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最初的笑容

这几天晚上放学的时候,杨子莘依然在操场上跑着一圈又一圈。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在操场旁边少了平日里那个都会拿着外套等待着的苏明远。

这几天,杨子莘在跑完之后,到食堂吃饭,也总是不见他。偶尔见到一次,他也只是匆匆忙忙的往外走,连招呼都顾不及跟她打一个。

乔漫也是如此,是世界变幻得太快,杨子莘没有跟上他们的步伐吗?她觉得有些无解,有些莫名其妙。

有一天,杨子莘因为大姨妈驾到,身体不太舒服,那天她就没有跑步。放学后,她就直接杀到了食堂。她想着快快地把饭吃饭,然后就果断回到寝室床上休息一会儿,再去上自习。

她刚一踏进食堂,就看到乔漫和陆晨晞两人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向食堂外走去。虽然是迎面碰上,可直到杨子莘叫了乔漫的名字,他们二人才发现她的存在。

杨子莘拍了一下乔漫的肩膀,“喂!乔漫!”

乔漫立刻停下了匆匆的脚步,抬头看到杨子莘,脸上明显一惊,随即往后退了一步。

杨子莘看到乔漫异如平常的反应,一时之间也惊呆了,心想,不过是几天没在一起呆着,用得着看我像看外星人似的吗?

“怎么啦?我脸上有菜叶?不对呀,我还没吃饭呢?”杨子莘看着乔漫,摸摸自己的脸跟她说道。

乔漫从刚刚的惊魂未定中回复过来,贫嘴地说道,“没有,我是被你美丽的颜给惊着啦!”

杨子莘皮笑肉不笑地咧着嘴,总觉得今天的乔漫有些不对,“你们这么着急是要干什么去呀?”

乔漫咧着嘴,干干地笑着回答道,“我们……我们刚吃完饭,准备去外面看看星星。”说完,她又用手肘碰了一下陆晨晞的胳膊,看了一下他,互动地跟他说着,“是吧?”

陆晨晞顺着乔漫的话,立即笑嘻嘻地朝杨子莘说,“对,对,我们正准备去看星空。”乔漫朝他使个眼色,他就会意地赶紧拉起乔漫的手,“快走吧!亲爱的,别耽误了赏星星的良辰吉时。”就这样挥别了杨子莘,一溜烟地跑掉了。

杨子莘盯着这俩人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他们实在是太反常了。先不说这吃饭的速度,快得跟没吃过似的。杨子莘从窗户向外望去,今天的夜空是一片静谧的灰蓝,被厚厚的云层遮挡着,除了能看到有点灰蒙蒙的月亮外,半颗星星也看不到啊。

乔漫明显是在跟自己撒谎,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拖着陆晨晞一起瞒着我。杨子莘了解,乔漫从小就不会撒谎,尤其是不会对她撒谎。或者说,即使是撒谎,她那种拙劣的谎言,也会一下子就被人戳破。

杨子莘决定晚上有机会好好逼问一下乔漫,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今天的食堂,在这个时间段,杨子莘依然没有看到苏明远。最近,他像从自己身边蒸发了似的,要捕捉到他的行踪似乎很难。

杨子莘一个人无聊地吃着饭,想着乔漫和苏明远,一个、两个都搞得这么反常,这么神秘,他们还真是爱耍花招啊。

晚自习的时候,化学老师很讨厌地把大家的自习时间变成了她的测验时间。杨子莘看着那些头疼的化学方程式,不仅头痛,就连肚子也猛烈地疼了起来。

该死!一定是昨天没忍住嘴馋,偷偷吃了的那根冰棍惹的祸。昨天吃的时候,她还在那里庆幸,“看吧,谁说来大姨妈不能吃冷的。我果然是无痛体质……”

昨天的得意忘形真是太早了,看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

杨子莘捂着肚子,在那咬牙咧嘴地挺着。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终于熬到了下自习的时间,杨子莘赶忙回到寝室休息。渐渐的,疼痛到了有些让她受不了的程度了,她想找乔漫要片止疼药,可环顾了一圈寝室,都不见乔漫的身影。看来是和陆晨晞去恩爱看星星啦。

呜呜呜,只有自己命苦,一个人在这里捂着肚子忍受疼痛。

还好没过一会儿,同寝的女同学们陆续回来了。看到杨子莘面色苍白,痛苦地趴在床上,询问了情况之后,帮她找来止疼片和水,让她服下了。

吃过药后半小时,杨子莘觉得药似乎开始起效了,慢慢变得不痛了。她的身体比刚才轻松了许多,折腾了一晚上,她终于能够好好地睡下了。

半夜里,杨子莘在梦乡中,感觉到有个毛绒绒的物体在慢慢地靠近了自己。感觉应该很温暖,可触上确是一阵冰凉,用手再摸又碰到一团毛发,吓得杨子莘一惊,赶紧睁开眼睛。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冒着光,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啊!”吓得杨子莘大叫起来。

“嘘!是我啦!”幸好乔漫用手及时捂住了杨子莘的嘴,没让她的声音吵醒到同寝室的人。

经过这一吓,此时,杨子莘已经清醒了不少。她看着乔漫穿着个睡衣,爬到她的被窝里来,冷静地问她,“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啊?出其不意的,想偷袭我啊?你不是都有陆晨晞了吗?”

