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婚礼

五月下旬,陆家谴来了议亲的人,一起前来的,又有厚重的聘礼等,整整装下好多车,这于京都虽然不算啥,可是新平城里的平民但都是头一次瞧见这样的架势,都非常震惊。京里崔正跟邹氏还有书信一起带过来,除却关怀身体等内容之外,主要便是为此回大婚征询紫苏的意看法。

照崔正的意思来说,紫苏自然是自沈家出去比较好,虽然道沈家如今比不得原来,可是到底门面在。陆家虽然不计较紫苏身份如何,可是日后紫苏当上陆府的媳妇,甚过去做陆家当家时,不免有点人要私下里讨论起她的身份地位。京都里的贵妇人,最爱做的不便是暗地嚼舌根么。

由于京里传言皇帝身体不适,担心是过不了多久了,陆家便有点急着要把紫苏迎娶进门,否则,撞过去国丧,再得还等好几个月。所以最后决定好七月份初八的日子,计算一下行程,恐怕去迎亲的仪仗队都要开始行程了。

紫苏预备的嫁妆都在京里,她只好马上书信跟邹氏,麻烦她来进行整理。再跟季决明讨论之后,同意等她随陆家迎亲仪仗队进京之后,不即刻过去陆府,而是暂时停在沈府,便算是自沈家嫁出的。

京都那厢,崔正虽然没有收过去紫苏的回信,但已开始预备嫁妹诸多事宜,而邹氏也让人过去陆家新屋量好大小,满京都地寻了上等的木材,打好一整套的家具,直把二房那邓氏瞧得眼热得不得了,好多次都想过去掺一脚,只可惜邹氏完全便不理睬她。

过去六月份的十五,陆家的仪仗队便来到城外。季决明早请来周围的小媳妇和大婶前来帮忙,大清早便来给紫苏化妆打扮。这路上过来二十多日,每日都得身穿正装,盖着大红盖头,端坐在迎亲车辆里连门也不可以出,紫苏仅是想到便认为头大。

可是这事情不是紫苏不愿意便可以算了,遵照习俗,紫苏也没胆打破。

衙门里十分喧闹,平民们都知道了县令大人之姐出嫁的喜事,陆陆续续前来庆贺。季决明让仆人们在院落外面摆上十多桌,再拜托师爷帮着接待。而那山寨也前来送下丰厚礼品,慢慢一匣子的饰品珠宝等,亮得人睁不开眼睛。紫苏考虑着这都为他们在外面打劫所得,由于山寨里妇女不多,逐渐累积,便积了这么多。

临行时,曾青跟苏庚也都前来祝贺,虽然道不太甘心,可是都没放在面上,忍着心里的酸意,挤出笑脸前来道贺。只,等看紫苏乘坐的车辆慢慢消失于视线里,那些悲戚跟伤怀再涌上心头。

旁边的季决明已经不管形象地大哭起来,眼泪哗哗的流着,衙门里差役们都做着鬼脸地瞧着,只没人敢笑出来。

由于时处盛夏,紫苏途中没少中暑,多亏她早先有预备,避暑药丸带了很多。她仍算不错,毕竟坐在车里仍算凉快,迎亲仪仗队才是辛苦,伏暑天在烈日下晒着,连着好多个都中了暑气,幸亏紫苏在旁边指让仆人灌水又灌药,这方没闹起大麻烦来。

迎亲仪仗队走得不快,过去七月份的初六清早终于来到了京都。崔正早得到报告,于城外十里的长亭等候迎接,然后把队伍引过去沈府。

沈家女儿出嫁,自然是无比热闹。虽然道沈将军如今手里没有实权,可是崔正倒慢慢晋升,陆家也是朝廷里的新贵,因此前来结交的人实在很多。最当先的肯定是崔正一家,多亏邹氏精明,早把府里计划得体,书礼单之人、记账之人、管理器具之人、洒扫整理之人、端茶迎客之人等等,各尽其责,毫不含糊。崔正夫妻忙得昏天黑地,紫苏这厢,也不免要跟众个连面都不曾见到过的媳妇婆婆们客套一番。

由于紫苏这两年攒了很多银子,再加上很多朋友送的礼品,跟沈将军并崔正另添的嫁妆,紫苏的嫁妆倒也十分可观。嫁妆都放在花厅里,分装为六十六箱,全部敞开供人观赏,金银和玉器跟珠宝和首饰都放在显眼之处,后面仍有古董、绸缎及皮草衣服一类,一部分是从前宫里赐下的,一部分则为邹氏费了很多钱购买而来,件件都是极品。那见不得别人好的,不免妒忌起来,不由得要讲些酸溜溜的话,更多人则是讶异跟羡慕。都道是沈家的女儿高攀了陆府,如今瞧来,却也不太像那么回事。

