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紫檀做梦没有想到的是,她就在东山洗雪那禽兽身边,而且旁边还有一堆的人,就那么一转身的时间,自己竟然就和东山洗雪那一堆人给走散了,正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的时候竟然被人点了一下穴道,接着就被蒙上了双眼,然后就被人扛在肩膀上,一路颠簸颠簸,就在紫檀觉得快要被颠出心肝的时候,终于被人放了下来,顺道被解去了穴道,扯下了眼睛上的布。
紫檀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这样华贵的房屋摆设,还有处处悬挂着的明黄色绸带,紫檀的眼睛瞬间睁大了,难道这里竟然是皇宫?嘎!不会吧?难道是东山洗雪那个冷面禽兽的那个哥哥叫什么东山飒沓的?可是他也没有必要这样明着招惹东山洗雪把自己劫过来吧?实在不值得!紫檀啧啧摇头。
果然不出她的意料,劫来自己的正是东山洗雪的那个哥哥东山飒沓,也就是寒翊当今的太子殿下。他穿了一身贵重的明黄色,眉眼含着笑,颇是儒雅风流,只是可惜眉眼之中有几分掩藏不去的阴鸷。紫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对眼前这样的一号美男子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
“这样请文状元前来相见实在是多有得罪,可是本宫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前一阵子一直听牧野对文状元念念不忘,本宫怕本宫最得力的大将会因为相思过度生病,只是苦于文状元一一直在皇弟的王府里,,皇弟对文状元也是呵护有加,本宫一直没有机会单独请文状元出来与牧野相见,这才用了这样的手法,还望文状元不要见怪啊!”东山飒沓虽然满嘴说着抱歉,可是脸上却是一丝抱歉的表情也没有。
紫檀不想同他多理会,一听说能够见到司马牧野,整颗心都怒放了起来,只怕没有满眼冒红心了。终于领了无数的赏赐之后,又拜见了倾城美貌的太子妃娘娘后,紫檀才被放回她在太子宫的住处。
说是要给司马牧野一个惊喜,可是一连几日紫檀都没有见到司马牧野的一丝影子,反倒是给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配置了几味安神补脑的茶,常年劳心的人都有神经衰弱之症,这是紫檀得出来的结论。
这日紫檀正领了赏赐从太子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不想却是被人从后面敲了一下脑勺,回过头去竟然看到了她魂牵梦绕的司马牧野。
“看够了?”司马牧野含笑道,几年不见他已经由先前的那个青涩的少年长成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身子颀长,眉目温雅含情。
紫檀大窘,羞得满面通红,低下头,局促不安地试图岔开话题,道:“为什么是\'又\'生气了?”
司马牧野微微一笑,上上下下将紫檀打量了一番,道:“几年不见,你也不是那时的小丫头了!方才若不是铃铛说了你的名字,我真的就认不出来了!”紫檀本来激动不安的心,听了他这句很随意的话不禁黯淡了下来。紫檀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认不出自己会觉得有些失落,拾掇出一个浅淡的微笑,看向司马牧野身旁的粉衣婢女,紫檀认得她是长信宫太子妃娘娘身边的人,早间太子妃娘娘也曾派她到凤翔宫请过她。铃铛见紫檀看向自己,便对她甜甜地一笑,行礼道:“铃铛见过紫檀姐姐!”
紫檀看着她甜甜的笑容,心里虽有些怅怅,但还是当下还礼道:“铃铛姐姐折煞了紫檀!”
司马牧野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们两人行礼,然后对铃铛吩咐道:“铃铛,你先到一旁等候。”
铃铛自幼入宫,现在能够跟在太子妃娘娘身边平日也是一个机警伶俐的人,听了司马牧野的话,当下便对二人屈膝一礼,退到远处静候着。
紫檀对司马牧野这一举动有些局促不安,见他只是笑着睨着自己也不说话,不由得低下头。
司马牧野见状笑了起来,合上折扇,道:“记得那次在太子宫中见到你,你只是一个小丫头却处处谨慎小心,不想过了这些年你还是这样谨慎小心,不肯说错了话得罪了一个人。”紫檀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方才对铃铛的态度,嘴角不禁浮起一丝苦笑…如果当初没有入宫,自己肯定不是这般累吧?