“去去……我可没那么饥不择食。”乔漫口齿伶俐地反击着杨子莘。

杨子莘倒头又要睡下,闭着眼睛说道,“那我就放心啦!我要睡了,你自便。”

“自便你个大头鬼啊!”乔漫再次拉起杨子莘,跟她说,“穿好衣服,跟我来。”

杨子莘瑟瑟微微地穿好睡衣,见乔漫开了寝室的门往外走,她又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她跟在乔漫身后,一路走一路打着哈欠,“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乔漫卖关子地说道。

冬天的寝室楼走廊还有些冷,加之杨子莘今天身体不适的缘故,她只感觉整个身体都冷飕飕的。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在她们的脚步声中,此起彼伏地感应地亮着。

杨子莘抬手看了下表,眼看着就要十二点了。乔漫还在前面带路地走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杨子莘心中默默叹气,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我只想快点回去睡觉啊。

不过,看乔漫执着的样子,她也不敢打退堂鼓。她一路低着个头,脑袋都快沉到胸前了,艰难地跟在乔漫身后走着。

乔漫带她走到了寝室楼的休息区,然后停了下来。学校的寝室楼是欧式风格的建筑,最中间的地带是个椭圆形的空场,被四周的落地玻璃包了起来。

乔漫带着杨子莘来到一片落地玻璃前,杨子莘顺着乔漫手指的方向,向下望去。在漆黑的操场中,有一片烛光尤其醒目。这片烛光被拼成了四个大字——生日快乐!

看到这四个字,她才想起来,12点一过,就是她16岁的生日了。

一阵风把其中的几个蜡烛给吹灭了,从黑暗中,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影,手忙脚乱地再把那几个蜡烛给点着。

尽管光线很不好,而且以杨子莘现在的楼层,要看到这个人的脸简直是天方夜谭。可在微弱的烛光中,他还是认出了那个衣服,那个发型,分明就是这几天不见人影的苏明远。

作为当事人的她都把自己的生日忘到九霄云外啦,没想到苏明远还能记得,还在这个时刻给了她一个这样大的惊喜,杨子莘被感动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想这些日子,总是不见他的人影,看到他总是匆匆忙忙的样子,想必一定是在为了筹备给她过生日的事。惊喜这个东西,平时杨子莘看别人制造,看到别人被惊喜感动得喜极而泣的时候,她还总会嘲笑别人傻。

此刻,待到她自己亲身体验后,才真正明白了惊喜存在的美好,也理解了那些喜极而泣的人的心情。

打火机的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能看出来苏明远在那里瑟瑟微微地颤抖着。在这样的深冬,要躲过宿管大妈和学校领导的眼睛,在操场上摆满这些蜡烛,守在那里,一定是艰难无比的吧。

想到这里,杨子莘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冷了,她的心里瞬间涌动出一股暖流。她在楼上拼命地朝下面挥手,可苏明远一直都在专注地点着蜡烛,没有抬头。

她拨通了他的手机,手机那头一直传来呼啸的风声,杨子莘感动地说,“谢谢你!”此刻,她除了说谢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明远看到电话响起,便抬头望向楼上望去,杨子莘不断地朝他挥手,这次他总算看到了,他也回应地向上挥着手。

苏明远擤着鼻涕,用浓重的鼻音跟杨子莘说,“生日快乐!”

这句生日快乐,是她听过得最温暖的一句。比下面的那四个大字,还要更令她动容。她再次有点哽咽地对苏明远说,“谢谢!”

苏明远微笑着向上望着杨子莘,杨子莘隔着落地玻璃,望到苏明远站在温暖的橙色烛光里,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与苏明远仿佛一同置身在这橙色的烛光中,她似乎也觉得温暖起来。

杨子莘劝苏明远快些回去,正在说话时,她便看到看门的老大爷从苏明远身后跑了出来,苏明远被追着跑回了寝室楼。杨子莘看他四处逃窜的情景,不禁笑了出来。

她看着手里的手表,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刚刚好到了她的生日。这是她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也是她新的一岁里最初的笑容,相信这一年,她一定会有好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