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晚风轻拂,月色姣洁。王泰杉双手捧着碗盘走出来,打算到厨房洗涤,见到邓亚泉和赵雅荃坐在门口乘凉,饱满的月亮就伫立在屋顶照亮这对男女的身影。他的脑子一兜,在晴朗的穹苍之下,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好像十分惬意。于是放下碗筷,溜出去买啤酒。

邓亚泉他们就看着王泰杉晃了出来,踟蹰了一下,在中庭转了一圈,再走出去,不晓得他在干嘛,就像一只误闯屋子的飞蛾,在四周皆是墙壁的屋里盲目兜着圈子,最后才发现通往辽阔天地的甬道,急忙飞了出去,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泰杉~~~”张婷探出了房门喊着。

“他出去了。”邓亚泉说。

“今天轮到他洗碗,竟然洗到外面去!什么嘛。”张婷一边嘀咕着,一边搬张凳子,在门口坐了下来。“他有说要去那里吗?”

“他什么话都没说,就像只迷路的蝴蝶飞出去了。”赵雅荃说。

“迷路的蝴蝶?应该是无头苍蝇才对!最好一飞出去,就撞到墙,掉了下来,跌进粪坑里。”张婷不置可否地说。

“嘿嘿嘿,最后遭殃的还不是你。”邓亚泉说。

“怎么说?”张婷张大的嘴巴。

“晚上他躺在你旁边,你不是要忍受他的恶臭吗?”

“一脚就把他踢下床呗!”

邓亚泉抬起头来,看到月亮从屋顶飘了起来,不由地侧着头凝看,漾着诡异的表情。

“又想踢月亮了?”赵雅荃用手肘搡了搡他。

“对呀!看它又圆又大,就有股冲动想揍它一拳﹑踹它一脚,然后它就咻地一声,掉在地上,像个碟子碎裂一地。”他一边说,一边举起手,比个落下和破碎的手势。

“它又没有得罪你,干嘛要打它呢?”赵雅荃说。

“说你变态,你还不信。那有人老是要打月亮!”张婷略为鄙夷地摇了摇头。

“就是它太完美了,才会嫉妒呐。”

“变态!”张婷噘嘴说。

“谁变态呀?”王泰杉提着塑胶袋,边走﹑边说。

“你啦!叫你去洗碗,结果洗到外面去。”张婷斜睨了他一眼。

“我看月亮挺圆的,夜里又凉爽,就出去买啤酒回来喝。”王泰杉从塑胶袋里掏出一罐啤酒,打开瓶盖,塞进张婷的手里。再丢了两瓶给邓亚泉。然后直接坐在门前的小台阶上面,灌了一口啤酒。“好喝!”

赵雅荃挽着邓亚泉的手臂,头枕着他的肩膀。张婷觉得这样很浪漫,也学着她的动作,结果惹得王泰杉吓得跳了起来,啤酒也随之溅了出来。

“见鬼呀!”张婷气得嚷着。

“你突然这么温柔,有点吓到啦。”王泰杉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看看他,唉~~~”张婷重重叹了一气。“对他凶嘛,他骂我母老虎。对他好嘛,他又吓成这付鬼样子。你们说,我该怎么对他!”

“嗯,你就用两个轮流虐待他。”邓亚泉道貌岸然地说。

“亏我们是好兄弟,你还这样害我,真的不是人。”王泰杉坐了下来,摇摇头说。

“是你自做虐,还敢怪别人。”张婷用力把王泰杉的臂膀扯过来,再使劲挽上。

王泰杉斜睨了她一眼,一付无可奈何的表情。

“呵呵~~~你们都是好人。若不是你们,我早就成了河里的冤魂。”赵雅荃说。

“如果不是那个烂警卫,我们早就过去找你了,也不会变成那样。”王泰杉气鼓鼓地说。他对那件事到现在还无法释怀。

“你还敢讲!如果不是你跟我老爸一直喝酒,我们早就出门了。”邓亚泉抱怨地瞅了他一眼。

“不过,好想再回去看看,我的第一次正式走秀就在那里。”赵雅荃随口讲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邓亚泉晓得这是她的最后心愿,在她的有生之日,一定要带她到雅泉镇走一遭。

“那晚你穿那件衣服好漂亮,就好像回到了古代,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张婷说。

“你没看见她都看傻了眼。”王泰杉说。

他们的聊天声只在邓亚泉的耳畔徘徊,连一个字也无法溜进耳膜,他的脑子已经盈满如何完成她的心愿。如果她是个正常人,随时都可以前往。然而,她不是。而且,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还有另一个问题,他的毕业考快到了,赵雅荃绝对不要他浪费时间,带她到雅泉镇。

他望着那个很想踹一脚的月亮,蹙眉思量着应该怎么做。如果连这样小小又简单的愿意也无法帮她完成,还谈什么爱她﹑照顾她呢?

那里,是赵雅荃美梦成真的地方,也是两人相遇﹑相识﹑相爱的地方,更有两人共同的回忆。虽然是酸甜苦辣掺杂在一起的回忆,却纷乱地只想紧紧抓住这个感觉,在现在和未来,细细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