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顾羽最正式确定了情侣关系之后,我猜我们也和温柔静与尤芳妤一样,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总算走到这一步真是太不容易了。
给温柔静买草莓派的时候,我又遇到了那个令人抓狂的穿黑棉服的女孩。看见她我就头痛。
“你经历过初恋的预演吗?”女孩看着玻璃橱窗里诱人的蛋糕,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嘴巴却忙着问我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在初恋的预演中,人们总会误解自己的感受,以为那就是爱情。该怎么说呢?那种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吃一颗蓝莓酱心的糖果,当糖果表层的清甜味道在舌尖上晕开来的时候,味蕾感受到的甜蜜让人欣喜不已。如果你肯持续地品尝这颗糖果的滋味,蓝莓酱心的酸味终究会化开来蔓延你的味蕾,这种略酸的味道似乎更让人沉溺,到了这个时候你总算是由初恋的预演迎接来了真正的初恋。倘若吃糖的时候,你只是品尝了表层的甜味,就把糖果吐了出来,你将无法体会到爱的滋味,下一次再吃糖,你若肯坚持着品尝过酱心的酸味,你才真正地迎接到了初恋。”
“你竟然却把你的初恋藏得连一个边角也不露出来,如果你硬要隐瞒那个事实。不如迎接你的第二次初恋吧。毫无保留去爱。你做得到吗?不是曾经这样做过吗?那个人不是让你疯狂的爱过吗?”
她像个女巫一样喋喋不休自言自语。我根本听不懂她是在说什么。但那些字一个一个往我耳朵里钻,强迫我去思考她的话。
我真的不太愿意搭理她。
心不在焉地付了草莓派的钱,提着袋子走出了蛋糕店。女孩也跟着我走。
我不回头理会她,她要跟着我就任由她这么一直跟着好了。
快要到家的时候,风突然变得很大,我裹紧了大毛衣,挨着墙边走路。空荡的小巷子里,只有我和女孩,一前一后地走着。彼此的脚步声像是叠在了一起,嗒嗒嗒、嗒嗒嗒,单调地重复着。
从这条巷子走,是想快一点到家,这是捷径。再说,我很喜欢这条巷子,巷子里住着很多爱音乐的小孩。他们彼此理解,居住在一起,即便在深夜也可以放肆地排练,不会招致邻居的投诉。墙壁上有矢吹的海报。
很快就走到了巷口,女孩加速走了几步,站在了我的前面,堵住了我的去路。
“有些话,对你说,你也许会生气。”女孩双手插在衣服包包里。一边对我说话,一边用一只脚漫不经心地搓着地上的小石子。
“那就不要说。”我果断地说完这言简意赅的一句就试图绕开她走。
“我听《Care》的时候哭了。”女孩扬起头快速说,并用一只手拦住了我。
听到这里,我自主地停了下来。
“听《Care》的时候我哭了。虽然是曲调轻松的歌。”女孩说着,然后轻轻地哼起了《Care》清涩的过去,背负著笨拙的爱情,被光阴追逐著而感到厌恶的日子,感受到了些许的自由…”她的目光和我对视了,“这首歌写的是什么样的故事呢?写总是在逃避的人自以为轻松地逃避着本无法逃避的东西。”
我把自己的目光投向手中的蛋糕,不说话。
“你不是害怕了吧?你真的很像一只鸵鸟,以为把头埋起来,就不用面对危险了。你都不曾勇敢地彻头彻尾地爱一次。原本你可以这样子的,你却畏畏缩缩。现在又一次有了这样做的机会,你还要退缩吗?”
“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彻头彻尾地爱过,哪怕一次也没有,不是吗?”我说。
“你也要那样吗?连初恋也没有的人生算什么人生!”她的神情流露出了鄙夷,“彻头彻尾地勇敢爱一次,那就是初恋。就算没有结果,就算失去了爱人,那种初恋的感觉也应该永久地保留在心底。如果没有这么做,那么拥有再多次恋爱的人也像是没有躯壳的人一样。有的人没有初恋过,更可悲的是,没有机会迎来第二次初恋。目前的你,有幸得到这样的机会,你难道不该珍惜吗?你为什么总要误会自己?”
“我误会每个人。每个人也都在误会我。不用强迫我,也不用告诉我爱谁是对,爱谁是错。或是怎样去爱,我始终是以独立的形式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不管和多少人的关系有多么亲密,是也始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说,我把毛衣里的卫衣拉链拉到最高,提着草莓派走出巷子,快步朝家的方向前进。
“嘿,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觉得你误会了你自己了么?”女孩在身后用\"喂\"这个称呼喊了我一声。
“我觉得。”我边回答她边往前走。
春天来临了,所有不好的阴霾都散开了。我只想往前走。
我不在意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要付出多大代价,即便需要花费的代价中也包括自尊。我只是不停拟定我的计划,然后去达成目标。
这一回,我成功了,我终于把顾羽最弄到手了。那些嘲笑齐漾理想的人,让他们去傻笑好了。
“我们去海边吧。”
“我们去吃火锅吧。”
“我们去玩电动吧。”
“我们去唱K吧。”
我越发习惯顾羽最走在我身后,答应我的所有要求。我还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对顾羽最提任何要求,只要我们相爱就好。我真的误会我自己了。我不停要求顾羽最再多爱我一些,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爱我爱到什么地步了。
“顾羽最,你知道我喜欢说\'我们\'这个词多过于说\'我和你\',\'我们\'这个词多么好,它让我和你合为一体,我们是一体的,不可分开的。”我靠着顾羽最的肩头说,“我们来统一一下彼此的气味好了,把你用的洗发水换成我用的那种,我喜欢我们的身上有同一种气味。我喜欢我自己的身上都是你的气味。我也希望你的身上只有我的气味。这是我们吸引彼此的特殊费洛蒙。”
顾羽最笑,他的身上洋溢着一种奶香味的温暖,他吻我,我的心被包裹上一层浓稠的焦糖。
他这个人总是不怎么太说话的,只是吻我,只是听我说。我知道他每次认同我的话,都会拥抱我拥抱得用力一些。
“就算我们最后不能在一起,你也不在乎吗?我的意思是就算我不能娶你,你也不在乎吗?”顾羽最的头发被风吹起来,眼前的路像从他眼中延伸出的一条银河。
“是吗?你确定结果会是这样的?反正现在说这个那个,诸如此类云云的东西还早呢。”我的手被顾羽最拉着,我的注意力仿佛集中在看马路两边的车上。头发被风吹得拂在脸上,遮住了我的视线,看不清飞驰的车子,握紧了顾羽最的手。
“好冷,好冷。”顾羽最说着放开拉着我的手,搂紧了我,对我很诚恳地笑着。终止了之前有关我们未来的话题,我外衣里的低领打底衫被挤得皱在一起,空空地曝光了。我注意到了,尴尬地整理了一下。我看见顾羽最很不明显地瞥了一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