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理会他们的冷嘲和热讽,紧紧把握好你心中画下的梦想。
苏芗远在恼人的知了叫声中被吵醒,眼前是满满的绿油油的树丛,一层一层,一直可以看到蓝的发白的天空。耳边不知道是什么虫子还在嗡嗡的围着他叫唤个不停。芗远觉得自己一定又是在做什么又纠结又奇怪的梦。因为毕竟在书桌上坐着睡觉总会因为不舒适而产生许多的后遗症。比如说手麻,脚麻啦,还有就是像今天这样好像很真实,又很纠结的怪梦。想到这里,芗远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这一下子,芗远有一种浑身断掉的感觉。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还趴在地上,站起来仔细检查才发现,身上左一块,右一块的好多青紫的地方。左脚还有种使不上力量的感觉。
“是从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吧。”但是这里究竟是哪里呢?芗远有点怀疑,梦境大约没有这么真实。
他拍了拍被划得支离破碎的白衬衫,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回去晚恐怕又得被人念了,这下。”芗远头痛着回家之后自己又会这么过关,淹没了他对于来到陌生地方的不安。
似乎,前面有车子的声音呢……
走了不远,就看到一条长长的长长的柏油马路,悠扬地穿行在自己所在森林的边缘。
“真倒霉,似乎是郊外了,大概是被哪个货黑了一下子吧。“芗远曾经有类似的经历,被人打完之后扔到陌生的地方。倒显得不那么慌张。“回去的话,一定是隔壁学校的烂街仔干的,要找大山他们给我报仇。只不过话说他们给我扔的地方还真远啊。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芗远心中盘算着带回遇到车子之后应该摆出怎样天真而又无辜的笑容,才能顺利搭到车呢。“诶,要是女生该多好啊。”
正在芗远自怨自艾的时候,一辆看上去载满了学生的大客车驶入了眼前,玻璃上有不认识的日本文字。“大概是哪一个学校组织的春游吧,留学生就是待遇好,我们都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活动了。”芗远挥舞起双臂,拦下客车。
“您好,我是松江3高的学生,迷路了,能够带我一程吗?谢谢了。”芗远努力地摆出和善讨人喜欢的模样。当然,他自己绝对不会喜欢这种表情的。
(我没听清,麻烦您再说一遍)”一瞬间,芗远有些发蒙,想怎么这么多日本人都不带个翻译,而在那样的一瞬间,他好像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而这种感觉就像在炎热的八九月份被冰块压中脑袋一样。尽管芗远极力压抑,但还是有一种深深的如芒在背的感觉深埋在心底。
“额,那个你们是日本来的旅行……哦不,留学生吧,有没有会汉语的啊,能不能带我一程,頼んだそ(拜托了)。”芗远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以克服心中的不安。
“我,可以,说,一点点……”似乎在每一个立志成为主角的人物危急的时刻都会有一个漂亮而强大的软妹子来拯救自己。起码胸无大志的芗远是这么觉得的。这位从天而降的女侠,穿着和车里面其他的人一样的校服,白色衬衣,米黄色的短裙,还有米黄的外套。看起来倒是真像日本人的说。
“你,怎么,回事,什么。”面前的女生有一双傲人的长腿。说话间眼神当中有闪烁的笑意弥漫,让芗远有一些紧张,更别提后面还有一整车的少男少女们注视着。
芗远清了清嗓子,“Iamnotfindtherightroad,canyoupleasehelpme?”最后芗远觉得面前的少女的汉语程度,还不如自己的日语程度。折中选择了一种更方便的交流方式。
而面前的长腿美女似乎是比芗远更加差劲的学生,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从车厢的后面走上来了皮鞋领带除了有些猥琐就很像是老师的家伙走了出来,邀请他到车上去。
芗远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搭车计划应该算是完成了一大半了吧,即便有些怪怪的。
“应该是这个意思的,可是我也没有全听懂啊。”芗远想。车厢很拥挤,毕竟有这么多学生在呢。那个老师模样的人好不容易给芗远挤出了一个位置,就问起了刚才大家都没有弄清的问题。
也许我们不得不承认,人类的肢体语言的能力是相当强悍的,挥舞了很久之后,那个老师模样的男人总算应该听明白了芗远的意思了。或者说他认为听明白了。然后拿起一部看起来很旧的电话开始打拨打,大概是在联系警察什么的。不过看样子是很久都没有打通。对芗远歉意的说着什么。
“我,这,我是在哪,听那个猥琐男人的话,japan是什么意思,好像是个国家吧。”芗远分外怀念其他那嘀咕嘀咕的英语老师和她脸上的美人痣了。芗远揉了揉脑袋,想把这些,有些荒诞离奇的想法赶出去。“对了,他们是日本来的留学生,是来这儿春游的,可惜的是汉语都不好,是了,一定是这样的。”安慰了自己混乱的思维,还是觉得不放心。冒着大家好奇的目光,走到了刚才自称会一点汉语的那个长腿美女的身边。
“那个,hello,我叫芗远,那个你叫什么。”
“相马光子”
“那个,是这样,刚才你们的老师说的我没怎么听懂,那个,能问你一下,这里是哪里地干活?”