京里的习俗,在大婚之时需连续摆上三日酒席,过去第三日也便是七月份的初八男子一方才前来迎娶。这日清晨,邹氏便请了京里最著名的梳头的媳妇为紫苏梳头化妆,穿上嫁衣,披上凤冠,再在面上涂了不晓得好多层脂粉,终于邹氏再认真观察了一会儿,方满意地点头道:“我们家紫苏果然是个美人,瞧瞧这小模样,实在要命。”

紫苏被她说笑得很是害羞,多亏面上的胭脂抹得厚,倒也瞧不出她面红。

邹氏进门也没多久,自然知道结婚这一日的辛苦,专门让厨屋做好那花生糕,再切成小块,且用油纸裹住,令陪嫁那丫头随身携带,等紫苏饿了便悄悄食上两口。

紫苏原本仅有三个丫头,邹氏担心她去到陆家不足够,再另买来三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在府里调教了两个月,凑足六人。只其他的仆人管事马上寻不着,可是多亏手里有银钱,仅叮嘱她过门之后再看着办。

吉时一过去,外面马上热闹非凡,所有人簇拥过去了门前。邹氏马上把红盖头为紫苏盖上,再认真叮嘱一番,方照十分不舍地拉起她手,把她送出了门。

陆家这厢,也是十分热闹。如今太子势力慢慢稳固,陆信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他受太子看重了,连这次娶儿媳时,宫里都专门赐了礼品下来。陆英雄年纪小小,但连作大任,深得太子赏识,便是以后拜爵封王也亦非不可以。这样一来,陆府这边居然比沈家还要热闹,多亏陆府仆人精明能干,虽然忙碌,但也没出啥麻烦。

迎亲仪仗队在城里转过一大圈方归来,陆英雄踢开花轿门,这方看紫苏被丫头们搀扶着缓缓下轿,且是开心且是兴奋,前来取红绸之时连手都在颤抖。志文在旁边瞧着,不由得悄悄直笑。

两人隔着绸子牵着共同跨了火盆过去了屋里,陆信跟陆夫人早于正屋里上位坐好,看陆英雄牵着紫苏前来,他两人笑开了花。行完礼后,紫苏由所有人簇拥住送过去洞房,陆英雄仍有客人需应酬,自然不便留在屋里,跟紫苏打了声招呼后,便出去了。

紫苏在屋里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胃里饿得咕噜直叫唤,虽然道邹氏原本准备了花生糕,可是到底仅有一袋子,再得躲着陆府的丫头仆人,实在吃得很痛苦。直过去紫苏的腿都麻了,陆英雄方全身酒气进来房里。

在送亲的太太跟迎亲的太太以及各个陪嫁的丫头浅笑的注目中,陆英雄毕竟掀起红盖头,紫苏这方长呼一口气。两人再喝下交杯酒,紫苏用了点热食,终于吃饱了。所有人得到赏钱之后便都告退了,紫苏但不愿理旁边嬉皮笑面的陆英雄,马上叫丫头来去接热水以洗面。

陆英雄知道她恼怒自个儿,却也不着急,磨蹭着靠近,口里仍装作痛苦地嘟囔道:“紫苏,我头痛,不舒服啊……”讲着,也管不了那么多,整个人向她怀里扑去。

紫苏面上气他,可是心里但是痛的,看他醉成这样,哪里舍得把他推走,仅得半拖半抱着把他搬过去床上来歇着。方过去床边,陆英雄突然一起身,反手把紫苏抱在怀里,瞬间向床上滑倒……

……

半夜里紫苏方醒来,模糊有个人坐于身旁小小喘气,茫然地瞪开眼,刚好对上陆英雄含笑的眼睛。她马上既羞且恼,开口便咬过去,痛得陆英雄嗷嗷直喊。两人玩闹了一会儿,陆英雄突然捂上她的嘴,对床边瞧了一下,小声道:“小心点,我们要守住花烛。”

守花烛亦是京都里的风俗,左方花烛先熄灭,表示新郎先逝,若是右方花烛先熄灭,象征新娘先逝,因此需新人整夜守护,若是有一烛燃毕,则把另一烛亦吹熄,以望如意。

“你睡吧,我守着就好。”陆英雄看紫苏一面疲惫,十分心痛,摸了着他柔顺的头发,再亲一亲她的面,小声道。

紫苏但小小摆头,倚在他怀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那红烛……

一不留神,天便亮了,紫苏迷糊地醒来,闭着眼睛,惯性地找着枕头,但抱来了一个温暖的身子,这方睁开双眼,就看到满眼喜庆的红色。

陆英雄闭着眼睛缩着身子向她怀里靠,边伸手抱她,边小声嘀咕道:“别动,还睡会儿。”

紫苏小拍他的背,头却探出来瞧桌上那红烛。左右各一支的红烛,右方的已然熄灭,左方的倒仍剩余一短截,可是这时已然被吹熄,孤单的立在那里。

紫苏心里一暖,垂首再瞧陆英雄,就瞧到他孩子般天真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