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邓亚泉举起了手在空中挥舞,赵雅荃不解地望着他。他微微笑着,指着河面。“看吧!”

两个小孩见到他的手势,立刻摰亮了打火机,从雅泉桥的两侧开始挪动,点燃放在岸边的一只只蜡烛,烛火随着他们的移动一盏盏亮了起来。

两岸,不再是黯淡的凄美,而是两排浪漫的烛光往前冉冉延伸,就像火红的花儿一朵接着一朵绽放开来。其间不时穿插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空中飘荡着小孩子清唱的童谣。衬托这方美景的穹苍镶嵌着灿烂绚丽的星光。宛如就在不远处的月儿,绽放瑰美姣洁的光芒,另一个迷娆的月儿在微漾的水面翩然舞动。处处是目眩神迷的氛围,连空气也透着丝丝的甜蜜。

“别太激动,还有呢。”邓亚泉微笑地说。

李松茂感叹地瞅了他一眼。真多亏了他,想出这个点子!

赵雅荃急忙笑着揩去感动的泪水,抽噎地凝望他们精心为她准备的灯景。

邓亚泉微微笑着,温柔地说。“

为你遍洒满河的爱恋,

光彩而辉亮。

为你打造满溪的祝福,

温馨而诚挚。

溢出心海的爱意,是河上绵绵的烛火。

含情默默,犹如天上绚烂无垠的银河。”

忽地,黝黑的溪水,不再只是倒映岸上盏盏袅袅的烛光与娉婷婀娜的月色,而是如邓亚泉所说的,是一条无垠璀璨的银河!

她,双手掩面,哭了出来!

细心呵捧着烛火的纸船冉冉滑了过来,随波荡漾。

朵朵烛光漾着无尽的祝福,摇曳生姿,波光粼粼。

水面上,不是只有一艘,而是两艘﹑三艘﹑四艘…

伫立在船上的烛光虽然微小,却照亮了整个河面。

亮晃晃的水面上,布满了整整一千只辉亮的船儿。

她,痴痴凝望载着蜡烛的纸船滑过原本只倒映岸边烛火的水面。原以为只有几艘纸船而已,但这已经带给她莫大的惊喜,没想到爱恋与祝福的烛光竟然一盏紧接着一盏出现,船儿越来越多,多到亮晃晃﹑红灿灿的光芒溢满了河面,更辉亮两岸雪白的屋宇。

人间的一千艘纸船与一千盏烛光,比天上的银河璀璨美艳,更挤满了浓郁的爱。

“今晚,就让千盏烛光为你表演!”邓亚泉说。

“今晚,就让千盏烛火对你说声生日快乐!”李松茂说。

她,再也忍不住无法控制的激动,高兴地嚎啕大哭。

他们俩,分别在她的脸颊轻吻,温柔地说。“生日快乐!”

“你们好坏呀!”她羞地掩着满是泪水的脸,在心里呐喊着…

就算在这一刹时,我离开了人世,这辈子也值得!

虽然短暂,却是在灿烂中结束,没有丝毫的可惜!

因为,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儿!

“现在,女主角上场走秀了!”邓亚泉俏皮地嚷着。

他们俩,分立于她的两旁推着轮椅,让她欣赏怖满河面的一千艘纸船和一千盏烛光。

“谢谢你们,我~~~”她哽咽地说不出来。“我好幸福!”

