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一直在唤着明末,那般温柔,那般温暖。轻轻的唤着:“明末…明末…”
明末醒来的时候,周围便是富丽堂皇的宫殿。明末眨了眨几眼,又闭上眼。
明末双眸灿灿如星,似两丸黑水银,顾盼间宝光流转不定。初秋的阳光温暖不逊夏日,纱窗里漏下的明光锦绣,映着身上的绫罗珠翠和屋中的宝器琳琅,拂了灿烂一身光影。看到明末醒来了,在旁边端茶的水碧连忙来到榻前,道:“姑娘总算醒了,姑娘可清晰了吗?”明末点点头,看着眼前清秀的女子。水碧笑着道:“姑娘,我是水碧。姑娘以后有什么事唤水碧做便好了。”水碧点点头。
明末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一袭素衣,外面的景色可真好看。明末看了一会儿,道:“我的包袱和钥匙呢?”水碧好似一早就猜到一样,从背后拿出来,递给明末。明末查看了好几次才安心。水碧笑着道:“太子说姑娘可能一醒来就会问这些东西,让我随身带着。姑娘先用早膳还是先更衣梳妆?〝
明末抱着那团东西,心情颇好得道:“随便。”水碧看到明末这个摸样,轻轻的笑了笑,便道:“那姑娘随我来,我来伺候姑娘梳妆。”明末看到水碧手上的极为奢华的衣裳,皱着眉道:“我的那一身衣服呢?白色的衣裙呢?”水碧笑着道:“姑娘送来的时候衣裙已经很破了。”明末皱着眉道:“我不需要这种衣裳,我只需要那种轻飘飘穿起来极为舒坦的衣服。”
水碧笑着点点头,行个礼,便出去。过了一会儿拿了一套全白的轻纱衣裙来的时候,水碧好笑的看这样已经睡着的明末。过了许久,才给明末装扮好。在水碧的建议下,水碧陪着明末到处走走。明末才记起来,道:“这儿是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水碧好笑的道:“姑娘醒来也有些时辰,现在才来问奴婢这个问题?”明末瘪了瘪嘴。水碧笑着道:“这儿是青国皇宫…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皇宫雁翎队发现了太子的魂技光芒在森林显示,皇上便派了大把的雁翎队去寻太子回来。发现太子的时候,姑娘你就浑身伤痕了。太子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便让人把你带回宫内治疗。姑娘,你睡了可就了呢。太子每次来看你都很是焦急呢?”
明末疑惑的问:“谁是太子?”水碧笑着道:“青凌太子!”
皇台上三面垂挂珠绫帘子,午后无风,那帘子像被一只谨慎的手安静笼着,笔直垂垂沉寂。面前垂了及地薄薄的透明的鲛绡纱幕,纱幕之外又有间隔稀疏的竹帘,帘外的人看不清帘内的情形,青凌却可以清楚瞧见外面所有的动静。
皇台以汉白玉筑就,建的极宽阔,帘外站着十数人,肃然无声。见青凌太子的身影隐隐约约在帘后出现,有内侍尖细的嗓音喊:“青凌太子驾到。”齐刷刷地跪下行礼问安,青凌太子端然坐下,曼声道:“免礼。”
明末在下午在偏殿的庭院坐在秋千上。宽广的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头上珠环急促的玲玲摇晃作响,腰肢柔软如柳,感觉到脚步,明末回头,降落在地面上。
乌木雕花牡丹刺绣屏风之前,他衣冠端整,神采奕奕,不似那一天狼狈的摸样。
明末面色微微绯红,发上沾满晶莹露水,在阳光下璀璨莹亮如同虚幻。她秀眉微扬,长袖轻举,就在花树底下舞蹈起来,白衫凌风,舞姿妙曼,纵是传说中东海仙山上的绝尘仙女又怎及得上她的清绝极美
她来自仙岛,未涉尘俗,气韵清新纯净,爽真自然;她年纪尚小,稚气未脱,有着孩子气的纯真烂漫和娇憨顽皮;她是“江南柳檐下的一只燕儿”,有着江南女儿的温润清雅和柔婉细腻;她灵气四溢,神采飞扬,别有一种轻灵流转的仙韵,清新纤巧,灵动跳脱,真是精灵跌入了凡尘;她自幼浸染诗书,灵气中偏又有种诗意的隽雅清逸,一颦一笑间都有种诗情画意的韵致。纯、清、灵、润、温、雅、真,她如晨露新聚,温润灵动,如奇花初胎,清丽绝俗,如此钟天地之万千灵秀的隔世仙子当真是人间难觅,天下无双!
