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对不说我爱你
话说太过没意义
感情已满溢怎会没有痕迹
我不愿是你眼中的一颗沙粒
——摘自《我绝对不说我爱你》
第二天，清脆的手机铃声把我吵醒。接通电话，就听到晓芸的声音：“懒虫，是不是还没有起来。我在学校南门口等你。”
“起来了，马上就去，马上就去。”我挂了电话，起身看了看床头的那张素描画。都是你害得，昨天睡着的晚。
赶紧穿衣服，洗漱。一边系着外套的扣子，一边飞也似地往外边跑，让晓芸久等可不好呀。
没到南门，遥遥就看见了晓芸。一身淡绿色的外套，配着红色的围巾，给死气沉沉的冬季增添了几分生机。旁边放着一辆电动车，看来她应该是骑车过来的。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咱们走吧。”我喘着气说。
晓芸却不说话，歪着头对着我笑。
“笑什么？昨天你不是说带我去个地方吗？”我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晓芸。
晓芸继续微笑着，走到我面前，摘下手套开始解我外套的扣子。“你上面三个扣子扣错了，还跑得那么快，幸亏是放假，要不让人看见还认为你是偷衣服的呢。我帮你重扣一下，算是回报你帮我把头发从拉锁里救出来……”晓芸边说边帮我整理扣子。
应该是刚才匆匆忙忙间犯的错误，不过看见晓芸帮自己重新扣扣子，一种甜蜜的感觉瞬间流过我的全身，手脚有些无措，手心里居然渗出了汗。
“好了。”晓芸退后一步，“这样帅多了。你怎么出汗了，有那么热吗？”
“刚才跑得急呀，汗憋到刚才才出来呀！”我笑着掩饰尴尬。
“走吧，我骑车带着你。”晓芸骑上电动车，示意我坐在后面。我犹豫了一下，觉得坐女人的车怪怪的，但还是坐了上去。
晓芸的车骑得不快，大约十几分钟的样子，停到一所学校门口。一看，竟然是我们这所大学的附属中学，突然想起晓芸说过自己在附中当老师的。她带我来她们学校干吗？是不是让我看看她工作的地方？我心里猜测着。
那边晓芸按按喇叭，传达室伸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脑袋，“楚老师，又来加班了呀！马上开门。”
晓芸笑着应道：“是呀，刘大爷，带朋友过来，准备秋季画展的事情，以后十几天可能天天来，麻烦您了。”
门卫老头说了声“没问题”，把伸缩门打开了。
这所附属中学有好几十年的历史，校园里有许多大树，在夏天应该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色。电动车绕过高大的乳白色教学楼，拐了个弯，经过好几栋苏联风格的建筑物，停在校园后面的一个月形拱门门口。门口墙上有几块黄铜牌子，其中一块上面写着“美术教研组”。看来真是晓芸工作的地方。
“到了。”晓芸把车停放好，带着我穿过月形门，进入院子里。院子不大不小，二十几间房子，成四合院的布局，都是古朴古色的中式建筑，看来有些年头了。院子中间种着许多大树，高大的枝杈已经伸到四周房子的屋顶上面了，要是在夏天，肯定是绿树蔽日，下面的房屋也会清爽惬意。
“这真是好地方，学校里面怎么有这种地方？我怎么感觉好象进入了明清古宅。”我有些惊讶。
晓芸笑着说：“是民国初年的房子，解放前房东跑台湾了，房子就归为国有了。后来学校扩建，就成了学校的办公室了。因为我们附中的美术教学比较有名，大部分房间都给了美术教研组。这个地方安静古朴，倒真是适合作美术教研基地。”
晓芸带着我走到一间房子前，打开门，说：“这是我办公室，也是工作室，请进吧。”
房间不大，十几平方的样子，装饰得远比外面现代，干净的地砖一尘不染，雪白的墙壁上挂着许多画，有素描，有油画。门口办公桌和旁边书架上，放着许多绘画方面的书籍，房间中间放着两个大大的画架。
“是楚大画家的创作室呀，艺术气氛果然浓厚。”我笑着对晓芸说。
“什么画家呀。我还差的远呢！不过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不是要学绘画吗？下午的高考班课程你跟不上的，就从最基本的学起吧，我上午教你基本技法，并把下午学习重点先给你说说，免得你在课堂上无所适从，别人笑话你。校长他们如果知道你是个大菜鸟一定会让你退学的。”晓芸边笑呵呵地说话，边为我准备画纸和工具。
原来晓芸是要给我开小灶呀。其实我一时冲动参加高考美术班完全是为了能看见晓芸，并没有真学美术的意思。人家学美术是从小开始，坚持多少年的练习，而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哪有学习的耐力和恒心呀。坐在画板前面，我忍不住想给晓芸说我不打算真的学美术，但看见晓芸认真和热情的意思，却无法开口，真是骑虎难下。
“真正想把素描画好需要好几年的苦功夫，不过你如果是画着玩，也没有必要那么苦练。我教你速成的，先从打轮廓开始吧。看见前面的几何石膏模型了吗？你要先观察它们，然后迅速地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画面上，把捕捉到物体的整体轮廓投影到画面上……”晓芸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心理活动，开始坐在我身边履行起老师的职责了。
我在晓芸的指导下，开始平生第一次认真地勾勒素描轮廓，虽然手心急出了汗，却总不得法。晓芸笑道：“不用紧张，慢慢来。”她越说不紧张，我越觉得紧张，拿铅笔的右手竟然有些微微地颤动了。
晓芸看我真是没有什么绘画基础，略微思索了一下，说：“这样吧，你不用紧张，放松。我用手带着你的手，你顺着我手的指引体会体会，慢慢找找感觉。”