“你喜欢把心事写在纸上,然后摺成纸船,放入河中,让你的心情和冀盼随波飘扬,前往它们的归处。现在,河面上的一千艘纸船正载着你的希望﹑你的梦想﹑你的心事﹑你的喜怒哀乐,还有我们一千盏烛光的祝福。”邓亚泉温柔地说,忘了擦拭不小心溜出来的泪水。

“石板路上的烛火是舞台上炫丽的灯光,只照在洋溢自信与美丽的你。因为,你是这场迷眩的服装秀唯一的主角。”李松茂同样也泪流满面。

“我~~~我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了。”赵雅荃哆嗦地说。

“那就不要说话,因为这是你一个人的服装发表会,模特儿总不会一边走台步﹑一边说话吧。”邓亚泉说。

赵雅荃漾着幸福的笑容,双手紧握扶臂,让他们俩随着哼唱的节拍旋转着轮椅。她,迷眩了,陶醉在为她搭建的舞台,迷醉在只有她的伸展台,享受无数的光芒照在身上的感觉,这比当时她美梦成真的心情更飞扬﹑更快活。

虽然,疼痛又开始在体内蔓延,但是这算什么!浪漫的欢悦是世界上最好的药品。

纵然,她痛得紧咬着唇,还是漾着开心灿烂的笑靥,不要这两个爱她的男人担忧。

但是,她,还是痛喊了出来。

李松茂急忙拿出装有吗啡的注射筒,抡起她的衣袖,给她注射药剂止痛。

邓亚泉赶紧拿出她送给他的保温瓶,倒了一杯温热的鱼汤,喂她喝下去。

“好些了吗?”这两个关心她的男人,不约而同地问。

“嗯,舒服多了。”她绽放映着烛光的双眸,笑眼凝看这两个男人。

谢谢你们让我感受到,我曾经真实的存在过。

你们的好,所做的一切,这辈子我无以为报。

只好将这千盏的烛光,做为我对你们的祷告。

虽然是借花献佛,请你们接受我诚挚的祝福。

我多么想把我的泪,化为烛泪落在千帆之上。

让我的心愿,照亮你们的世界。

对不起,我只能在心里说谢谢…

“那就别再哭了。”邓亚泉轻轻揩去她的泪水。

“呵呵~~~这是开心和幸福的泪水,不是痛得哭了。”她微笑地说。“实在太美了,美的让我不敢相信。什么是天堂?不是白云悠悠,仙乐飘飘,花香处处,神影翩翩,这不是我要的。此情此景,就是我的天堂。你们,就是我的天使。”

烛光,在她的泪眼里更为闪耀绚丽。

这两个心痛的男人不再旋转轮椅,只是慢慢推着,让她静静欣赏近在咫尺的天堂。恬静的夜色,只有轮椅碾过石板路的磨擦声,以及他们的脚步声。

张婷点燃最后一盏蜡烛,然后把纸船轻轻放在水面上,双手合十祷告,然后随手漾起阵阵涟漪,让船上的烛光载着她的祝福飘向赵雅荃。她站了起来,凄凄凝望纸船载着烛火飘离。她不禁举起了手,渴望把它抓回来,彷佛这一盏灯离开了视线,赵雅荃的生命也随之结束。

“好美,好浪漫喔,喂!”她拂拭脸上的泪水,搡了搡王泰杉。“如果有天我像她那样,你会不会帮我举办这样凄美浪漫的诀别会?”

“乌鸦嘴!不准你讲这种话。”王泰杉气鼓鼓地说。

“算你还有点良心。就算不是帮凳子﹑为了雅荃,能够看到这么美到发晕的美景,做这几天工也太值得了!”

“唉,亏凳子能想出这个点子,还找那么多人帮忙。如果有人为我这么做,我这辈子也就够了!”

“你还说我乌鸦嘴,你还不是一样!”张婷搥了他一拳。

章丹望着千盏烛火的河面,想要嘲笑邓亚泉既傻又痴,竟然为了一个即将过逝的女孩付出那么大的心力。然而,她还是感动地泛着泪光。

旁边几个放完纸船的孩子,又叫又跳又拍手,兴奋地观看这幕难得的美景,不知人间愁味,生命苦短。

负责请路人改道而行的车夫,眺望着凄凉璀美的景象,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两岸的住户,悄悄打开了窗棂,静静观赏这幕感人绚丽的一幕。

邓亚清站在某间楼宇的楼上,拿着李松茂交给他的摄影机,将绚烂凄美的舞台拍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