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吃过午饭就过来了,觉得待在宿舍里无聊,还不如来教室。咦?空无一人?我来回走动一遭,便随便找个位置坐下。这个教室大四了啊。还有一年的相聚时光了,为什么它留给我的回忆是那么仓促那么简短呢?同学们我似乎从未这么安安静静地考虑过我的人际关系,一直在得过且过中浮沉。紫菱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真的好了;舒芹好久没有提到她了,原来我对她的了解也只是可见一斑;Hunk.J与夜伟伦两个究竟是怎样的人物?山佳雨我怎么会想起她?这个让我避之而无不及的女生。百无聊赖中我瞥见那个自恋狂的桌上有一个水瓶不好意思,我很邪恶的,也很记仇哦
那个人进来的时候全身汗流浃背了,他拿起水杯直接灌水——当我意识到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似乎都能听到那混合物冲击他的胃并翻滚的声响——那瓶水,被我加工了一番:我掺了些粉笔灰!我只是想他害我遭了那么多磨难,我也就小小得开个玩笑罢了只是现在我陡然发现我后悔了,很后悔,我怎么那么幼稚啊!化学我还不烂,我该是晓得那种液体被消化后的不良反应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心里暗暗地喊着。
一整个下午我几乎一直在寻觅他的踪影,生怕他有些什么不适。尽管我只是掺了一点点好吧但好像知道课程结束也没什么反常现象,我只能在心里吁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了结了。
吃完饭后路过体育场,我听见里面有打球的声音。这本来是很正常的,因为很多男生这个时候都很喜欢去玩玩篮球或者是其它的运动。不过不正常的是我,我这次竟然会走进这个我并不喜欢的地方去散散心,或者说我也想来舒发下我心中的压抑——那个人,没事吧?
进去以后我才看到原来是夜伟伦?只有他一个人在打篮球。远远地望见他在篮板下一枚一枚地投掷篮球,一次一次地弯腰捡球,或者偶尔耍点街头篮球的花样,舞弄一番帅气的投篮动作,或者甩甩手臂抹一把汗,愁眉紧锁,好像在发泄心情,因为他的动作很粗暴。
呃,志同道合了对吗?
又是篮球落地的沉闷响声,在偌大的体育场里余音缭绕迟迟不散。”夜伟伦。”我喊着他。
他稍稍一惊,不知是否还记得我。
“是你?齐小晗?”他问,但语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相比之前还是不错了。
亏他还认得我!”嗯。”我轻轻点头,走进他。”心情不好吗?”我试探地问,走过去捡起篮球,学着他们打球的样子冲着篮筐向上一扔——自然是进不了的。”我也想。”
“嗯?”这次他确乎是诧怪了。
我仍是不放弃地投着捡着,心里搁着一件事,很蹩脚,很压抑。”对,心情闷的时候不是就想发泄吗?”我像是自言自语。我只希望那个人千万别有事,我真的快恨死自己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个勇气往瓶子里添加粉笔灰,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理由干出那种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会这么担心这么烦乱。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我以为只是个恶作剧而已。
但事态眼中的时候总是很难收拾了。不然世上为什么没有后悔药?
“你”他瞋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来不就话不多吗?
“我希望他没事”我竟然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了。”不然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自己。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都可以承受,只是”我讲不出话来了,快啜泣的感觉。
他也沉默了,好像在思考着自己的事。
我终于进球了!我露出苦涩的笑,他应该是不能理解的。
“谢谢。”他说。什么?尽管很小声,但我还是听到了,我转过头看着他。”我明白了。”他很简短地解释着,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我能确定的是他一定有一些不愿触及的往事,所以才造成了他现在的性格。那么现在他说明白了又是怎么回事?谢谢我?受宠若惊啊。
“你有心事对不对?不要藏在心里,会很痛苦。说出来会好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呃。
“我会的。”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见,齐小晗。”他转身离去。
我刚刚在奢求什么?我希望知道他的过去!怎么可能?我们充其量不过几面之缘罢了。”夜伟伦!你的球”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离开。这家伙,毛病又犯了。我无奈地摇摇头:那就先自己收藏吧,到时再还给他。那他都明白了,我呢?Hunk.J,你还好吗?——
紫菱看着我抱着个篮球回宿舍甚是惊讶,“你谁的篮球?”
