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陶罐

夜缨想过尊主想象过一代尊主的样子,该是老态龙钟,白须及地,一张饱含风霜的脸上被岁月的尖刀刻下纵横交错的沟壑。

却从来没有想过,尊主分外的年轻,竟与苏景策的年纪相仿。

按照苏景策所言,这尊主在他儿时便已是双十年华的偏偏少年,收他为徒已经是近二十年的事了,就算他也同他们一样返老还童了那么几年,可现在这样也不像是二十多的男人。

一时间,夜缨看着这所谓的尊主,脸上乍晴乍雨手脚局促都不知往哪放的合适。眼前要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也许她会和颜悦色的尊称尊主再出言感谢。

可如今在她面前的分明就是与自己实际年龄一般模样的少年,一想便是别扭。

她仔细瞟了瞟那张不算俊朗但耐看的面容,心生疑惑,难不成这尊主不仅有回天之力还有驻颜之术?

夜缨被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又是吓了一条,容颜永驻这种秘术是历代帝王穷尽毕生也想追求的,想当年秦始皇寻灵丹妙药不就为了个长生不死?那眼前这尊主是否真的能长生?

片刻间,诸多想法已经在她脑袋里一闪而过,不得不说她的思维还是挺开阔的,堪比天马行空,但转念一想,她又否决了长生的想法,因上山前苏景策就说过,带她来是见尊主最后一面,难不成苏景策在骗她?这会她已经不知不觉拧紧了眉头。

所谓的尊主坐在四角竹椅上并未看她,而是从半开的轩台往外望去,可见晴空无云。他似乎察觉了夜缨的目光,又好像不甚在意,缓缓言道:“听策儿说,你是命数中的异数,你可知异数为何异数?”

夜缨一听从他嘴里说出‘策儿’狠狠的抽搐了嘴角,但碍于所谓的高人,还是乖巧的一五一十回答:“缨儿不知,请尊主明示。”

“异数”尊主叹了口气,望着天际的流云眸光深不可测,“在我施法之时曾推算天命,策儿的命数本是天子命格,所以顺应天命让他活过来,而你的出现却打乱了命数,我现在虽然算不出这其中的曲折,可知?”

夜缨错愕,苏景策是天子,难怪他说他要推翻的天朝统治,她一介女流能影响什么格局,只当怕是尊主一时想不头侧于是跟她挂了关系。

尊主并未真的侦讯她的意见,继续言道:“我只是希望,不管以后如何,你必须站在策儿的阵线,也许你的决定对于他很重要。”

“哦。”夜缨愣了半天,原是这尊主变相的嘱咐她而已,在夜缨想来,以后不管什么事她应该没有能力去左右苏景策的道路,而且,也不可能有这个能耐去阻挡他,尊主该是多虑了。

半晌,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一袭灰色的粗布衫子着在身上,又恰是逆光,在阴影里,恍然间如同与暗色溶为一体,不见其人。

若不是,他起身的动作,夜缨会以为他不知何时消失在了房间里。

尊主起身也不于她说话,缓步走到一处阴暗的角落里捧起一个陶罐来,土质的陶罐上压着红布密封的很好。

雕着凤凰图腾的浮雕上有厚厚的尘土,他拂手抹去递到她面前:“我体态减弱,是不能教导你练武了,你咬破手指滴上一滴血在盖上。”

夜缨不明所以,这盖子除了雕刻精细,不见有什么奇特之处,但见中央有小孔,按照尊主的意思咬破食指,一滴鲜红如珠的液体顺着不大的伤口留下,在指尖晃了两晃。

“啪嗒”

盖子不知是何质料,是石不是石,是木不是木,血滴上去在盖上像珠子一般滚了滚,稳稳当当停在了盖上的小孔。

只见,那小孔仿若一张小嘴,吸的却不是鲜血,而是颜色,原本殷红的血珠子转眼渐渐变成了粉色,最后成了透明,宛如水晶。

夜缨咋舌,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盖子一时间竟一股热血冲上脑门,这难道是个宝贝不成?

尊主难得的笑笑,“看来它们喜欢你这主人,”说着,尖着手将盖上的透明珠子拾在手中,摊在她面前:“吞下去,这东西便与你心意相通。”

夜缨颤巍巍接过,鬼使神差举着珠子便含在嘴里,珠子的质地很硬,没想到入口即化,苦涩的味道刺激着舌尖,使得整个口腔隐隐发麻。

那苦涩蔓延开顺着喉咙而下,她脑袋一阵嗡鸣,心里突然震撼,她清晰的感觉到罐子里的东西在动,很多很多,却又看不透罐子里密封的到底是什么。

很明显,是活的,她怔怔的瞧着罐子傻了,难不成这里面装的如同神话故事里的三千恶鬼,现在认她为主,放出来岂不是苍生浩劫。

神话故事里这种操纵恶鬼的人通常都是丧心病狂,贪欲极大,到最后没有一个是能善终的。这时,她才有了后怕,她怎么这么莽撞,若是这尊主居心不良,想把她当一杆枪使,到最后可能会被这些恶鬼反噬!

她想吐,可是那东西已经汇聚五脏六腑,深入骨髓,已不是她能控制的。

尊主拍了拍陶罐,觉得夜缨的反应有些好笑,还好并未生怒,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抚道:“这东西并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这是你的保命符,一把无形的利剑,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贸然打开。”

夜缨半信半疑,捧着陶罐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心却余悸未消,“这东西有这么神?是什么?”

他只笑不答,走上一张石榻盘腿坐下,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