他们坐在地上,看着夕阳西下的美景。明末笑着道:“你骗我!你没跟我说你是太子。”而他也没有太子的举止,有的是那一日的好相处,他道:“我说过我不是普通人家。你怎么猜不出呢?不过你刚才一舞,真的很美,是谁教你的?”
明末的双眸微微黯淡下来,她笑着道:“一个很漂亮的女子跳的。我远远不如她。”那一日,苏蕙姬翩翩起舞,当真极美。第一次到人间还是小兔子的明末都呆了。大喇嘛说的那个凶恶世界在哪?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小兔子也看到了在门口看的愣神的玄华。苏蕙姬舞毕,小兔子觉得看不过瘾。
刚才那一舞,是觉得花散落的好看。脑海不断出现苏蕙姬跳舞的情景。当真美好。
他疑惑的看着明末,道:“很漂亮的女子?”明末点点头,道:“天下最漂亮的女子。我喜欢的人深深的爱着她…”他双眸流光溢彩,道:“对不起…”明末摇摇头,道:“这没什么。”
两个人看着日落,聊了很多。
青凌在御花园指出来一个貌美的女子,他道:“这便是母后给本太子指点的女孩。本太子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本太子。只是圣旨不可违抗罢了。”他的语气,平平淡淡却带着对这个时代的批评。青凌带着明末走到别处去散步。
明末道:“你不喜欢她?”青凌点点头,道:“不喜欢,没感觉。”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闲呼膺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忽忽。”明末知道他语气里的意思,觉得伤感。苏蕙姬和她的姐姐苏惠春都是这样子的…
“我只想一心一意的待一个人好而已。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青凌矗立在河边说道。这个初长成的少年,表情认真,语气认真。明末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他很像玄华。明末掩嘴浅笑。青凌以为她是不信任自己的,便笑着道:“明末不信任我?”明末笑着摆摆手,道:“我相信你。只是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会如此罢了。”
青凌却依旧笑着道:“我可以为了她,放弃我现在的身份,无论是太子身份还是此生的富贵荣华,我都可以为了她而放弃。”明末道:“我祝福你。”青凌笑的很满足,突然道:“那个包袱对于你来说很重要?”明末很认真的道:“为了这个包袱,我可以放弃生命。”
在青国的皇宫休息多日。明末想要告别青凌。在皇宫的大门口,青凌还未下早朝。明末不想惊扰太多人,独自一人,留下信交给水碧让她交给青凌。没想到,在皇宫门口,明末遇见了垂莲,青凌的太子妃。垂莲看到明末,不觉的惊讶,走上来,柔声的道:“不等他吗?他很快地。你就等等他。”明末摇摇头,道:“不必了,太子妃。你不维护自己?”
垂莲眯着眼,道:“我们只是奉旨成婚罢了。他是爱着…罢了罢了。我先走了,你一路走好。”随后垂莲在女婢的陪伴下,走入皇宫。而明末正打算走,背后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声音:“你就打算这样走了?太过分了吧?”明末回头,衣裙飘洒,明末笑出声。银铃般的声音,又亮又脆,清音娇柔,低回婉转,听着不自禁的心摇神驰,意酣魂醉。
看到如此的明末,青凌再也忍不住,他长臂一捞,把明末捞到怀里,久久不出声。明末惊讶的没有动弹。过了许久,明末才开口:“青凌太子…”他埋在肩膀上,闷闷的道:“叫我青凌…”明末笑着道:“尊卑有别。”
他放开自己,浑身都是埋怨的气息。不再是初次见面那般温柔的样子,而是带着深深的绝望。他苦涩的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只能是太子吗?”明末皱着眉,不知道青凌的意思,琢磨了琢磨,明白了。眉眼带的不是幸福,而是担忧。“太子,你懂得哪些是该有的哪些是不该有的。我是要去九重山的,那里危险重重…太子,你跟着我,只会让你自己危险。”
“可我…”明末眯着眼,笑着道:“太子,我已经有了想要爱的人。我愿意为了他付出我的生命。”“可我…”
“青凌太子,垂莲在等你。”明末亭亭玉立的道。而他道:“垂莲嫁给我并不是她的意思。她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反抗,她会帮我的。”他拉住明末的手,坚定的道:“我不是说过吗?明末,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那双眼睛一直这样瞧着明末,心疼而悲悯,仿佛是看不够的样子,专注凝望着不肯移开,像是永世也不能再见明末一般。目光温和得似能洇出水来,似乎要把明末牢牢刻在他双眸之中。