“夜伟伦的。”我淡淡地回答。
“你是说那个校草夜伟伦?”她更惊讶了,简直是难以置信。
“对啊。”我不晓得这有什么好疑怪的,同校同学一场嘛,碰着面了落个东西很正常吧?她还想再追问什么,但是我的手机响了。
是小冽!
“喂,小冽啊”我刚意识到我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果然,——”太没礼貌了,白痴!”他应该是习以为常地骂着我。
“二哥!你好!”我恭恭敬敬地问候着。这家伙,老是这样!齐家有三兄妹,大哥小瑞,二哥小冽,三妹自然是我小晗了。有趣的是,我们三个都很喜欢天文天体,哥哥们也都从事着天文研究,至于我日后这只能作为一个爱好了,我读的专科不相符。大哥在北京从事研究事业,而二哥实在上海。
“好了,回去再收拾你。”他转入正题,“你还记得上次你拜托我查找的关于\'明天\'的资料吗?我翻遍大江南北的书籍资料,历经千辛万苦给你整合了一份相当有用但是有点离奇的报告”我知道他肯定添油加醋了一番,在吹嘘着自己如何如何了。
“小妹洗耳恭听!”我走出门外听电话。
“听着,我给你念啊,仅此一遍,下不为例。”原来他废话不少,“几亿年前,有颗陨石从无边无际的宇宙中射向银河系,途中可能被一不知名物体阻挡,于是,陨石破碎成两颗大小相同的石粒,飞行轨道分叉;大概经几百万年后,一颗与织女星撞击燃烧,只残留了余下的盒状石饰,另一颗则是与牵牛星相碰,同样被摩擦得只剩下一部分,是环状指饰。由于撞击,两粒小东西偏行误入黑洞,但是——它们竟然成功穿越了黑洞!资料是这么显示的。终于来到了银河系,直接隧入太阳内部,高温把它们身上残留的黑洞分子吞噬掉,并在太阳内部合成一新奇物体,穿过太阳表面,再经阳光反射紫外线横穿银河系,像把利剑似的光束便刺过黑洞封锁起他的恶性吸引。后来,它坠落到了地球,但是大气层的摩擦使它一分为二,又成了盒状石饰和环状指饰。经过自然界的历史风化掩埋,流传万古,好像有人把它们称作什么\'倾心之光\'和\'白忆之芒\'但至今下落不明。”他结束了这么一段冗长的听起来很离谱的报告,又接着问:“你怎么会让我去找这种东西啊?我觉得这不大可信但是,你哥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给你弄来的,说,怎么感谢我?”
我就知道他肯定要借此好好敲诈我了。”相当感谢我的二哥啊,回来时请你去吃一顿怎样?”
“成交,拜!”他仓促挂了电话,我看下时间——4分57秒,难怪他刚刚念那速度怎么这么快呢。
我也放下手机,脑细胞还没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什么离奇传说。
老者”明天”这个故事这些难道只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吗?那又为什么要编出这么一段曲折的传说呢?我不知道。泽杰,你知道吗?
终于熬过了漫长的一夜,因为我老是心神不宁的,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早早地来到教室等着他的身影出现,然后跟他说一句对不起,起码我的心里会好过些。
我的座位是第一个,一个一个的同学不知所以然地在我的关注下走过,我的失望越来越大了。钟表上秒针与分针配合得有条不紊,时间缓缓流逝,直到上课了他确实没来。”小哈?你在等人吗?”紫菱问。
我摇摇头:“没,老师来了。”
“你们知道吗?J今天可能来不了呢!他昨晚好像肚子痛得很难受,去医务室检查了,因为粉笔灰的化学反应。他一夜未归呢。”我听到后面有人在小声议论。”好可怜啊”“有人怀疑是水杯的问题!””水杯?””是啊,好像有人把水杯拿去测指纹了”
然后老师来了就都安静下来了。
“小晗,你的脸色很奇怪,昨晚没睡好吗?”紫菱小声地问。
我摇头,给她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昨晚没睡好的是Hunk.J吧?