司马牧野见紫檀出神,嘴角浮起一抹笑容,道:“还记得那日你要我宣太医给母妃施针,我打趣你,然后你瞪了我一眼…真是倔强地可爱!”
听到这里,紫檀的心倏地跳地很快,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局促不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司马牧野看向紫檀怀中的卷轴,道:“紫檀,你现在可是宫中的风云人物呢!听说你不但医好了太子妃娘娘的痼疾,还让太子殿下的病大有起色,就连东山飒沓都宣你去看病呢!”
紫檀笑笑,终于找到一句话,道:“是太子殿下宣公子入宫么?”
司马牧野笑道:“嗯,顺道和太子殿下商量一下事情。…说起来还要谢谢紫檀你,听人说是你向太子殿下提起让我回宫的?”
紫檀一听,忙辩解道:“公子误会了,是太子殿下他思念公子,这才召公子入宫父子相聚!紫檀人微言轻,又怎么可能向太子殿下进言?”
司马牧野微笑着听紫檀说完,方道:“紫檀,在我面前不用这样的,我们已经认识了六年,很久了。”
紫檀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温雅的男子,有千言万语都化作无言…是很久了,她也曾梦到过他,但换种说法他们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对他,她真的不陌生,还记得六年前他摩挲着自己的额头,手掌里传递出来的那份温暖和安稳,让她一度念念不忘。六年过去,他依旧眉目浅淡,笑起来有几分无力的慵懒,她也一直这样小心谨慎…多好!一切都还是那样!
“手里拿的是什么?”听到司马牧野问自己,紫檀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笑着看向他道:“是太子殿下赐我的阙本的草书。”
“哦?”司马牧野的嘴角一扬,“太子殿下果真很看重你。…你什么时候对书法也开始感起兴趣了?我这里有一幅山水画,是临摹回翼玉川子的,你喜欢么?送你吧?”
不容紫檀推辞,司马牧野已经将折扇放在她的手中,无不惋惜地道:“以前听人提起临兆的扶苍捷和回翼阙本并称为书画双绝,只是可惜后来那扶太守太过于贪婪,惹得百姓怨声载道,最终全家被乱民烧死家中,那号称越临第一公子的扶苍捷也自此无了下落。若不然,也可以看看是这回翼的玉川子和咱们越临第一公子相比如何。”
紫檀听到司马牧野提起她们扶家,说起她的哥哥,紧紧攥着手才克制住。
东山洗雪那禽兽难得一笑:“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么?…骠骑大将军年纪很大了。”
公孙意慨立即意识到他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要付木将军?”整个寒翊的人都知道木铎正是东山飒沓的心腹,是东山飒沓的启蒙老师,而且也深得皇帝的信任,手握重拳,实在是东山洗雪等上宝座的一大障碍。
“我不是帮任何人,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东山洗雪那禽兽道。
公孙意慨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头的怒气:“好吧!那你且说凭你一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你打算怎么对付手握重权的骠骑大将军?怎么对付权倾朝野的木家一族?”公孙意慨以为东山洗雪那禽兽那句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意思是他东山洗雪已经认下韵白辞这个主人,愿意为她做事,却不知东山洗雪那禽兽话里的深意。
“是人都有弱点,只要找出致命点,便能一招致命。”东山洗雪那禽兽神色平静地说道。
“是么?可是我却听说木大将军为人正直,铁面无私,既不贪财也不好色,不知你要怎么找出他的致命点?”公孙意慨讥讽道。
东山洗雪那禽兽看出公孙意慨言语里的奚落,扯了扯嘴角:“为人正直,铁面无私,不贪财不好色,未免不是缺点。”见公孙意慨不解,又道:“为人正直,势必得罪小人;铁面无私,势必为奸臣所不喜;不贪财,势必不会富可敌国;至于不好色,“东山洗雪那禽兽看了一眼公孙意慨,似笑非笑地道:“定不会儿孙满堂,那就总有他木氏一族所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公孙意慨先是一愣,已经猜出东山洗雪那禽兽要怎么对付木铎,但还是不动声色问道:“那又如何?”
