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背影

\"现在该要面对事实的人是我,不是他。\"这会芮齐才赫然想起,她曾经替锺斯拍了一张照片:他的背影。

涂玮翔似懂非懂的问:\"芮齐你说的\"他\"是同一个人吗?我有没有听错?\"

芮齐暗示性地耸耸肩,转头答道:\"男人就是男人,总少一根筋。不信的话,你问陈洛桑,她一定知道我说的意思。\"

\"是这样吗?\"涂玮翔转向陈洛桑,坚持要知道。

\"我偏不告诉你。\"

\"你会知道才有鬼咧。\"

\"你说什麽!\"陈洛桑有意捉弄,又拧他的左耳,\"不许你说我笨!\"

\"疼啊~~是你自己承认,我可没说。\"

惹着车上一阵哄堂大笑。

人脑是个既复杂又充满神秘的器官,现在锺斯并不晓得自己就是自己的情况下,他的生活随时需要有人照料,他会需要一个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的褓姆,直到他恢复记忆为止。

雪茹向来让人伺候惯了,怎麽可能会懂得照顾人,她只懂得压榨人,不知感恩的坏女人。

为了继续保有她的精神支柱,她甘心舍弃以往的生活方式:不去派对,也不会跑去逛街,因为她要随时守在锺斯的身边。芮齐不知道爱一个人到什么地步了才会让她心甘情愿的这么对对方。如果换做是自己,真的可以抛弃所有,这么用的去爱对方吗?

第一天上班,芮齐提早出门,步出捷运站,从这个位置可以直接看到公司大楼所在,就在黄金地段上。

芮齐凭着女人的直觉知道,今天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才一走进电梯,就听见有人交头接耳说该公司的人事有重大异动,搞得人心惶惶,大家都担心自己会被裁员。

芮齐并不明白这是怎麽一回事,内心也跟着起伏不定。

电梯内已经够挤了,没想到偏偏这个时候有个人硬是挤了进来,使得电梯内的警铃大作,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位闯入者身上。

\"欸,奇怪了?电梯干嘛不动啊?\"对方年约五十几岁,穿着庄重,看起来很像是高级女主管级的人物,却没被人指认出来。她感到背后有人怒视着她,接着发出抗议声浪,她却不为所动。

\"为什麽是我?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不懂得敬老尊贤呀!\"

看样子有一方得妥协,芮齐看看腕表,就摸摸鼻子走了出去,而那位女士也跟在她后头。

芮齐这才转身,正对着那位亲切的女士。

\"这年头有人愿意这麽做的人,已经不多了,真是谢谢你。\"她笑道。\"小姐你也是在这里上班吗?\"

\"老实说,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芮齐诚实的说道。

\"这样呀,你得快一点,不然迟到的话,就不好了。\"神秘的女士催促着芮齐赶搭下一班电梯,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电梯内部移动。

\"你给人感觉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很舒服。\"神秘女士说,\"你结婚了没?\"

芮齐笑笑摇头。

\"像你这样好心肠的小姐,怎麽会没有人追求呢?一定是那些人瞎了眼?!\"

到达顶层,就是芮齐上班的地方,电梯内只剩下她们两个。

\"这麽巧,我也跟你一样今天是第一天报到,要是能在同一部门,那我们就能作伴了。\"天底下真有那麽巧的事?

\"上班?\"有哪家公司会聘用老人家,除非是顾问级的职位,绝非等闲之辈。

\"我老早就退休了,只不过受人之托──谁叫我那麽爱管闲事,闲不下来,一辈子劳碌命。\"

\"这样,那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谁知电梯门一开,惊见一堆人在门口相迎。还有人送上花束,应验了芮齐的想法。

只差一顶镶有宝石的后冠戴在她头上,就是一位名符其实的王后。

雪茹也在人群中,神情落寞许多。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那位神秘的女士被带到会议室聆听简报,而芮齐则被雪茹叫在一旁。

\"你刚刚在电梯里没有说我的坏话吧?\"她终于原形毕露。

\"你这个人真奇怪,我为什麽要说你的坏话,\"芮齐毫无表情的说。

\"你知道刚刚同你在电梯里的那位女士是谁吗?\"

芮齐摇头,她确实不知道是谁。

\"她是新上任的公关经理,是我爸爸的亲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姑。\"雪茹向芮齐重申她的地盘,\"就算你再厉害,也休想爬到我的头上来──乖乖上你的班──否则我随时可以叫你走路。\"