“干活?是,什么。”长腿美女,哦,不是,相马光子有些不解地皱了皱好看的眉毛,露出好看的笑容,尽管芗远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
“这个,,不是,诶,我想问的,这里离松江有多远啊。”看来真正的日本人也同样没有办法理解芗远式的中文。
“我没,听过,松江,在别的,地方,是吧,你,也是,吧。”
芗远心里那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此时此刻他只想快点醒过来。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不是被念这么简单的了。
正在芗远调戏着小美女的时候,大巴车正好驶进了一条长长的看起来很幽深很幽深的隧道。
夕阳的照射在刚进隧道的车子在前方留下斑驳的光影,仿佛很久的岁月中沉淀的那些无处安放的美妙。终究会如梦幻泡影,回荡在悠远的时光深处,渐不可闻。
然后,黑暗降临。
在这个神秘的地方似乎隧道里是没有灯光的,黑暗中好像能感受到旁边相马光子同学均匀的呼吸。
“不是吧,这就睡着了?真没有礼貌啊啊啊。”
有些奇怪的是,芗远的眼皮也感到有些沉重了,他不再考虑这是什么地方这么纠结的哲学问题。他只想回到自己刚刚的座位上好好睡一觉。
然而芗远试了试,却没有站起来。而是晃了两下倒了下去。
“不是吧,怎么又晕掉。”芗远多少有些不甘心,也想弄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努力睁大沉重的眼皮,却禁不住大脑的逐渐当机。横卧在了车厢的过道的地面上。
一个接着一个,车上的学生做起了香甜的梦,而神秘出现的大巴车,依然在驶向不可知的远方。
黑黑的,应该过了很久。芗远都不记得那些对他微笑的人,即使是像隧道般无尽的等待。耳朵里面都好像传来了五百个和尚的敲钟声,在悠然回响和等待,醒来的时刻。
被人重重地抛起并落下,森林里面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稀奇古怪的伤口似乎更加严重了。意识还是清醒的,还是不能睁开眼睛,还是有钻心刺骨的疼痛感。
还是在通往未知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芗远突然想起了他似乎记不起模样的父亲。和小时候窗口的风铃摇曳,叮铃——
上课的铃声想起,也许是下课,谁知道。芗远睁开眼睛,他迫切地想念嘀咕嘀咕的年轻的面庞。于是他真的看到了年轻的脸孔,只有更年轻。
年轻的长腿美女相马光子就躺在他旁边,颤动的睫毛证明她渴望睁开眼睛。而很像教室的一个角落里,“留学生”们凌乱地趴在一起,门口刺耳的铃声还没有停,更加刺眼的镁光灯又亮了起来。
“気をつけ(立正)”然后是皮鞋狠狠蹂躏地板的声音,很多穿着墨绿色卡其布军装的士兵整齐地走了进来,后面还有穿很土的运动服的中年人。
“休养を与え(稍息)”士兵们一排排站好,把枪口对准着睡眼惺忪的学生们。顿时一片哗然。
“あなた达は何をしている(你们在干什么)”
“帰宅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我们要回家)”
“ここはどこ(这里是哪,我们在哪)”
芗远也很紧张,一边努力地体会着那些他听不懂的叫嚷声的含义,一边用余光扫射面前的冲锋枪丛林,再一边吐槽着老实上课的重要性。额头上面不时滚下汗珠。然后那个中年男子好像喊了句什么,周围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又说了些什么,大家先是相互瞅瞅,又一起看向了角落里芗远,再然后,中年男子打开一个很旧的录像机,让同学们安静。
似乎很土的中年男子和这些日本“留学生”认识的样子,一个学生上前争执起来,被他们称作的“先生”一把飞刀插进眉心,鲜血像墨水一样飞溅开来,似乎有几滴粘到了芗远的脸上。芗远突然间有些发呆,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学校门口的那个小店破影碟机里面的内容,颓废的生活使那样一段没有任何不同的记忆变得残缺不全。芗远尽力去回忆,有些害怕地发现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怎么,怎么,事情,这样。”旁边已经坐起来的相马光子仅仅抓着他破烂的衬衣显得很慌张。
“他们在说什么。”芗远突然有些沉默,梦中梦虽然离奇,但是应该还是存在大吧。看到前面的“先生”放开了录像,才问旁边的光子。
听完光子的翻译,芗远愣了几秒中。
“这真是,一模一样啊。\"芗远哭笑不得的想。“不是吧,‘梦中梦’还盗梦空间呢。”
前面的那位“先生”,不,应该就是北野老师了再说什么芗远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气愤得脸色通红,特别亢奋的感觉,四肢分别地(lemotjuste)不停颤动着。
“真是的,开什么玩笑啊,这里,就是…老天爷你就这么玩我是不是?不过事情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啊。能做出这么奇幻的梦也不容易呀”感觉到光子拉他衣服的手突然攥紧了,芗远低声嘟囔着什么。“嘿嘿,还有漂亮姑娘跟着就太完美了呀。”
“该国信了呢,三,二,一。”芗远对着一个瘦弱的学生比了一个打枪的手势。
“噗”一声,前去帮忙的两个同学失声痛哭。
慌乱的人群中没人注意到芗远的动作,只除了旁边的那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
“芗远君,怎么,你会……”大眼睛看起来比刚才还要不可思议。
“嘘--”芗远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专注地打量情势的发展。
“芗远,君,你,什么的,知道。”大眼睛显然不会这样就善罢甘休,不过声音倒是小了很多。
“真是越来越熟悉了啊。”芗远没有搭理光子的问题,看着前面的几个人去领包裹。
“光子去了,小樱,秋野,千草,记住的人大概就这么多了。恩,照着么说应该是快到我了,才是。”摆脱光子的纠缠,芗远的思维敏捷起来。
最后,等那个疯子出去之后,北野一指坐在地上的自己。“早く、あなたまで(へ)した(快点,到你了)”。芗远勉强站起,一瘸一拐向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