“侍郎易非凡欲为儿子求得一官半职,多次为木铎所阻,难免怀恨于心。中书令欧阳玉昊为人亦正直,但不满木铎把持朝堂已久。吏部振穹为人刻薄而又好色,木铎多次让他下不来台。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甚至是他的属下将士,不喜欢他木铎的人实在是数不胜数。那扳倒一个木铎,又有何难?”
“随意捏造罪名?会有人相信么?”公孙意慨奚落他道。
“公孙意慨,你忘了有一个词叫做人言可畏了么?若是没有人相信,那木舟止又怎么会因强抢民女被发配到滞归城?”
“你说什么?木舟止也是被你陷害的?”公孙意慨惊道。
“不是被我陷害的,是他得罪了人,咎由自取。”东山洗雪那禽兽极为镇定。
公孙意慨怒极反笑:“你陷害忠良,天理难容!”
东山洗雪那禽兽不屑地一笑:“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忠良,不为天所容的从来都是弱者!”语毕然后看向公孙意慨:“有一天,你也会支持我的。”
“你妄想!我永远不会与你这样的奸人为伍!”公孙意慨怒道。
闻言东山洗雪那禽兽却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道:“你怎知以后我不会是一个英雄?”
公孙意慨语结,这世间成王败寇,从来都是这么简单。就连历代帝王,哪个不是踩着旁人的尸体登上宝座?寻常位高者又何尝未曾做过坏事?她还真说不准。
公孙意慨听着东山洗雪那禽兽掩门的声音,将灯挑亮一些,看着跳跃的小火苗,忽地想起临水泽那有几分慵懒的浅淡的笑来,不禁嘴角微笑了起来…他还好么?哥哥呢?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第二日朝堂之上,25名官员,百名将士联名参奏木铎意欲谋反,三日后权倾朝野的骠骑大将军抄家凌迟。念在其为朝廷效力多年,又因着木太后的缘由,免其亲族子孙之罪,法外开恩。木太后伤心过度,大病一场,卧床不起。显赫一时的木家轰然倒下,有人欢喜有人愁。代承帝身体虚弱,不能理政,将韵白辞之父韵无常召还卞安,嘉其忠心,擢封为太师,暂时代理朝政,另韵白辞举荐其宗亲韵致箜担任骠骑大将军一职,接管四十万兵权。擢禁军统领东山洗雪那禽兽为从二品上云麾将军兼左神武大将军一职,领兵十万。
韵家终于不用在木家的手里小心苟活,韵家一族欢欣鼓舞,唯独鼎国公主临水依对此冷笑置之。韵白辞向代承帝请旨,赐回翼使节玉川子敕造府邸一处,言外之意自是让公孙意慨搬离皇宫远离临水依。临水依对此虽然咬牙切齿,心怀不满,但却没有苦苦挽留公孙意慨,更没有找韵白辞理论,对此不冷不淡。公孙意慨前去告辞的时候,临水依只是握着他的手说了一句:“你等我。”公孙意慨虽然不知其意欲如何,但还是笑着点头,毕竟他曾经答应过东山洗雪那厮听从他的安排。
代承帝越来越虚弱,韵家虽然自此显赫,但是韵白辞每日衣不解带地忙着照料代承帝,整个人倒是憔悴了一圈。就连东山洗雪那禽兽前去谢恩表达衷心,她也都让雪朵儿以病推辞,这若是在平日她定不肯这般大意,让自己重用的人有产生背叛自己念头的机会,但现在的她是在顾不了那么许多,心里眼里只有病榻上的代承帝,就连世界在她的面前崩塌也不会有什么知觉。韵白辞焦急而又无助,每日惶恐不安,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只要一闭上眼睛,代承帝就离她而去。韵白辞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下令将临水泽幽于禁宫秋霜宫,命人严加看守,不准许任何人探视。韵白辞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一旦代承帝有任何不测她定要将临水泽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之后便追随代承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