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越绝望越愤怒2

生命中的第一条规则是生存,第二条规则是,只要能够让第一条规则成立,不管其他所有规则。

天空碧蓝如洗,美丽祥和的小镇里面突然出现了一群穿着各异,肤色各异的陌生人走在了大街上,遇到正在散步的居民还会冲上前去,抓住他们就问了一大堆诸如‘这里是哪里’‘我在哪’这样过于哲学的问题,其中当然还有湖南乡土版本的问话。居民们遇到能够听得懂的倒是都耐心地给予解答。

于是差不多除了芗远和两个一点儿也不会英语的大叔,其他人大致都听明白了。这其中也包括一直不说话的黑人朋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聂索夫看着远远走在最前面的芗远,惊疑不定地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看不清这个人了。刚刚那对儿白人夫妇的问话一直英语不错的他听懂了大部分。

这样的话,如果自己没有听错的话,这里,就应该是距离纽约市不远的一座叫做‘tarry’的小镇。只是自己怎么会突然之间出现在地球的另一面的一个地方呢?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醒过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不记得什么了啊,只是那个家伙突然出现,然后就和我扭打起来。然后我们就摔进了办公室里面。对了,是那道门,一定是那道门。”

“记得门后面是略带温暖的光芒。是了,是那道门带我们来到这么奇怪的地方的。”他顿时觉得自己完全想通了。望着任凭后面闹出来这样大的动静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芗远。下午烦躁的阳光有一丝暖洋洋的错觉,也把他的影子照得弯弯曲曲。

“他一定会知道什么的。”索夫攥紧了拳头,他有些犹豫如果自己去问的话那个人究竟会不会告诉自己。他认为答案一定是不会。

“但是没关系,我会自己弄清楚的。”

芗远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索夫咬牙切齿的表情,实际上他也注意不了。因为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他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尽管那个壮汉说的是蜘蛛侠的世界,那就应该是了吧。他没有理由骗我的啊。”

“如果是蜘蛛侠的世界的话,那么离纽约就应该是不远。但是自己带着这么多的新人是真够闹心。”芗远的眉头纠结到了一起,听着后面断断续续的吵闹和看起来刚刚结婚的白人新娘时而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心中想得赶快想一个办法把自己几个人安顿下来才好。他们这些组合起来很像神经病集体出游的家伙别一会再把警察招来就不好办了。

但是…

芗远现在的问题还有很多,但是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没钱。在这个应该说他们所有人都不会在没事的时候准备一把美元的。芗远想着又拿起刚刚壮汉莫名其妙给他的手枪,在这个时候,他自然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多么感谢和怀念那个他一直都不知道名字的人。

小镇并不大,除了山上的学校和教堂之外,就只有几个十字路口的大小,他们一行人可以说已经差不多横穿了小镇,在前面的路口处,芗远看到了好几家几乎都挨到一起的中餐馆。上面有简体有繁体的汉字招牌。

黑暗中的一丝曙光,照亮了前进的方向。芗远当先急匆匆地冲进了面前最近的一处叫做‘顶好吃’的中餐馆里面。

这个餐馆不大,似乎是在国外的中餐馆大多不大,而且像是快餐的形式。一间几十平米的小屋子里面勉强挤下了五六张桌子。或许是下午正是没有什么人的功夫,只有看起来很老的一个白人妇女在有节奏地吃着东西,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芗远进来之后犹豫了一下,随便找了个位置先坐了下来。应该是看他是老乡的缘故,一个看起来是老板的家伙兴冲冲地跑过来。

“诶呀老乡老乡啊,是刚来吧,看着面生,山上学校的?”这个人说话有一股东北腔,芗远重新抬头看了看,门口的招牌,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只是明明是写着的‘正宗川味’呀。芗远甩了甩头,准备吧一些没有用的想法赶出脑袋,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自己怎么能够问清这里是哪里的问题,特别是在自己没钱吃饭的情况下。

“想吃点什么?咱家的宫保鸡丁可正宗可正宗了。”看着老板殷勤的笑容,芗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开不了口。

“那,那就来一份吧。”一阵一阵飘扬的香气让他也感觉到有些饥肠辘辘,他寻思着先要上好和老板问些东西。

“况且老乡的话,白吃一顿饭应该没问题吧。”

芗远看了看门口,却发现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几个人都没了踪影。

在餐厅的门口。

“谁,谁去跟那个人说说,要钱啥的俺们都给中了不,这也不能把我们就扔在外国就不管咱们喽呀。”

“就是,就是,现在的年轻后生真是…”

马路两旁的台阶上,几个人或站或坐。

白人夫妇按理说应该是最为见多识广的,可是此刻却失魂落魄地坐在台阶上,看模样倒是在认真倾听两个中国工人用方言在进行的谈话。

黑人还是一言不发的模样,只是目光总是不自然地瞟向索夫的方向。

“那个还是不要吵了吧。我觉得还是说一点有用的吧。”聂索夫分别用中英文各说了一遍为了能够让所有人都理解他的意思。

“其实我们之前一直在想的绑架是完全可以排除掉的,因为里边那个人几乎根本没有限制我们的任何自由。而且,我不知道大家的经历都是否一样。尽管昏迷了一会儿,但是我却是觉得我们好像是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这个地方的。而这种行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人或者某一个团伙能够做出来的。”