在大学里因病假缺课是常有的事,只要事先和老师打个招呼就完事了,所以老班并没有提到他的事,倒是苦了我整个脑子里都是愧疚与自责,看来我真不是做贼的料。
“报告!”当课进行时,虚弱的声音响起,比以往显得更加富有磁性。那个自恋狂?!我欣喜若狂,激动地注视着门口。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不然怎么连声音都无力了呢?我干的好事
“嗯。”秦洁贞老师对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似乎给他传送着鼓励。
他缓缓走下来,有些人甚至感动地鼓掌起来——明星效应。
但我也发自内心地为他的坚强喝彩了。只是——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诶,我想我和他真的只是很平常很普通的同学了,加之这件事(我认为他应该会怀疑我)也许关系就更冷淡了吧。
阅览室里。安安静静的,我很喜欢这种氛围,就像是在波涛汹涌的人际大潮中觅得一方干净的小岛可以栖息。我抽出了一本《灰姑娘》,是英文版的,正好可以来联系我的英语阅读能力。
曾经,我对她的故事是那么熟悉啊!不,应该是每一个女孩的心中都幻想着一个灰姑娘——就是她们自己,也等待着某一天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会驾着南瓜车带着玫瑰和玻璃鞋来寻找自己。不过,我们都知道那是不现实的,就算真的很幸运碰上了,那个概率也就万分之一!微乎其微了,所以——还是不要这么抱着幻想吧,还是靠自己。
“哟?看《灰姑娘》啊?”头皮上传来郑美美的尖锐声音,“这种白痴的\'灰姑娘\'怎么可能变成真正的公主?别妄想白日做梦了。”她来势汹汹,我抬头一望,正对上她盛气凌人的脸庞,旁边还有赵玉儿。我最近惹了她们吗?怎么对我当头一棒啊?况且这儿是阅览室,她难道不怕被管理员给请出去吗?所以我不屑地瞪她们一眼,继续看书。
“怎么?不服气?”她步步紧逼。
“我只是不想把管理员喊来。”我也冷冷地说。
“是吗?还是做贼心虚了?”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敢不敢承认,粉笔灰的事是你干的!”她这不是就已经肯定了嘛。
“我没有,我干嘛要承认?”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挺没底的,“你不要诬陷人。”
“诬陷?你敢不敢和我去比对指纹?”
“你没有权利。”我也针锋相对,“何况那么多人碰过那个瓶子,你怎么能说明那粉笔灰就是我扔的呢?”我只知道我不能承认!不能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肯定是你干的。因为只有你才会居心叵测地接近J,然后再害他!”
“笑话,呵呵。”我是真的觉得很好笑,“还好你没有去学法律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蒙受不白之冤!”我的言辞越来越激烈了,不要逼我,不要和我逞口舌之快。
“你”她气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一旁的赵玉儿像看戏一样都无话可说。
“我怎么?”我穷追不舍。
“啪——”说时迟那时快她给了我一个干净利落的耳光。我!她打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赏过我耳光呢!竟然在这个场合被她夺走我的”第一次”!我心里愤懑不平,举起手想要反击。可是这手还没落下呢,那个管理员大叔过来了,“同学,你们在干什么!”他显得很生气。
干什么?他难道没有看见我挨打了吗?
“叔叔,她想要打我”是郑美美娇气的撒娇,还带着点哭腔。哇,演技这么牛逼!
“才没有呢!是她先打的我。”我想我脸上的五指痕应该还在的,他难不成要睁眼说瞎话?
“这位同学,鉴于你的行径恶劣,我请你还是先出去吧,阅览室是大家安静看书的地方,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到外面解决吧。”管理员冲着我说出这么一番话。
什么!凭什么!我在心理呐喊,百口莫辩不能言!我愤怒地瞪着他们三个,把书本随便塞进一个书柜里,转身愤然离去。
我跑过拐角时好像看见那个自恋狂正在表情复杂地望向我们这边。刚才那一幕他是都看见了对不对?为什么你不出来说句公道话呢?公道?什么是公道我确实是干了那坏事,她们似乎也没说错啊可我还是很不平,那个管理员有偏心啊
我冷冷地与他擦肩而过。或许也是因为心存愧疚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吧。
“齐小晗”他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而且是唤着我的名字,而不是”小晗小姐”。但我没有多余的心思思考什么,只是甩开胳膊,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