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娘亲和爹爹,凭什么要回去?而且我不过是下来看看,我一点法术都没用!”君儿委委屈屈的控诉着。
那婢子蹲在地上,看着君儿委屈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一软,哎,她知道,小主子一生下来就没怎么享受过父慈母爱,可是……
“这、这,有违天理啊。再者,两位上神皆是甘愿下来渡劫,小主人将来可是要成为掌管东方袭青华大帝上神的阶位,如今这样……是胡闹啊。”那婢子也是一身素色白衣,却是显得卑微。
“怕什么!我才一百多岁,告诉天帝爷爷,他知道也没关系,我什么都不做,我看着总成了吧,何况我得两千岁才去青华大帝座下修行,现在还早!”君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正要撵人,却被那婢子拦下。
“小主子,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主子乱占人家凡胎,已经给主人添了麻烦了!”
“放开,唔……你放开!”君儿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还不是能使用法术的年纪,只能扯着嗓子大喊,“爹爹!救命……救命!”
寒萧风还在看着药罐的火候,却听后院外面传来阵阵不明所以的叫喊,仔细一听,这才立刻反应过来是君儿。
不由分说飞身上前,一掌拍开那位要把君儿弄混了带走的女人。
他本就心情不好,如今更是烦躁,只冷着一张脸问,“你是何人,要干甚!”
君儿惊魂未定的抱着寒萧风,“这个姐姐要拐卖我!”
寒萧风扫了一眼被他打伤的女人,心生疑惑,分明是会功夫的。
那女子看到寒萧风出来,自知今日怕是不成了,只得咬牙离去,末了还看了一眼君儿,小主子,你总归是要回去的!
君儿不为所动,趴在寒萧风怀里,闷闷的出声,“爹爹……”
寒萧风听到他软软的叫声,不知为何内心有所触动,竟然觉得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你老实告诉我,你见过你爹么?”
君儿晃了晃头,问,“你说什么时候。”
寒萧风一愣,他是指什么?
“那你娘一直都在找她相公?”套话,赤裸裸的套话。
“好像是吧。”君儿瘪瘪嘴,自己如今什么都不能做,可真无聊。
寒萧风略微思索,不再发问,他只当君儿是个孩子,估摸着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不过不到一岁就能这么流利的说话的孩子,还真是从未见过!
“起来喝药!”寒萧风见李欣一脸双目皆空的躺在床上挺尸,也不知道在像谁,不由得语气恶劣了些。
把药碗放在案几上,还溅落了少许药汁。
李欣坐起身来,沉默了一小会儿,伸手去碰那碗,却怎么也摸不清拿碗的方向。最后只得无奈放弃。丝毫没有要求寒萧风的意思。
寒萧风冷哼一声,“还是我喂你吧,真是没用,随随便便就磕到了眼睛!”
恶声恶气的,却听得人心一暖。李欣微微勾笑,“是啊,没用的紧,还要你来照顾我,真是对、不、住!”
“别以为我是关心你,今日不过是路过,待会儿我就走!”寒萧风恶狠狠的端起药碗,看到李欣虚弱的模样,却又忍不住闪过一丝心疼。
不行,寒萧风只觉得,自己好像越陷越深了?难道自己真的会喜欢上这个女人?这个身上中了毒,还毁了容带着个孩子的女人?
好吧,他承认他一直记挂着她身上的毒,自从那日把脉以后,他就一直很不放心。
他也承认这个女人虽然毁了容,但是眼睛和嘴巴还算好看。
也承认……那个叫君儿的孩子很得他喜欢。
可是——一思及此,为什么,他心口却会有闷得发慌的堵塞感?
“这药一天四次,过几日你的眼睛就好了。我走了。”寒萧风面无表情站起身来,那半面银面具下的容颜却是看不真切。
转身,却立刻被一只手拉住了衣角。
李欣低头,这才闷闷的出声,“谢、谢谢你。”然后立刻放开了拉着他袍子的手。转头不肯看他。
寒萧风轻笑一声,这两母子的这种别扭表情,真是如出一辙,转头笑得风情万种,“这就谢了?恐怕不够哦。我还是自己来讨吧。”
不由分说覆上李欣的唇,只是如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亲,没有丝毫的侵略感。
李欣面上浮现绯红之色,只娇嗔一声。“你!”
“走了!”
