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猜不透

坐在观众席上的苏明远,看到杨子莘逐渐面露难色,跑得越来越吃力,赶紧匆忙起身,朝杨子莘跑去。可还没等到他跑到她身边去加油打气,他就看见她整个身体被人重重地撞倒在地。

他卯尽全力跑上前去,将她拖下跑道,见她目光呆滞,便一边摇着她的肩膀,一边大声问她,“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杨子莘不发一言,只是呆呆地望向检录处。

苏明远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也看到了映在杨子莘眼中的画面。他拉起她,让她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路将她背到了保健室。

到了保健室,杨子莘似乎渐渐缓过神来。苏明远坐在她的对面一直凝视着她,她被看得有些不自然,气急败坏地说,“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受伤啊!”

苏明远轻笑了一下,继续盯着她说,“我是没见过谁狗吃屎摔得这么标准的。你敢告诉我你当时是怎么个思想活动吗?”

被苏明远这么一问,杨子莘的眼前立马条件反射似的浮现出她摔倒前的关于闫宇航的最后的情景。然后她低下了头,眼神渐渐暗淡下去。

苏明远注意到了杨子莘马上落寞下去的眼神,其实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苏明远立刻转移话题,关切地问杨子莘,“要不要下来活动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杨子莘顺从地下了休息床,跳了两下,只感觉右脚有些轻微刺痛,她咬紧牙关,脸部丝毫看不出难受的表情,无比轻松的对苏明远说道,“没问题!都很好!”

之后两人便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中,各有所思。

手机铃在寂静的空间内骤然响起,来电人是闫宇航,电话里他的声音很关切,他说,“子莘,听同学说你跑步时摔倒了,现在在保健室。你感觉怎么样?”

杨子莘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什么事。不严重。”

闫宇航的语气稍微放松下来,安心得说,“那就好!我现在要陪盈盈跑1500米。她为了我才鼓起勇气报名,努力训练,我不能不管她。一会跑完我再来看你。”

不等杨子莘说完这句“不用了”,他便匆匆挂掉。耳边是广播喇叭响起的催促运动员入场占道的提示音,电话里是匆忙挂断而留下的一串盲音。

这时,保健室的门被推开,尹铭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他一开门就看到保健室里的杨子莘和苏明远,三人面面相觑。

手机铃又在一片尴尬寂静的气氛中,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这回是苏明远的电话。他挂掉电话,匆匆起身就要走,看来是有很急的事情。走出保健室之前,她对杨子莘说,“老师找我有点急事,我不能陪你了!”之后又不安地望向尹铭,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郑重地对他说,“诶,一会就拜托你照顾她了,她脚受伤了。”说完不等尹铭回话,关上门就走了。

杨子莘心里一惊,看来她还是没有瞒过他,他早就看出她的脚受伤了。

尹铭在一旁,隔着空气,对着刚刚被苏明远关闭的门,喊道,“喂!你没看到我的脚也受伤了吗?不管别人,自说自话的就走了。”

杨子莘每次看到他们两个人斗嘴、闹别扭,都感到十分好笑。她在一边暗自窃笑,不想却被尹铭发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后,她对杨子莘说,“把你旁边的云南白药给我扔过来。”

杨子莘头也不抬地给他扔了过去,他接过之后,往自己左腿的小腿肌肉部分喷了喷,接着又给杨子莘扔了回去。

寂静的保健室被播报赛情的广播喇叭充斥着,杨子莘不自觉地望向窗外,闫宇航陪着于盈盈跑步的身影轻而易举地映入眼帘,她的心跟眉头一样渐渐揪紧。

尹铭注意到杨子莘表情的变化,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跑道上的情景。他很鄙夷地转过头,发出不屑的“切”的声音。他见杨子莘没有反应,还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两个人,于是他看不过去地说道,“装什么多情的种子,刚陪一个女生跑完,就能马上换张笑脸,继续陪另一个女生跑?”

杨子莘明白他指的是闫宇航,不过她现在已经无心与他抬杠,继续看着窗外说道,“这是他的温柔,对每个人都周到。”

尹铭听了不屑一顾,冷冷地说道,“这是他的狡猾,对每个人都虚伪。”

杨子莘看到跑道上的于盈盈差一点就被撞倒,但一直跟随在侧的闫宇航适时地扶住了她,她又恢复到平静的神态,继续完成比赛。她想,如果于盈盈能取得一个好成绩,为班级争得到她刚才放弃比赛而没得到的荣誉,他应该很开心吧。她是不是也应该开心?