是谁的眼睛,明末几时见过的呢,这样熟悉。突然闪过那一日,少年温润如玉的笑容,原来是他啊,玄华…心,似乎绽放了一大朵的花朵。
明末的笑淡薄似浮光,扫不开天际的雨丝,指着远处的烟火人家,道:“你能放弃你的皇位,你的荣华富贵,你的母后,你的父王。同我生活在那平平淡淡的村里吗?你可以对我一心一意,我知道。当时我想过的是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波折的生活,作为太子的你,可以给我吗?我想要的,是最普通的,你贵为太子却不能给我。”“可我…”
随后她拉着青凌的手,笑得好看,道:“你可以给垂莲姑娘她想要的一切。垂莲姑娘想要的母家之荣,想要的此生荣华富贵,想要的平平安安,你贵为太子都可以赐予给她。青凌太子,尽力而为。”
青凌有些抽噎,抱着明末,道:“可是我爱你…这么多年,谁也不能给我刻苦铭心的感觉。唯独你。因为不能接受,所以我离家出走想感受这个世界的一切一切的情感。没想到遇见了你,给了我最美妙的感觉。”青凌哭的犹如孩子一般。作为太子的他,从小被当做太子来训练,从未出过这皇宫。从未品尝过人应该有的七情六欲。
垂莲是很漂亮。漂亮而文雅,性格也是极好的。如此几乎完美的垂莲,他却不喜欢。他觉得垂莲就是一个傀儡娃娃。而垂莲面对着太子,眼神平淡而清澈,她不卑不亢的道:“青凌太子若不能对垂莲一心一意,那请青凌太子推了这门婚事吧。”
随后青凌便逃出了皇宫,是垂莲帮助自己的。垂莲道:“能远走高飞就远走高飞罢了。不要再回来了。遇到喜欢的人,请不要放弃,拜托了。”
果然遇到了。他受伤而晕倒,隐隐约约看到一道俏丽的身影一直围绕着自己。那温暖的气息,让他顿时安心了。明末叹口气,抱着青凌太子,道:“青凌太子,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还不懂呢,太子。明末不是你该爱的女子。明末是要闯荡九重山的人,九死一生…明末不想让青凌太子牵挂一生。”皇宫外面人来人往,没有北国现在民不聊生,平平安安而喧闹。明末指着这些人,对着衣冠华丽的青凌太子道:“青凌太子,他们拥有明末想要的生活。青凌太子就代替明末好好守着他们吧。”
明末退了几步,笑着道:“明末只是一只小小的兔子罢了…”青凌太子抽噎得摇摇头。明末拿出那把雪白的第二层钥匙,背对着青凌太子,道:“明末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实现,有更重要的人要去守护。”把钥匙抛得高高的,脚下的八卦阵。
明末大声的道:“第二层,解除封印!”
面前出现了一个大门,中间有一个钥匙孔。明末没有犹豫的插进去。青凌太子在后面追赶着。明末跨进去了,面对着青凌太子,笑得很好看。如同第一次见面那温暖的笑容。门合拢了。青凌太子趴在地上,苦苦的哭泣:“你什么都不懂。我可以为你了抛弃全部。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呢…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明末”垂莲在后面看着,她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淡淡的说?“今日的事情别跟任何人说起,你们走。”
从未有一个人对待青凌是如此的真心,除了父王和母后以外。第一次见面,他是晕倒的,而明末却带领着他拼命的保护他走出了森林。他本来是重伤的,看到明末的倔强,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了勇气。他站起来,爆发最大魂技。最后他因为虚弱而倒下,感到了真真切切、温温暖暖的感受。
第二次见面,在那晨曦下,他见到了最美的明末。在那台阶上,她看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姿容清丽秀雅,嫣然一笑,真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明艳无伦。清丽绝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实在是美极清极冷极,虽生于凡尘,但一瞥一笑,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回眸,无一不流露出仙子气息。
他看着手臂的伤痕。语气带着不知觉的温柔,“你还好吗?”而明末警惕而可爱。他问起了明末为什么要如此拼命。他不会忘记阳光下,明末认真而泛起繁花的脸颊。从她的话语可以知道,明末为了喜欢的人奋斗,不顾一起的代价。那一刻,青凌感觉心不是很舒服。
