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雪月宫里住的是什么病人？”负雪想要挑起话题，所以明知故问。
“圣女。本来历届圣女都是住在圣女殿的，但教主特意命人造了一座雪月宫给圣女。”
“哦，教主似乎对圣女很好呀，圣女岂不是很开心？”说着，负雪低了头，以免让人看到自己眼里的难过。
“呃，飞花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圣女的病听之前的大夫说是忧思成疾。”
“莫小姐请稍等。”飞花说完便进去了。
负雪环顾四周，拜月教的建筑多用白色大理石砌成，但雪月宫却是琉璃制成的一座水晶宫殿，流光溢彩。
“莫小姐请随我来。”
负雪随飞花进了病房，命令道：“所有人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否则耽误了诊治，教主问起，可与我无尤。”
“是！”
负雪看着床上微微探出的身子，疾步走过去，握过圣女的手，跪倒在床边，泣不成声，实在无法言表自己心中的情绪，负雪只能不住磕头。
圣女拉过负雪，也只能一味哭泣。
良久，圣女慢慢松开手，抚摸着负雪的脸，说道：“让我好好看看你！出落成这样，你姑姑若泉下有知，一定很开心。”
“娘，”喊娘亲的时候，负雪压低了声音，“我过得很好。你这些年怎么样？”
“啊，你姑姑和你爹都葬在哪里？”
“姑姑……姑姑死在洛阳，爹葬在扬州雪峰山下。”
“哈，哈，他死了……教主这两个月来阻隔所有外界信息，我就知道他肯定出事了！”
负雪深深自责：我怎么就那么笨？竟告诉娘亲爹过世的消息！
“娘，我先替你把脉。”
“不用了，盲人饮水，冷暖自知。自己的身体为娘最清楚不过。见得你这一面，娘死而无憾。”圣女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缓缓闭上了眼睛。
负雪拉过圣女的手，找到脉息，心里一凉。
“雪月！雪月！”教主猛地冲了进来。负雪一惊，教主却对她毫不理会，一把拉过雪月的手，强行将真气输入圣女体内，洛成亦尾随进来，用真气帮圣女护体，圣女的眼猛地睁开，却愤怒地看着床边的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真气逼回，终于力竭身亡，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冷洛成跪下。
负雪靠在洛成肩上咬唇痛哭。
教主用教主夫人之礼为圣女雪月筹办了葬礼，所用之器物、礼数均是最高等级。
所用棺木是百年不腐西海梨花沉雕木，上面刻画的是嫦娥奔月图纹。
拜月教很多人都说僭越了，但也只敢说在心里。
这晚，教主将棺木停放在拜月宫殿，屏退了所有人，静静地跪在棺木前守灵。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教主听见殿外喧哗，满眼暴戾地走了出来。
只见飞花与负雪被侍卫拦在殿外。
教主满脸阴沉道：“飞花，带走。”
“是！”飞花惶恐地拉住负雪。知道圣女西归后教主心情肯定不悦，飞花本来就不想带负雪来此，无奈拗不过她，现在果真激怒了教主。
“不，教主，请让我进去见圣女最后一面！”
“带走。”说完，教主转身进殿。
侍卫即刻上来钳住负雪，马上便要将她拖下去。
“一面，就一面！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教主的脚步停了停，“进来！”
侍卫一松手，负雪便冲了进去。
负雪在梨花棺木前跪下。
教主用他那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将是拜月教第二十三任圣女。”
负雪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怔怔地看着教主。这位教主在位三十多年，权谋高超，手段残忍，铲除异己独揽大权后曾废立过七位圣女，现在他又意欲何为？
“我要你立誓永不离教。”
负雪颤颤巍巍，拜月圣女，永不离教……面对急剧变换的形势，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刚刚说过做什么都可以，现在要食言？”
“不，不是。好，我答应你。”一诺千金，教主既然答应了她的要求，她自然不能食言。
“很好，服下。”教主在负雪面前扔下一个小瓶子。
“这是？”
“暨月蛊。”
负雪在《蛊物大全》上读到过，暨月蛊每逢十五便会发作。该蛊本身无毒，但下蛊之人在下蛊前便以毒食蛊，所以每月蛊发之日便是毒发之时。
负雪正要服下，冷洛成却闯进殿内，一把夺过负雪手中的瓶子，“住手！”
洛成拿着瓶子下跪：“莫姑娘并非教中之人，若有冒犯之处，是洛成失职。求教主责罚洛成。”
教主冷眼睥睨：“非本教中人，莫负雪，你自己说与洛成。”
“洛成，我是第二十三任圣女。”
洛成一惊，诧异地看着负雪，眼里竟是满满的痛苦。
“还不服下？”
负雪伸手便要拿过药瓶。洛成不放。
“放心，不过是服食了梦回拜月的暨月蛊。”负雪对洛成说道。教主神色微微一凛，果真如雪月般聪慧。
强行拿过药瓶，负雪仰头便把暨月蛊服下。
“冷洛成听命！”
“是！教主！”
“本座命你继任为拜月教第十九任教主，统治苗疆，独步武林！”
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执行教主命令的冷洛成诧异地抬头，望着教主。
“接圣谕，戴圣物。”教主把拜月令和邀月戒指一起传给冷洛成。
冷洛成并不接过圣物，教主怒道：“洛成，难不成你要违抗圣谕？”
“教主洪福齐天，洛成不敢僭越。”
“违命教规论处！冷洛成听令接圣物！”
“是。”违抗圣谕的下场是被逐出拜月，洛成接过圣物，继任为第十九任教主。
“都退下。”教主下令，然后慢慢走向棺前。
洛成与负雪缓缓地向外走去，负雪一步三回头，不断地看着那口棺木和棺前的教主。
拜月教主
自我十八岁手刃师父坐上教主之位起，已三十一年。因为我是背叛别人登上教主之位的，所以我很怕被人背叛。
座下大弟子之位一直悬空，因为我找不到真正对我忠心之人。就连有名无权的圣女也被我七废七立。我就这样一直怀疑着身边的人，直到那天，我遇上了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