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海水又开始慢慢地变浅,我们踏上了这片包围在海水中的突起的海滩。周围都是些赶海的人,正拿着工具在松软的沙滩上东刨西挖。“到了,安全了。”我笑着松开了晓芸的手,才发现手心里沁出了一层的汗。

晓芸和我蹲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着这片刚从水中浮出的沙滩。绵绵细沙上,处处还泛着清凉的海水,在阳光下闪烁着细腻的光泽。偶尔还有气泡从细沙中冒出,我们立即用手拨开海沙,顿时发现一两只鲜活的小虾小蟹,正在拼命地往沙堆里躲藏。

“好多呀。我要找个东西挖沙。”晓芸环顾四周,发现连大的石头都没有,眼睛一转,从背包里拿出一双一字拖,递给我一只,“用这个挖。呵呵。”

两个人各拿着一双拖鞋,在松软的沙滩上挖着。细沙之下,多是些小虾小蟹小贝,也有一些小海星般的奇怪的海洋生物。“是什么?”晓芸总是笑着问我,我多半是摇摇头,回答不上来。还有些东西,我们明明看见了,于是赶紧去挖,可是它却机灵地钻进沙堆,再也找不到了。

二十几分钟的样子,我们已经收获了半塑料袋的小东西。“这么多,晚上拿回去下酒?”我看着这些战利品,笑着说。

“没地方做,也不会做呀。不过这只螃蟹挺好,多大呀,给你吧,吃蟹黄。”晓芸故意拿出一只小小的海蟹,笑着递向我。

看见小小的海蟹张牙舞爪的,我吓得跳了起来。

“你怕它?看被吓的。”晓芸看见我狼狈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怕。我从小就对这些水里的东西害怕,可能是它们躲在水里看不见又无声无息的缘故吧,我总有一些恐惧。”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反正从小就很少下池塘。

“原来大男人也有害怕的时候呀,还是害怕这种小东西。呵呵,那就故意吓吓你。”晓芸调皮地笑了起来,手里拿着小海蟹,故意往我身上碰。

我浑身开始起鸡皮疙瘩,连忙触电般地往后面闪。

我越是闪,晓芸就越是笑着在后面追;她越追,我就越是笑着躲闪。就这样,两个人各拿着一只拖鞋,在这片被海水包围的温柔的沙滩上开心地追逐和嬉戏……

我们收获的所有小虾小蟹终究没有带走,最后都送给身边其他的赶海的人了,我们只带着欢笑和记忆离开了这片沙滩,这片温柔和细腻的沙滩。当然,在返回岸边的时候,我又得以再一次牵着晓芸的手,只是这时候潮水退得更低了,浅浅的海水让晓芸那温润的手停留在我手心的时间短了一些……哎,温柔浪漫的海潮呀!不解风情的海潮呀!

“你的自行车怎么办?放到出租车后备箱里吧。”我拿起晓芸的画板,问道。

“双人自行车,哪里放得下呀。我是在厦大附近租的,反正不远,干脆骑回去吧。”晓芸歪着眼睛看着我。

我背着画夹,把自行车搬到路上,骑在前面,然后左手优雅地往下一探,“小姐,请上车!”

晓芸微笑着走了过来,坐到身后的座位上。我左脚用力,愉悦的单车就此起航。

在美丽的夕阳的映照下,我们踏车而行,一路向西。蓝天白云,碧浪银滩,绿草红花,雕塑盆景,音乐路段,彩色路面……一切都和金黄色的余晖交融在一起,迷迷离离,恍恍惚惚,而在这梦幻般的美景中穿越的我们,仿佛在天空中凌风而行一样,恣意地挥洒着愉悦的心情……

“好美呀。我好开心呀。”晓芸在后面欢快地叫了起来,“骑稳了呀,我要飞了。”

我笑着往后一瞥,正看见晓芸微笑着,慢慢闭上眼睛,然后向上探着身子,拥抱太阳一样展开双臂,做出一副展翅飞翔的样子……那种姿态,那种神情,那种洋溢在脸上的圣洁的笑容,配着迎风舞动的长发和衣衫,在我的心里荡起了无穷的甜蜜,不禁快乐地吹起了口哨,脚下的车子也越蹬越快,惹得路边的行人都往这边探看……

