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饭正酣的时候，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晓芸“我回来了”的声音，然后她和蔡雅娴一起走了进来，而后者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花篮，里面的百合花开得正艳。
“都在吃饭呀。哎，你怎么也在？”晓芸奇怪地看着我，脸色有些红红的，显然喝了点酒。
“咋说话的。明桦怎么就不能在？”还没待我接腔，楚教授先说起了晓芸。
“说错了。”晓芸吐吐舌头，笑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呵呵，明桦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你又不知道我在你家。”我笑笑，只觉得蔡雅娴手里的花篮似曾相识。
“叔叔、阿姨好。明桦好。”蔡雅娴笑着和大家打招呼，“我今天可是把晓芸好好地给你们送回来了，还捎回来这个漂亮的花篮。这是人家传媒公司姜总的心意，他为能和晓芸这么优秀的人才签约高兴得不得了，今天一个劲夸晓芸。呵呵，晓芸可是为咱们挣足了面子呀。”
听蔡雅娴说完，我顿时明白了，敢情这就是我下午在写字楼大厅里看见过的那篮百合花，怪不得这么眼熟，而我当时居然以为是那家公司开业庆典用的，真是傻乎乎的。
程璐笑着接过了花篮，拿起上面的红绸带，念道：“‘送最美丽画家楚晓芸小姐。’呵呵，最美丽画家，晓芸姐果然是给咱们挣足了面子呀。”
大家都高兴地笑了起来，屋里充满着喜悦和欢庆的空气。我也由衷地感到高兴，但也似乎隐约有些酸溜溜的，因为这个花篮确实够漂亮和大气，相比之下，我的那束花就显得小气和寒酸得多。
“坐下聊，坐下聊。”沈阿姨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沏上茶水，拿出糖果。
“我给大家讲讲晓芸签约的风采吧。”还没待我问，蔡雅娴就欢快地讲了起来，“听说我们晓芸去签约，他们公司乐坏了。那个姓涂的胖子和姜总经理亲自到楼下接，把晓芸拥簇到总经理室，然后那个姜总就开始对晓芸一番大大地称赞，说画画得好，有大师之才，上次学校画展他看了一眼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后来还多次跑回去看呢。还说他们公司惜才如命，想方设法要和晓芸签约，迟了恐怕被别人挖走。还说他们准备力推晓芸，要推出东北，推向全国。呵呵，总之呀，今天咱们的晓芸好像明星一样，众星捧月，充满光环。是不是呀？晓芸。”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晓芸笑着推了蔡雅娴一把，说：“好听话谁不会说，我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不过这个姜总对油画还是有点研究的，什么印象派、后印象派，现实主义、浪漫主义，莫奈，塞尚……说得还是一套一套的，对我的画评价还是蛮准的，这点我比较满意。”
“不光这点吧。”蔡雅娴笑着抿口茶，“一年十万签约费，年底一次清算，这点也满意吧。呵呵，人家姜总说了，对于第一次签约的人，你是酬劳最高的。还说会尽快安排你的个人画展，直接安排到省会展中心，到时候你可要风光大发了。”
“真的呀。”程璐的嘴张得大大的，“晓芸姐，我对你的佩服可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死妮子，一边去，跟谁学得油腔滑调的呀。”晓芸笑着点点程璐的额头。
“最后怎么想起去吃法国大餐了？”我微笑着问。
晓芸止住了笑容，说：“签完合同，姜总非要邀请我们吃饭。雅娴姐说要请也是她请，请姜总到她的餐厅吃饭。姜总说改天去拜访，今天必须由公司请，这是规矩。我想人家挺热情的，还送了花篮，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就答应了。谁知道他安排去吃法国菜，还把主任和部长叫了一帮，弄得太隆重了，我都不好意思了。结果喝了点红酒，现在还有点头晕呢。”