晓芸起身站在我后面，欠着身子，右手轻轻扶着我拿笔的右手，开始带着我的手在画纸上描画出淡淡的线条。
认识晓芸，第一次和她的手这样零距离接触，只感觉她的皮肤很细腻，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柔滑，一阵阵异样的感觉在我的手背上扩散开来，如同触电，传遍全身。加上她欠身向前，长长的头发满溢着淡淡的清香，偶而拂过我的脖颈和耳朵，更让我的心里狂跳不已。
这时候，我心里完全改变了主意，我要跟着晓芸学画画。其实不为画画，只为能和爱慕的人如此亲近。
专业就是专业，晓芸扶着我的手寥寥几笔，素描的轮廓就慢慢显现了。“怎么样？找到感觉了吗？”晓芸松开手，站在我旁边，侧着头问我。
“找到感觉了。”我笑着说：“感觉心怦怦地跳。”
晓芸一愣，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一片红晕爬上了双颊，“好心辅导你，你胡思乱想什么呀。不理你了，自己捉摸吧。”然后扭头来到办公桌边，自顾自看起了书，不再理我。
我悻悻地说：“我说的是实话呀。这次眼睛绝对没向左上方看，也没眨眼呀！”
看看晓芸没有理我的意思，也不再自讨没趣，于是换了张画纸，照着刚才晓芸画的那张认真地描画了起来。不过看晓芸刚才带着自己手举重若轻、行云流水的样子，自己照着画却还是笨手笨脚的，看来画画还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还蛮认真的嘛。看来是知错就改呀！孺子可教。”身后传来晓芸坏坏的声音。这家伙，什么时候偷偷站我身后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也打趣道：“老师都生气了，学生还能不认真吗。不过我总是觉得手笨笨的，线条画不好，轻重也把握不住，是不是我不适合画画呀？”
“是你没有进行很多的基础练习，应该先学排线，如果你感兴趣可以练练，是这样练习的。”晓芸拿起画笔，在画纸上边画边说：“握笔的时候手指的力度要轻，只要能夹住笔就可以了，主要是手腕用力，画长直线的时候要小臂带动手腕。只要坚持练习，每天两个小时，有个小半年你就可以得心应手了。”
“如果想学，就这样练习练习，如果不想学，就不必这样，很苦的。”晓芸把铅笔递给我。既然打算要跟晓芸学画画，总要有学得样子吧，于是我就学她的样子练习开了。
晓芸则坐在办公桌前，继续看她的书。间或走到我身边，履行一下老师的职责，纠正我的动作错误，灌输一下练习要点。
而我居然慢慢练出了感觉，觉得拿捏铅笔的手不像先前那么僵硬了，力度也控制得好了一些，画纸上渐渐排满了横竖的线条。
“有普通纸吗？我用普通纸练习。”我向晓芸说。
“不用，我这里有一些我画过的废旧画纸，你在背面练习就好了。”晓芸起身打开储物柜，指着里面厚厚的一摞旧画纸，笑着说：“你可以自取自用，把这些全部用完，你就可以入门了。慢慢来吧。不过今天别画了，都快中午了，走，到我家吃饭去。”
我一看时间，十一点了，和晓芸一起，时间似乎流逝的不知不觉，而我也忘了早上没吃饭。但去晓芸家吃饭是万万不可的，我最怕去别人家吃饭，太不自在了，况且和晓芸认识还不深，那有贸然去人家家里呢。“不去了，我中午有事，给人约好了。”
“是吗。那可惜了，不是我没有邀请你呀。”晓芸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你等会帮我关上门就行了。”
“先别走，帮我找几本绘画入门书。然后我和你一块走，我要回宿舍练习。天天来你这里有点不太合适，我在学校学习并练习，定期来让你指导就行了。”
晓芸歪着头笑道：“看来真的要学画画了，好的，我帮你挑几本书，你慢慢看。有什么疑问我可以帮你。”
晓芸帮我找了几本书，放进一个纸袋中，递给我。我又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小摞旧画纸，也塞进袋子中，然后和晓芸一起走出了她的画室。
“我送你到学校。”晓芸推着车子对我说。
“不用，现在还早呢，我走回去，我要慢慢走，慢慢消化今天学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居然有点不敢坐晓芸的车了，也许是那种心中狂跳的感觉让我有些害怕吧。
晓芸看着我，说：“看来你中午还真是有约会呀，呵呵。那好吧，我先走了。怕家人等着急。”
晓芸和我拜拜后，骑着车子先走了。看着晓芸绰约的身影拐过楼角的时候，我心中突然冒出周星驰台词般的一句话：骑车都骑得那么好看！
走在回校的路上，想起晓芸手把手教我画画的情景，心里有种想笑的幸福。
突然“吱”的一声，是刹车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一辆红色小车停到我身边，随着车窗玻璃的打开，流浪者餐厅老板娘蔡雅娴的笑脸露了出来，“是回学校吗？小吴。”
“回校。蔡老板你这是去哪里了？”
“出去买了点东西。上车吧，顺路带你一程。”蔡雅娴把副驾驶位置上的一个礼品盒放在后排座位上。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见蔡雅娴熟练地启动汽车，我笑道：“谁的礼物呀，惹得你亲自去买。”
“哦……一个朋友的。给她过生日呢。你怎么放假还住学校？”蔡雅娴明显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她不愿说，肯定有不能说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