尹铭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对每个人都体贴,对每个人都好,这种伪善的人,我最受不了。”

杨子莘也时常为闫宇航的这个特质所困扰,他确实是对自己很好,但他对很多人也一样好。虽然总是对自己这么好,但却总是觉得靠近不了,莫名而来的距离感,在这些年的相处中依然没有消磨掉。她有时常常为此苦恼,想着如果闫宇航也能如苏明远、陆晨晞那样爱憎分明多好,至少让她免于陷入长久不安的揣测之中。可他就是这么的让人猜不透,可能这也是他的魅力,才会让自己如此地沉溺而无法自拔。

杨子莘淡淡的对尹铭说,“他有这么惹你讨厌?”

尹铭听后也只是淡淡一笑,反驳她说,“他有这么让你喜欢?”

听到这句话后,杨子莘背后一震,立即转过头去盯着尹铭,看着他那张脸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她又低下了头。

尹铭看到她这个放佛默认了的样子,撅起嘴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自找苦吃!”

校运会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杨子莘也歇息的差不多了。她瞪了尹铭一样,恨恨地起身要走。尹铭跟在后面,嚷嚷道,“瞪我干什么?说中你的心事啦!”

杨子莘一瘸一拐地快步向前走,尹铭在后面鬼吼着,“等等我啊!苏明远还交代我要照顾好你的。”

杨子莘看到同学们都在陆陆续续地抬着桌椅上楼,操场上,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收拾运动会用品。这个校运会就在杨子莘养伤的时候悄然结束了,没有好好跑完项目,没有为班级争取到荣誉,没有完全享受到跑步带来的乐趣……她还什么都没做到,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结束了。

她唯一感受到的就是难以言表的不安与心痛。本来与自己约定好的,要在校运会结束后,就勇敢地向闫宇航表白。现在看到跑道上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闫宇航与于盈盈,顷刻间将杨子莘积攒已久的勇气摧毁殆尽。

尹铭一路追着杨子莘,走出了教学楼。刚走出来,就遇上了异常亢奋的陆晨晞。杨子莘故意逗他说,“怎么,这么高兴?乔漫答应你的追求啦!”

没想到陆晨晞不但没恼,反而兴高采烈地凑到杨子莘身边,笑眯眯地说道,“不是,是答应晚上去我家啦!”

杨子莘不可置信,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们,进展要不要这么快!”

陆晨晞又逼近杨子莘,继续赔着笑脸说道,“不过,晚上你也得去。”

杨子莘听后赶紧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护在胸前,磕磕巴巴地说道,“这是唱得哪出戏啊!姐姐我是跟你家乔漫好,可还没到心甘情愿当陪嫁的地步。”

陆晨晞见杨子莘的囧样,哈哈哈捶地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朝一直傻愣站着的杨子莘说,“想什么呢?晚上是叫你们来我家玩桌游,闫宇航、苏明远、叶雨柔他们都会去。”说完,他又顺势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杨子莘身旁的尹铭,热情的对他说,“晚上你也一起来吧!”

杨子莘留意到尹铭为难神色,陆晨晞没有给他开口拒绝的时机,说完之后,他亲切地拍了一下尹铭的肩膀,然后就一溜烟地跑进了教学楼。进去之后,他又转身朝他们两人大喊,“说好啦!一会收拾好东西,全员校门口集合!”

看着尹铭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杨子莘在心里偷笑。她想,也只有陆晨晞这样阳光开朗的人,难以让尹铭拒绝吧。她也想多了解一些他与闫宇航之间的事,平时看他们俩虽然同在一个班里,但是却不怎么说话,彼此之间比陌生人也好不了多少。

杨子莘想,如果能通过私底下的相处,使他们两个人能更加了解对方,看到对方身上的闪光点,那么她也愿意促成这事。尤其是尹铭,平时总是对闫宇航心怀芥蒂,故意避开与他相处,她也希望为他们创造更多相互了解的机会。

这样想着,杨子莘也拍了拍尹铭的肩膀,故意激将地说道,“既然是玩桌游,你这样的高智商应该没什么可怕的吧!苏明远这下遇到对手了,不用光听他嘲笑我笨了。”

尹铭听后不屑一顾,鄙夷地说道,“就他,还算不上是对手!”

杨子莘内心窃喜,他上钩了!虽然尹铭和苏明远这样的男生是很聪明,但越是这样聪明的男生越自负,越不服输,忍受不了一点激将。

杨子莘笑笑朝他摆手离开,“晚上我们等你啊!”说完,她就上楼帮忙整理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