“红酒也不能多喝，喝晕了比白酒更难受。”我笑着提醒，想起了上次晓芸因为喝啤酒而住院的事情。
“明桦说得对，以后不许胡喝酒，听见了吗？”楚教授严肃地看看晓芸。
晓芸笑着吐吐舌头，“好的楚教授，听您的就是了。哎，花瓶里怎么还有一束花？”
大家顺着晓芸的手指看过去，正看见花瓶里插着的那束点缀着红玫瑰的香水百合。这就是我带来的那束花，刚才被程璐直接放花瓶里了，只是这束花和姜总的大花篮相比，显得有些寒酸和不起眼，所以刚才一直没有引起晓芸和蔡雅娴的注意。
“还会是谁？明桦大哥送的呀。是不是很漂亮？”程璐立即接嘴道。
“百合花真漂亮，谢谢你，明桦。”晓芸温柔地看我一眼，起身拿起了花瓶，端详起来。
蔡雅娴笑着说：“还是明桦有心，我们都没有想起来送花。”
“好像是多大的事情一样，还隆重地送这么漂亮的花。”晓芸笑着看着花牌，“‘恭祝万事如意’，有这束花，大家都会万事如意的。‘心语花行’？明桦你在哪里买的花？”
我看着晓芸红红的脸庞和认真的眼神，一时愣了，不知道她怎么想起要问这个，于是说：“附近呀。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晓芸张张嘴，欲言又止。过了片刻，缓缓说：“没什么，天这么冷，你还跑去买花，以后别瞎跑了，冻坏了身体谁照顾你呀。朋友嘛，发个短信问候就行了，不需要这么隆重的。”
我隐约觉得这不是晓芸的真心话，却又不猜不到她的真实意图，于是笑道：“今天签约是你的大事，送礼你又不要，当然要送花了。”
蔡雅娴和程璐相互看看，争着说：“是呀，是呀，明桦说得对，当然应该送花了。”
沈阿姨拿过晓芸手中的花瓶，放回原处，说：“别一个劲花呀花呀的。大家吃东西吧，咱家可是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热闹了。对了小蔡，最近饭店生意怎么样？”
“一直都那样，马马虎虎呗……”蔡雅娴开始接过沈阿姨的话题，开心地聊起了闲话。过了一会儿，大家都加入了闲聊之中。应该说，晓芸签约的好事确实感染了每个人，大家都聊得很热闹也很开心……
一直到快十点，我和蔡雅娴才从晓芸家告辞，当然，她搭载我回学校。
“你对自己的选择后不后悔？”车驶出小区大门，蔡雅娴突然问我。
“嗯？”我一愣，不知道她问的是哪个方面。
“我说你要帮晓芸找回向阳，你真的要这么做？”蔡雅娴重复道。
“谁知道能不能成功呢？等办成了再谈这些吧，我想不了那么多。”我看着外边灰暗的路灯，幽幽地说。
“我理解你，也理解晓芸，确实很难选择。希望你们的选择都是对的。”蔡雅娴一边开车，一边深深地叹息道……
回到宿舍，杨淆他们都睡着了。我也赶紧洗洗脚躺进被窝，今天一天又冷又困，我要好好睡个舒服觉。
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了手机的短信声。
是晓芸的短信，内容却让我有点意外：“你下午是不是到我签约的公司了？”
“没有呀。怎么了？”我迟疑一下，撒了个谎。
“你说谎。你送的花插有花牌，上面印有‘心语花行’的字样，和姜总花篮绸带上的商标一样，而且他说了这家花店就在他们公司楼下不远。你如果没有去公司，怎么会跑那么老远去买花？我说你下午怎么打电话问起我的行踪，还说请吃饭的事，因为你去了公司，还一直在等我，对不对？”
我愣了，随即想起了刚才在她家的时候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聪明的晓芸那时候就猜出来了。“我确实是下午过去的，在公司楼下等你，有心想向你表示一下祝贺，但没有等到你。我应该提前告诉你一声的。”
“是我傻，你说你没吃饭，还说请我和雅娴姐一块吃，还问雅娴姐是不是开车去的，你说这些话都是有目的的。搞突然袭击是你一贯的作风，这个我应该想到的。”晓芸回复道。
“我不知道你晚上有事，我只是真心要表示一下祝贺，也确实想请你们吃顿饭，弥补上次画展失约的歉意。”
“傻瓜，你既然在楼下，为什么不打电话说一声。如果我们知道你在楼下的话，一定会推掉姜总的宴请。你这样让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以后别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