摇出森林,可明末渴望的内心意外的召唤出九重山的第一层山的守护者。明末打不过他,而青凌正是虚弱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着明末被击倒在一棵树。而他又眼睁睁的看着明末的刀沾满她的鲜血。青凌第一次流如此多的泪水。
她身上的伤痕很多。连前来老太医都很惊讶的道:“这姑娘不简单。意志力坚强得很。虽然受了很多伤,可是她靠着她的意志力都撑过来了。青凌太子不必那么担心,睡够了也就醒了。老夫先告辞了。”华贵的床榻上,她安静的睡着。青凌看着,却不是什么滋味。而垂莲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青凌看过去。垂莲看了一眼,便走了。青凌会意的跟着她来到御花园散散步。
垂莲笑着道:“太子回来了还带一个心爱的女子?长得倒也不错。太子这是什么表情?心痛?”青凌停下脚步,垂莲疑惑的看过来,青凌道:“第一次见到如此倔强的女子…”垂莲疑惑的神情没有了,她明了的道:“太子,你这是坠入情网了。”
青凌太子皱着眉,而垂莲却笑着自己观赏,不理会青凌太子的疑惑。
她醒来的时候,水碧笑着来禀告。他连忙放下所有的公务,奔来她所在宫殿。只见到水碧,水碧笑着道〞“姑娘说很闷,在偏殿的庭院。殿下。”青凌太子跑过去,看到了人生最美丽的风景。
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纤巧灵秀,清丽绝俗,清风中白衫微动,犹如一朵百合花在黑夜中盛开,轻灵纯雅,倾尽韶华。她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周身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除了如瀑的长发垂下,全身雪白。艳极无双,风姿端丽,娇美难言,风致嫣然,莫可逼视。
她秀眉微扬,长袖轻举,就在花树底下舞蹈起来,白衫凌风,舞姿妙曼,纵是传说中东海仙山上的绝尘仙女又怎及得上她的清绝极美。气息温馨,混和着山谷间花木清气,令人心魂俱醉,难以自已。
之后的日日接触,他越发的喜欢明末的俏皮真诚、不做作。可是明末不是宫里人。他知道明末想要的生活不是皇宫的生活。而他不可能放弃最爱的母后和父王与她远走高飞。
他始终还是败了,从第一次见面就败了。
垂莲看到如此落魄的青凌太子,让女婢们先回去。来到他的身边,设了一道结界,不让别人看到。过了许久,垂莲也顾不得什么女孩子的矜持,坐在他的旁边,轻轻的道:“别哭了,这便是我们的命运。”青凌太子依旧抽噎的道:“我一直都相信事在人为。”垂莲叹口气,道:“如果真的有事在人为,我垂莲就不会出现在这皇宫。我一见明末,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如今看来,的确不是普通人呢。”
青凌太子站起来,朝皇宫里走。垂莲也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扯起嘴角,道:“青凌,你可知道,我爱你呢…”青凌不会知道,垂莲是喜欢他的。可是垂莲想要的生活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便是青凌不能给她的。他将来是君主,后宫佳丽三千。他不可能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垂莲不想从天黑等到天亮。
没过多久,青凌太子在自己的宫内砸烂所有的陶瓷。垂莲连忙赶来。阻止他,道:“青凌,你发什么疯?”而他疯狂的道:“我发什么疯?我还是不是太子啊?我还是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啊?为什么明末想要的平平淡淡如同凡人的生活我不能给她。连你想要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生活,我都不能给你。我还是什么太子?”
心中有江山的人岂能快意潇洒
我只求与你共华发
剑出鞘恩怨了谁笑
我只求今朝拥你入怀抱
红尘客栈风似刀骤雨落宿命敲
任武林谁领风骚我却只为你折腰
远离人间尘嚣柳絮飘执子之手逍遥
檐下窗棂斜映枝桠
与你席地对座饮茶
我以工笔画将你牢牢的记下
提笔不为风雅
灯下叹红颜近晚霞
我说缘份一如参禅不说话
你泪如梨花洒满了纸上的天下。
你回眸多娇我泪中带笑
酒招旗风中萧萧剑出鞘恩怨了
垂莲流下了泪水。
从喜生忧患,从喜生怖畏;离喜无忧患,何处有怖畏?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是故莫爱着,爱别离为苦。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