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远看着冷静而来的齐子哲,只觉有些诧异,因为齐子哲实在太过冷静,冷静得就好像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事一样。想着,童远的心中有了些许不安,但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文武百官跪身道,即使童远说齐子哲篡改遗旨,但现下他还是皇上,所以众文武百官对他还是恭恭敬敬。
“平身!”齐子哲沉声道,目光与虽是跪着,但却是看向自己的齐子夜对视了一眼,从其眼中看到了自信,齐子哲微微点头,弧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朕听说,有人在大殿前传言朕篡改遗旨?”齐子哲看着恭敬站在自己身前的文武百官,声音低沉而没有丝毫情绪“丞相,是么?”说着,齐子哲转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童远,问道。
“皇上,”童远上前道:“这并非传言,当年先皇驾崩时,只有皇上与太后在先皇身旁。而众所周知的,先皇最宠爱的是二皇子,又怎会在驾崩是拟旨,仅仅让二皇子殿下做一个闲散王侯呢?”
“这么说来,丞相所说的这些便只是猜测咯?”齐子哲冷眼看向童远,眼中的光晦涩未明,但隐隐可见其怒气。
童远微微一怔,倒也说不出话来。由于决定此事的时间过短,所有的事都安排得不周详,所以连借口也不好。但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不得不反,想着,童远眼中多了些坚定,微微握拳道:“请皇上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皇上并未篡改遗旨。”
齐子哲冷笑一声,看着童远身后立场不明的大臣们,眼中隐约有了怒气。童远把持朝政这么多年,所以一些臣子对他有着畏惧,甚至对他惟命是从。幸好,若是再这样发展下去,齐家的天下怕是要换了姓名了。
“朕原是不想陪一些人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但为免人心不稳,朕今日破例,从祖庙中拿出了先皇的遗旨,交予在场的诸位好好看看,这遗旨是否有改过的痕迹!”齐子哲说完,轻轻一挥手,其身后的小太监就将锦盒托到了文武百官身前。
这些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犹豫要不要打开这个锦盒。若是选择打开锦盒,便是相信了丞相的话,若遗旨当真没被篡改,那便是怀疑当今圣上,可是大罪。若是不打开锦盒,那便是不相信丞相所说的话,开罪丞相,且不说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单是他那狠毒的手段,更是令人心生畏惧。
“哈哈,臣下相信皇上绝不会篡改圣旨。皇上登基以来,我轩云国力蒸蒸日上,可见先皇本就知晓皇上的能力,所以便将皇位传给了皇上。随意翻看遗旨,是对先皇的亵渎,区区臣子,可不敢做这样的事!”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这是一个虬髯胡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一脸的爽朗与磊落。
“骠骑大将军当真是跟随先皇多年的忠臣,朕实在佩服。”齐子哲终是露出了来到大殿前的第一个笑容。
骠骑大将军听得齐子哲的话,爽朗一笑,沉声道:“臣下只是相信先皇而已!这是齐家的天下,臣下自然相信皇上。”骠骑大将军瞟了童远一眼,话语中带着警告。
听得骠骑大将军的话,几个原是要伸手将锦盒打开的大臣,讪讪地收回了手。
“骠骑大将军说得有理,”一个斯文的中年男子站出来道:“但事关王储之位,却是大意不得。微臣宁可冒着大不敬的罪名,也愿看上一看这遗旨。”
这斯文的中年男子刚出来时,齐子夜便注意到了他,不为何,正是因为他是兵部尚书林城。那日自己与童清雪在姻缘树下时,撞见的便是他的儿子。他这半辈子便只有这一个独子,所以知晓他儿子死的那段时间,差点把奉京城都闹翻天了。
想到这里,齐子夜眉头一皱,为何会想到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害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竟还会想到她?齐子夜看向童远,暗暗告诫自己:齐子夜,看清楚了,她是童远的女儿,和童远,没有什么不同。
齐子哲看着有些敬畏地看向童远的林城,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那就劳烦林大人了,林大人,可要‘好好’看清楚,莫要看花了眼。”
“是!”林城接到童远肯定的目光,对齐子哲躬身道,接着上前打开了红色锦盒,拿出了一张明黄色的圣旨。由于时间长了些,这圣旨的颜色也暗了分毫,但从这圣旨上的尘埃不染,可知晓这圣旨一直被保存得很好。
林城小心打开圣旨,周围的大臣虽是好奇,却无人将眼神投向这圣旨。现下这圣旨便是烫手山芋,谁接谁不讨好。
林城细细看了很久,等在他身后的大臣渐渐有些不安。今日气氛的不寻常很轻易便能感觉出来,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得选好阵营才是。
太后一直站在很远的地方观望这方。后宫不得参政,所以她早早便退得很远,却依旧放不下担忧的心。从来便知道童远是个很有手段的人,今日他怕是会做些什么事情,可千万不能坐以待毙。
“太后莫要太过担忧了,皇上这些年的韬光养晦,已然能够独当一面了。”轻楠扶着她,柔声道。
“哀家知道,”太后虽是这样说着,眼中却是忧愁未减:“只是童相原本在朝中便是只手遮天,若当真想要做什么,皇上怕是难以应付。”
“太后,”轻楠安慰道:“从皇上来时的脚步沉稳便可看出皇上并非毫无准备,太后就相信皇上吧。”二人离得远,自然不知道童远要求看先皇遗旨一事,只能隐约从众人的行动上推断事情是好是坏。
“但愿吧,在哀家的心中,皇上还是那时在哀家身边蹒跚学步的小孩子,轻楠,时间过得好快!”太后眼中有着沉湎,低声喃喃道。
“皇上总是要学会应付这些的,况且这些年来,皇上的表现可不一直很好么?”轻楠说着,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拿过一只一直温着的暖炉,换下了太后手中变得有些冰冷的那一只。
太后点点头,不再说话,却是仍旧一脸忧愁地看向大殿方向。
“如何?林大人可看出什么了么?”时间过了很久,齐子哲终是不耐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