这注定是欢快的一天,我们并没有立即赶回鼓浪屿岛,而是在灯火阑珊的中山路夜市上游逛,从绚丽的商场,到琳琅的小店,到各色的小吃,我们都一一走过。而晓芸更是调皮,东挑西看,穿这试那,尝东品西,让服务员忙前忙后地推荐和介绍。而她将人家折腾个够以后却并不购买什么东西,偷偷向我吐吐舌头,然后拉着我笑着逃了出来……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我们匆匆赶到轮渡码头,乘坐晚上的免费轮渡赶回鼓浪屿岛。

“累吗?”站在轮渡甲板上,沐浴着清新的海风,看着夜色中的点点灯火,我笑着问她。

“不累。今天真开心,谢谢你来厦门看我。真好!”晓芸入迷地看着远方,我不知道是说夜色真好还是心情真好。

“明天去哪里玩?我可以当向导。”我问道。

“你以为我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玩呀。我要干正事,把这美丽的风景画出来。当然,也会教你画画的呀,亲爱的学生。”晓芸调皮地用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哈哈地笑了起来……

晓芸说得对,鼓浪屿有许多的旖旎秀丽、清新雅致的美景,也有成群的可以触发幽思、感受沧桑的建筑,足够让晓芸用画笔去捕捉,去感受,去体会,去展现。此后几天时间,她总是大清早把我叫醒,催促我吃饭,然后找个视角好、开阔的地方,支起画板,取景,构图、勾勒、绘图、上色……往往一忙起来就是几个小时。而我,则是必须先完成她指定的素描作业并检查合格之后,才被允许靠近她的身边,给她洗洗画笔,递递画刀,调调颜色……这时候是我最开心愉悦的时候,因为这样我能够名正言顺地去感受她长发中蕴藏的清新的气息,并欣赏她工作时展现出的优美的姿态。

鼓浪屿岛上有许多看风景的游客,有时候我们本身也成了游客们关注的风景。大家好奇地围着晓芸,看她画画,问她问题,夸她美丽,还有人热情地邀请她合影,而这时我总是微笑着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觉得晓芸仿佛就是人群中的明星一样,一如《雏菊》中阿姆斯特丹广场上的惠瑛。

今天下午也是,有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围着看晓芸画画,边看边嘻嘻哈哈,问东问西。

“美女们,请不要太吵了,会影响她画画的。”我轻轻地提醒。

几个女孩子看看我,叽叽喳喳地问:“你也是画家吗?怎么没画画?”

我笑着说:“我是她的导师,在指点她呢。”

女孩子们于是满脸的钦佩,“这么年轻就是画家的导师,她画得那么好,你应该更厉害了。”

我故作谦虚而又严肃地点点头,“非著名画家!非著名画家!”回头看看晓芸,她早已咯咯地笑得前仰后合……而我,也憋不住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母亲的电话,看来她是想儿子了。

“妈。我在鼓浪屿岛上,在画画呢。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我赶忙汇报近况。

“听你开心的口气就知道你一切都好。没别的事,就是提醒你一下,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当年就是在这个时候生的你,妈妈祝你生日快乐。”母亲在那头温情地说。

“噢。谢谢妈妈?我差点忘了。”我确实是忘记了,这几天和晓芸朝夕相处,让我忘记了许多东西……

“家里有事吗?”晓芸看我挂了电话,关切地问。

“没事。妈妈想儿子了。呵呵。快画吧,又是一副好作品。”我笑着坐在晓芸身边,看着画板。我不想告诉晓芸今天是我的生日,这几天一直和她在一起,我天天都比过生日还快乐。

“马上收工。你看,多美的大海和夕阳呀。”晓芸停下画笔,看着远处。她说得没错,黄昏的太阳收起了之前夺目的锋芒,化身成为温柔的红扑扑的笑脸,悬挂在海天相连的远处,把半个天空的云朵和广阔辽远的海面都染上了绚丽的色彩,美轮美奂。而几只海鸥也仿佛迷恋着这美景一般,在来回不停地飞翔并歌唱着……

“确实很美,就像你画上画得一样美。”我笑道。今天晓芸画的就是夕阳西下的大海。

晓芸笑了笑,“别恭维我了,最美的艺术品都是大自然本身。好了,收工。”

等夕阳完全回到大海的怀抱的时候,我们也踏上了返回旅馆的路。卵石铺就的小路两边,榕树的枝条婆娑摇曳,各色的灯火光影斑驳,三两的情侣牵手而行,时而还有淡淡的煮咖啡的味道从各色咖啡馆里飘出,使本来就够温馨的场面更添几分浪漫,让人陶醉其中,心驰神怡……暧昧的夜色蛊惑了我——我要牵晓芸的手!要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