱,还有这几个月住在你这里麻烦你这么久,我现在也养好伤了,可以去外面工作了,总要把欠你的钱还你!”

“欠我的钱不急,你慢慢还就好,只要不是不还就好,嘿嘿~你想在北京呆着吗?这里想混可没有那么容易啊,工作不好做,而且这里消费又高。”

北京是中国首都,这里路上擦肩而过的某人都可能是某个达官显贵,或者是什么什么首富,又或者是什么跨国公司的总裁,什么人才管理,总之,就是一个贵人才人济济的一个城市。想当然尔,这里的消费也是十分之高的。王婉因为家里富裕,供她在北京读完了大学,进了一家公司做会计员,工资却也只是刚好够在北京这里度日而已。

而北京是一个关系比才能更加重要的城市,初次来北京找工作的人都会体验到找工作的艰辛,而且找到工作还不容易,还是得受着上面人的气,甚至连工作了几个月的人都可以欺负新来的,而新来的人也只能忍着等自己成为老员工,再依法欺负新来的人,偏偏这也是上面高层不会管的,只要不闹出事,这种情况他们通常都是睁只眼闭着眼的。

而王婉担心,以安子暄这种容易炸毛的性格,怕她在北京里待着不好受,容易得罪人。偏偏她又是一个硬脾气,寻常事是坚持已见,死不低头,所以让她待在北京工作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得罪什么人,这北京的人又都是大多数都得罪不起的,所以王婉是真的不放心。

“我先试试嘛,实在不行我再去别的城市看看。总之,现在就麻烦你啦!小婉~”安子暄坚持要王婉给自己在这里找份工作,双手又准备想要拽着王婉的袖子摇晃,王婉赶紧跳开,嘴里说道。

“好吧好吧,不过希望不能太大,我只能尽量帮你看看了。像什么发传单,做文员,做服务员都可以吧?”

“行行,没问题,只要工资不太低就行,随便什么工作都可以,我也不怕辛苦。”

“嗯,好。我会尽快帮你找到的。我明天要上班,先睡觉咯!”

“好的,快去休息吧!”“你也来睡觉啦!”王婉把子暄也拖进卧室里,为两人盖上被子。

事到如今,她就先帮着她看看吧,最好是安排一个在自己身边或者附近的工作,最少自己能看得见的,不然实在不放心,怕她容易惹事啊。这么一想,王婉又觉得自己很像安子暄她大妈,老是为她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要对着她唠唠叨叨的叮嘱。不过,安子暄也确实是个让人放不下心不去疼她的人,那么小就没有了妈妈,实在是让人为她怜惜。想着想着,王婉就坠入梦乡了。

静悄悄的深夜,每个人都沉睡在梦乡里,也或有几人还在熬夜玩游戏,整栋公寓还是静静的,远处也是一片寂黑,偶有几处亮着灯,那是开通宵营业的网吧。

一丝丝的凉风透过阳台上的门板吹了进来,安子暄一缩脚,用被子牢牢盖着双脚,又时而翻身踢被,睡不安稳。

“让我代你去相信你自己,好吗?”梦中,一个俊帅的男子吐出一句深情的话,柔情似水似要将她包裹,将她拖离地狱深渊。深情的凝视着自己,做着一生最动人的承诺。

“让我代你去相信你自己,好吗?让我代你去相信你自己,好吗?让我代你去相信自己……”

翻翻覆覆睡不着觉,安子暄一直想着梦中的那个人对着她重复说的话,他的眼神似乎看透了她,令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慌乱和害怕。为什么觉得他似曾相识呢?

绝对不是看到帅哥就说认识的哈!嘻嘻,虽然真的好帅啊!话说回来,她真的见过他,只是对帅哥比较免疫,所以不是很有印象。那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呢?

他到底是谁呢?“小婉,你睡了吗?”实在睡不着,安子暄只好吵醒“枕边人”了。

“什么啊,你怎么还不睡觉啊?”王婉显然被吵醒了,心里老不爽着呢!

“你先别睡,听我说嘛。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有一个很帅的男人抱着我一直说着一句重复的话!”她的重点是一句重覆的话!奈何王婉还坠在梦乡的边缘,此时还不是很清醒的。

“这也没什么啊,我还经常梦见有帅哥kiss我呢!”王婉仡仡的道。

“可是,那个感觉很奇怪啊,好像那个人很了解我一样,那是一种比我自己还了解我的感觉,好像那个人会彻底的颠覆我的人生!”

“子暄,你的言情小说真的没有白看!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啊啊啊啊,她要睡觉要睡觉!

“可是,我真的觉得,我好像认识他耶,我在哪里见过他的呢?”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要睡觉!”

“喂!小婉,我咋交了你这损友呢?”

“很抱歉!你损友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啊!饶了我吧!”再不让我睡觉我就要起来唱‘忐忑’了!

“额……不好意思,晚安咯!”自觉不对,安子暄也只好打消继续跟王婉聊天的念头,打断人家做美梦见周公是要被雷劈的!

“你快睡吧!晚安呐!”

安子暄看着明显又坠入梦乡的好朋友王婉默默的道:额,其实我还想告诉你,我好像是真的见过那个帅哥来着。而且他真的很帅很帅的。

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吗?可是那感觉好真实,但是那个漂亮女生怎么好像她也好像不是她?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梦?算了算了,此时此刻显然帅哥没有周公受欢迎,还是与她亲耐地周公约会去吧!

亲耐滴,偶来也!

有人说,梦是心里渴望的反镜,梦中的情景,可能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也有可能是自己奢望发生的。梦,是一种深处潜意识的行为。也有可能,是一个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的预警。安子暄不会想到,她做的这个梦,以后是真的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