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相思何处解1

车子很快就到了王家大院。陈古见大门紧闭,心里在对王禅说:你还真老定,老爸章来也不开门候着。想着便觉心有所依,安定平和。

王董掏出钥匙开了门,朝内喊声:“王禅――”陈古侧耳去听,没有声响。他不敢迈进门去找她,便在门外椅子上坐下,眼耳关注着屋内的动静。王董上楼去,嘴里充满笑意:“多大了,还跟老爸捉迷藏……”陈古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她,既满心欢喜又局促不安,紧张得手心沁汗,使劲搓了搓双手,深呼吸。正思想着,却听王董边跑下楼梯,边喊:“阿古,阿古……”陈古一个冷战,跳将起来,冲进屋去。王董一脸惊恐,手中扬着一张纸:“丫头,丫头,她……”陈古来不及细想,抓过那张纸看。

“听闻云南有神医,我欲求康健,假以时日便归。有朋友照顾,每月必寄信来,勿念。事匆忙,不及见面,望谅。禅”

陈古只觉心神俱裂,体内到处绞痛难忍,觉得手中这纸重如千斤,致使双手颤抖不止。王董早已坐倒在沙发上,喃喃道:“我就知道会出事,就知道……那天她说要闭关修炼,说要拔掉电话线不让人打扰,我就觉得不对劲,修炼就修炼,拔电话线干什么……”说着泪盈满眶,抖着嘴唇说不下去。陈古再也坚持不住,流泪低头,道:“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她。”王董缓缓摇着头,眼望前方空气,半晌道:“她就这脾气,说走就走。这一走可不比以前啊……既没有留下确切地址,又没说多长时间……”陈古这才意识到她病得不轻,可恨自己不懂照顾体贴,只以为她辛苦劳累。他脑子里尽是她苍白的脸、冰凉的手和无力的话语,当下失去重心,软倒在沙发上,口中轻念她的名字不止。王董看着他,若有所思。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发了许久的呆,慢慢缓过神。陈古先发出声音:“人海茫茫,该从哪里找起?”王董却道:“不,她既然有心去找医生,必定早有安排,恐怕是有意不让我们找到,那里有朋友总是好……”陈古抢话道:“可万一……万一有什么事,总不能只等那边的消息……”王董见他一脸苦楚,便做了个决定,朝他道:“阿古啊,有件事,想说给你知道……”陈古惘然地看着王董,心知是关于王禅的,便安静地听着。

王董眼看地板,缓声道:“她从小就有个毛病,稍一劳累劳神就全身没力气,严重起来会头晕头痛、恶心呕吐、面色苍白、全身冰凉。看过很多医生,要么说是贫血,要么说查不出。从小到大她都在经受着这病痛,可是她像她妈妈,倔脾气,不认输,不相信那些庸医,就自己调节,还自己配药。唉,我这女儿,也真是天资聪颖,她这么折腾,竟然折腾出效果,这十来年,病情明显控制住,只要不过分劳累,就跟常人无异。”他顿了顿,看看陈古,又道,“这也是她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都不阻拦的原因,我相信她知道怎么做。但是有一点,连她自己都不肯承认。我早就看出来,她之所以一直独身,不愿与人多接触,原因就是,对她来讲,感情之事累人,会累垮她……”陈古心下一沉。“不过她不是自私。”王董继续道,“首先她求生欲望很强,其次她希望多学知识,多做自己喜欢的事。她要学的东西、要做的事需要花费很大心力,如果学有所成,是对社会有用处,而不是个人。”

陈古渐渐忆起王禅所说的,要寻找她母亲的踪迹、传承母亲留下的传统,她说要寻找一个安静地方,看来不是空想得出,而是她必需的。他却误会她矫情,批评她不切实际,还打击她说这个地方不存在。啊!他犯了大错!错了还不止一次!

王董眼望陈古一会儿,叹气道:“我一直把你当儿子看,也看出来了,你很关心王禅。我今天把这事告诉你,没别的意思,一是跟你谈谈,我心里舒坦些,二是你有个心理准备,万一她冷落了你,你不要怪她,她心里也苦着。”陈古听他这番真诚的话,不由情意绵绵,王董把他当成自己人,他感动之余又有欣慰,总算王董没有不同意他与王禅的意思。至于王禅,他始终坚信自己的感觉,他不会因为她的健康问题而淡了对她的感情,相反,他更产生怜惜珍重之情,只盼她早日归来,他要不惜一切保护照顾她。

王董觉得疲倦,起身上楼休息去。陈古看着他缓缓移动的身影,心中一酸。王家家底厚重、人脉深广,王董经过两次婚姻,却只留父女两人相依为命,何况王禅自小体弱,如今又独下云南求医,不知何时才归,只剩王董孤单一人,其中辛酸外人恐难感受。

陈古家中条件比不上王家,在普通百姓中只算“尚可”,尤其父亲去世后,但陈古却不觉得孤单困苦,毕竟上有母亲,下有妹妹,还有二姨舅舅及叔伯各房,逢年过节一相聚也是有喜庆气氛。他对王董一向敬重,视如自家长辈,现在又有王禅的因素,想到王董独守偌大一幢别墅,他感同身受,无意中对王董多了几分同情,他在心底暗暗决定,以后尽自己所能去照顾王董生活起居,帮王董调适心情。王董把他当儿子,他也把王董当成父亲。

晚上十点多,陈古到家。大厅里坐着陈妈妈和陈月,正对着一张名单谈论。陈古坐在旁边,听得妈妈道:“这表姑就不叫了,海南这么远,她身体又不利索,跑来跑去不好。”陈月听言,拿笔在上面划了一划,道:“差不多了,这样定下来,明后天就可以通知了……哎,哥?你章来啦?”她往这边移过来,满脸欢笑,“我想请王董和王禅姐姐来吃订婚酒,到时你帮我送请柬给他们啊!”陈古一愣,道:“看他们出不出得来吧,我们总不能强求人家吧。”“哥,你怎么这么生分了?”陈月晃晃脑袋,双手互握在胸前,一脸期待,笑咧咧地又道,“我想让王禅姐姐当我伴娘,不知道她肯不肯。”陈古一时失语,沉吟道:“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来……”陈妈妈惊疑地抬头看着儿子。

陈月直问他:“哥,你们怎么啦?是不是吵架啦?”陈古一听觉得好笑:“吵什么架?”“王禅是忙什么事吧?”陈妈妈发问,她想起儿子这几天有诸多反常表现,她猜这会与王禅有关,趁这机会得盘问清楚。“她……她去云南了……”陈古不说王禅是去求医,怕家人想多,担没必要的心,“她在那边要住些日子,没说什么时候章来。”

“怎么了?”陈妈妈半信半疑,“为什么突然去住外面?”她有点心慌,怕儿子好不容易遇见的缘分没了希望。陈古一笑:“她早几年一直在外面,这应该是拓宽眼界吧,现在很多年轻人都这样,不奇怪。”陈月嘟嘟嘴,道:“她管自己潇洒去,可知让人等得多着急啊。”陈古心里一咯噔,闭口不语,只笑笑。陈月白他一眼,道:“哥,可不只你等着急,我也着急呀。眼看也就半个多月就订婚了,我是真希望她能来。哥,你跟她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