两人虽有血缘关系,可是性格却天差地远。

芮齐不想被人吃得死死的。

\"你说完了没有?我想我会很忙,没时间听你废话。你要是希望我继续待在这里上班的话,最好少来烦我知道吗?\"不知道是谁搞不清楚状况,现在是她求自己,不是去求她──没必要给她好脸色。

芮齐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她无话可驳,气得直跺脚。

才刚坐下,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直属上司说要见芮齐。

芮齐吓了一跳,也对。反正刚到一个陌生的工作环境,是该保持良好专业素养与超高的配合度,不然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在办公室门前敲了三下,就听见有人应门,芮齐这才推门进入。

\"我就知道是你,\"开门进去,对方是个生气勃勃的女士,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已年届五十。

\"您好经理,\"芮齐怯生生地说,双手交握于腹间,觉得口乾舌躁。

\"别紧张!过来坐,\"经理看了一下芮齐的履历,满脸笑意,芮齐知道自己应该没问题。\"老实说,你的学经历都不错,只是我有个疑问为什麽你会突然之间离开了经营那么多年的咖啡厅?这履历表上并没有交代清楚,能否请芮小姐说明一下。\"

\"不瞒您说,我是因为受不了生活一成不变,所以才结束之前的工作,想放替自己放个长假,放松一下。\"芮齐说道。

\"哦~原来如此,\"经理频频点头。\"果然没错,就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嗄?\"

\"你一看就不像一般自私自利的上班族,很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该在什麽收手,不会为了死薪水苦待自己,这样的人才有机会找到真正的出路。我以前也跟你一样,所以就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

\"你现在有无固定交往的对象?\"对方像个慈母般关切。

\"目前没有。\"芮齐忍不住多嘴。\"现在不流行靠男人了,一点都靠不住。我还是想靠自己过简单的生活。\"

\"没关系,这是个人隐私──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想向你推荐我的儿子。\"经理说,\"今天晚上有空吗?我已经约好跟我儿子一块吃饭,你也一起来怎麽样?\"

说什麽芮齐都不能拒绝,上司请自己吃饭,也不好意思拒绝。

芮齐被安排跟上司的儿子吃饭,那个儿子确是慕枫

努力维持现状,是芮齐面对尴尬饭局的不二法门。以前不是没跟陌生的人吃过饭,但这次不一样:一个是自己的上司,另一个则是她的宝贝儿子,搞不好年纪也没她大,看来\"老小姐\"这年头越来越吃香。

下了班,芮齐直接搭经理的高级房车直驱北市内一家有名的五星级餐厅包厢,有幸成为座上宾。

芮齐趁机瞥视这宽敞内部空间,果然不是盖的,有够顶级的,装潢十分气派讲究,有着低调般奢华。

服务生穿着中山装和改良式旗袍,就像模特儿走秀,人高马大不说,还真有几位酷似明星脸的长相,真的让芮齐看傻了眼。

不一会儿功夫,桌上摆满各样菜色,想必价位不低,全是高档食材精心烹调严制而成,看了就让人眼花撩乱,食指大动。

桌上就只有三副碗筷,仍有一人缺席未到。

\"奇怪?都几点了,还不见人影──这分明是要气死我,\"经理卸下专业形象,就以一位母亲的姿态开始叨念自己的儿子。

\"会不会是路上塞车的关系,再等等看,不要紧的。\"芮齐说。这种事她太有经验了。遇上不想去的饭局,很多人都爱用这招。什麽塞车啦,临时有事走不开啦,再不就是拿自己车子抛锚为由,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说实话。如果交情好一点的话,或许会改天再回请对方,以示友善。

经理气得拍桌大骂,一句差点让芮齐昏倒的话竟从堂堂的经理口中道出:\"屁啦!我那糊涂蛋儿子只有我最了啦,老爱跟我唱反调,这已经是他第九次黄牛了,再不来,我就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看着经理调皮的表情就知道母子关系极为融洽。

见芮齐一脸慌张,经理关切道:\"对不起,吓到你啦芮小姐。在公司我是经理,但下了班,我只是一个儿子的母亲,你不必在意。\"

\"不会啦不会啦,你的心情我了解。\"

\"等一下,我一定要我儿子向你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