芗远那个人有那么大的能力么?反正聂索夫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好好理了一下纷飞的思绪。又接着说道。

“那么,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已经不是和那个很可能不是的绑匪殊死搏斗,而是要问清这里是什么地方,而我们几个人,又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的。”

索夫的提议几乎征得了所有人的同意。只有那个白人新娘抹了抹眼泪说。“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用的,是魔鬼,一定是魔鬼才有这种手段带到这个地方,是魔鬼,我们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

新娘带着一种磁性暗哑的嗓音低吼道,好像真的是害怕惊扰到魔鬼,他的丈夫连忙抱住她低声安慰,可是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年轻的夫妇似乎都相信了魔鬼的这一解释,两个有些相像的圆润的脸庞爬满灰色的悲戚。

年轻女孩的话给几个人的心理面多多少少都留下了淡淡的阴影。

“事情不会是那样的,我们一定可以有办法回去的,找警察,找大使馆,很多办法可以回到我们的家乡的。但是现在我们要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儿,才能想办法啊。”

索夫还在奋力地争取支持,芗远那里却遇到了麻烦。

“什么,这儿离纽约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等等,你说的纽约是什么意思?啊,市中心,那要是去皇后区是不是能够近一点。还要更远?不是吧。老板,作为老乡你可是不能骗我啊。”

“怎么可能。”看起来一脸憨厚的老板拍着胸脯保证。“我说的是最近的路线了,你要先到山脚下的去车站去,坐火车大概五十分钟的样子,然后去中央车站换乘地铁,再坐个十几站就到啦,很方便的。”

“可是,可是…”芗远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把‘可是没有钱’几个字说出来,他最开始的时候计划的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几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走过去,等见到彼得·帕克就好办了,据说他的舅舅和舅妈都是彻头彻尾的好人,应该会收留他们几个的。

“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芗远急忙翻检起自己的钱包,一只用得破破烂烂的迪斯尼的钱包,上面嘎嘎大笑的米老鼠的身体已经明显模糊不清。记得这还是十岁的时候老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也是他唯一真正意义上的生日礼物。

硕大的钱包里面芗远仔细数了数,只有区区几张十元面额的钞票。芗远平常并不关注兑换比率什么的,但是看起来也根本不像是能够兑换很多的样子。

这时候正好又有客人进来,老板急忙招呼。芗远向左右看了看,发觉没有人注意到他,一溜烟逃出餐馆。

外面的阳光还很灿烂,让在那个有些逼仄昏暗的小屋子里面呆了一段时间的芗远很不适应,眼前出现了点点的光晕。然后他就看到,刚刚还有些慌乱和歇斯底里的一群人安静地排成排坐在马路边上。脸色若有戚戚然。

这是,已经认清现实了吧。芗远觉得德科设计的方法实在是太实用了,晾了他们这么半天让他们自己发现所处的环境果然是能够少费不少的口舌。

然而芗远却没有注意到,这群人的眼神却不是简单的仓皇或悲伤,而是,看不到希望的深邃。

“回不去了么。”索夫茫然地盯着地面,连芗远的突然出现都没有发现。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刚刚一直显得很悲伤的新娘用低沉悲伤的口吻讲述的一个故事。

而这一切,让他明白,他们所在的世界,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他们熟悉的世界。

自己,也许永远也回不去了。

新郎叫做保罗,新娘叫做威娜,他们工作在同一个经营中间产品的公司里面,公司位于芬兰的赫尔辛基。工作不累收入还不错,最为幸运的是两个人日久生情,希望着有一天可以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然而在他们幸福生活的中间也有一些小麻烦。就是威娜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叫做乔治。

乔治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个宅男。是做电子编程的,平常都是在家工作,也没有什么朋友,唯一比较要好的就是一起长大的威娜了。可是威娜却都是一直把他当做弟弟一样看待。也不觉得什么。

可是后来,当威娜找到乔治告诉他自己跟保罗就要结婚,希望得到他的祝福的时候,没想到乔治却是大发雷霆地认为是威娜背叛了他们两个。结果两人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并发誓以后不再联络。

威娜很伤心,她生怕乔治会做傻事。但是幸运的是之后很久都风平浪静的没有一点事情发生。但是到了两个人结婚的那天。消失了很久的乔治突然找上门来。

恳求威娜不要嫁给那个人。

但是这种无理的要求威娜又怎么会同意?当下威娜就要拉着保罗出去参加婚礼,不去理会这个无理取闹的家伙。

可是正当他们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乔治却说话了。

“如果这扇门之后通往的是另一个世界,是地狱,你也一定要打开它?”乔治的语气里面有一种威娜从来没见过的凛冽。她像是没见过这个人一样打量他。

“那么威娜,告诉我你的选择,是回到我的身边,还是跟着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一起下地狱?”乔治很认真地看着他。

然而威娜还是无动于衷地拽着保罗推开了那扇有着金色把手的大门。

然后他们就在柔软的草地上面醒过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考试的成绩还没有出,还没有受到宁婉婷的回信,还没有,还没有…”聂索夫痛苦地抱住头。觉得自己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么扯淡的事情当中来。

这时候正好芗远走到几人的跟前,阳光把他的影子留在几个人的跟前。

“都是这个人,是他,是他我才会到这个奇怪的世界的。”

一定是他。是魔鬼。

“但是我,聂索夫,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一定不会的!”

愤怒的火焰在索夫的眼眸里面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