模糊中他的身影,再次和李欣刻在脑海里的那个身影,重合。
他们的背影,是如此的相像。
寒萧风站在玉氏的酒楼内阁,缓缓扣桌,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还有些能力的貌美女子,“玉老板真是能干,居然一个人把分店开了这么多。”
“寒老板不也一样?随随便便就开了一家如此新颖的店,可谓是生意兴隆啊。”那女子也不扭捏,浑身竟带有一丝军营中出来的煞气。
寒萧风丝毫不为玉含烟的美貌所动,只是别有深意的说,“我知道是你派人去砸的倾城坊。”
“哦?”玉含烟来了兴致,没错,她不过是挑了事端,怪只怪,这城里突然崛起的两家新店子对她的生意有所影响,但是绝色楼的老板看起来极有背景,她只能按兵不动,可那倾城坊就不一样了,手下来报只说是个毁了容的寡妇开的。
不由得想要探探底子,却没想到是不堪一击。
“那又如何?”玉含烟不为寒萧风眼中的杀气所动,只是反唇相问。
“那是我的猎物,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动的好,这银两,算是我替她付地。”
寒萧风毫不吝啬的压下一叠银票。转身离去。
玉含烟单单是从他的举手投足间就能看出,这人不是怕事的主,居然还会给自己钱,恐怕只是为了警告吧?
“来人,让姓李的今日就去倾城坊赔罪!还有,这钱,算是咱们的歉意吧。”玉含烟不是赶尽杀绝的主,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是。
李欣被寒萧风昨日请的丫鬟扶坐起,看到跪了一地的大男人,皆是一脸哭丧的模样,手里还拿着银两,双手奉上。
“夫人大人有大量!小的们知错了!知错了!”
“是啊,夫人就原谅我们吧,昨日是咱们鲁莽了!”
“日后决不再找倾城坊的麻烦!”
“这银两——请笑纳。”
李欣愣愣的看着这群来去匆匆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剩下桌上的银两了。
“这——”
那丫鬟似乎极有脸色,“怕是公子使了计吧。”
李欣瘪了瘪嘴,寒萧风,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
此情成追忆,绵绵无绝期。
李欣只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个长长的觉,醒来响起了好多事情,却又是那么模糊的影像。她有好多好多事情,想问月煞,可是月煞——不在这里。
仰头望天,再皎洁的月光,如今在她的眼里,都是一片磨砂印象。
这感觉,好像活在了一片雾蒙蒙的世界中,很没有安全感。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愁思落谁家。”她浅吟出声。满屋子的药香味儿,才堪堪让她觉得心安。
都说,我心安处是归乡,可是为什么,那些火辣辣的寂寞灼痛感,是那么真切,那个人又到底在哪里?
那个寒萧风——她说不出来,这么近又那么远的距离,她不是蠢人,自然看得明白,可是,可是——她不确定。
有太多太多的羁绊了。
看着睡在她的床边那个小床上的君儿,还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喊,“娘亲……爹爹……不要走……不要留下君儿……”
是个苦命的孩子。李欣还不知道,君儿的真实来历,她只当君儿是凌觅柔和柳听风的亲生孩子,却没有发现,君儿不管是在哪一方面,都和她和寒萧风是那么的相像。
她不动声色的贴了贴他的面颊,“我一直都当你是我亲生儿子对待呢。”
君儿,是她现在最最牵挂的人了。
第二日便是过年了,李欣想着,自己无亲无故,就只有个君儿,视线也恢复了少许,路还是能看清了,便带着君儿提着一点年货去了对街的绝色楼。
“我们老板今日不在这儿呢。”
“那他去哪儿了?”李欣面纱下的声音很是温和,让守门的小童也心生暖意。
“老板在红釉街上有处宅子,叫寒府,夫人可以前去拜访,不过……我们老板似乎脾气不是很好,若是夫人没什么大事,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的好呢。”
李欣略微沉吟,还是福了福身子,“谢谢小扮。”
“娘亲,快走。”君儿不知怎的,突然叫出声来,“快。”
李欣不明所以,一手牵着君儿,一手提着年货,怎么走得快?
“怎么了,君儿不舒服吗?”
“唔,嗯……”君儿含糊其辞,只拉着李欣疾步而走。
他能感应到,珠儿又来了!珠儿就是一直照顾他的奴婢,如今还真是不死心?
君儿只能紧紧握着李欣的手,扯着李欣快点向前走。
红釉街还远着呢,就算是跑过去,恐怕也得跑上好一会儿呢。
“后面有人追咱们,走这边!”君儿不知从哪里打开一扇门,把李欣推进去,自己也跻身进去。
明明是一处不起眼的门户,没想到开了门又出来,竟然就到了红釉街了?
“君儿……君儿?你怎么了?”李欣看君儿很吃力的模样,不由得担心得叫出声来。
君儿喘了喘气,自知是太勉强了,在这里使用法术,难怪难以支撑。
“没,没事,咱们快走,有坏人追我们呢。”
君儿揪了一张脸蛋子急匆匆跑过去,正到了寒府的大门口,却发现外面站了好多锦衣华服的富家女子,似乎还有争吵之声。
“本小姐可是府尹的女儿!你算什么?还不给本小姐让开?来人,给我撵走!”
“凭什么呀?我还是寒公子的邻居呢!而且我在这儿等了好久了,你凭什么一来就要占了我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