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隔世的情愫

说着苏然就沿路折返,那一串来时的脚步已被雪覆盖,瞧不出一点痕迹来,夜缨心里动容,原来苏然是专程送她会殿里。

见他衣衫单薄,想起那冻得发紫的嘴唇,心里一紧不禁诶了一声。

苏然闻声转身来,剑眉上已落上了一层雪白,她鼓足了勇气怔怔的看着他:“太子殿下,这么大的雪要不进来躲一躲,等会我让宫娥送你回去。”

苏然隔着雪伫立在离他五步开外的地方,瞧着她良久,直到发间雪白,这才开口回了个好。

有双儿的地方就有温暖,无论在哪,双儿总是把事情做得很周全,外面雪下得大,殿里炭火也是烧得旺。

夜缨嗅着火炭的味道就觉得暖和了许多,连忙带苏然到火炉跟前坐下,拿着火钳拨弄着炭火,双儿行了礼很自觉的就要去给沏茶被夜缨叫住:“双儿你去休息,我去沏茶。”

“小姐,我没事的,都好了,这些事双儿来做就好。”双儿见不得夜缨干粗活,也只有在双儿心里无论她是功名在身还是默默无闻都始终如一的当她是个大小姐。

夜缨板起脸来,一本正经道:“我说我来就我来,你当不当我是你家小姐?”

也只有这么说双儿才肯听话,夜缨都有些后悔当您那般骄纵的自己总是对双儿的奉献习以为常,这辈子她总算明白过来也懂得珍惜。

外殿的宫娥也是耳朵灵,一听要沏茶连忙走了进来:“小姐,这种粗活我们来做。”

“不用了,我很久没沏茶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煮好。”她也不顾两宫娥怎么想,抱着茶壶就往偏房走去。

那里能泡茶,烧热水什么的,只是不能做饭,否则就更像是一个家了,可这里永远也不会是她的家。

苏然不老老实实的烤火,听说她要亲自煮茶也是有了兴致跟着她到了偏房,没人跟来他才道:“真没想到,你才十二岁就如此谨慎,就算是这这宫中活上大半辈子的人也不过你这样罢。”

夜缨淡淡的笑:“太子多虑了,我只是想煮茶乐乐。”

她确是在提放,这里人生地不熟,她不保证无意间或许什么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可能招惹了宫中贵人,若是刻意派人来接近她想取她性命,在这深宫大院做起来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而且,其中那些或许想要害她的人包括苏然,也许是上辈子毒酒的教训,导致这辈子她也不能完完全全的去相信苏然这个人。

煮茶是个技术活,苏然是堂堂太子自然不会亲自动手做这些脏活,夜缨一手一脚的点火,煮水放茶叶,忙得满头大汗。

苏然怕也是第一次看这么煮茶的,火折子掏出来不是点火的,是直接当柴烧的,连着塞了好几根,水还没滚就放了茶叶,丢下茶叶泡开了便端起来倒再茶盏里。

“来,喝吧,这可是我第一次沏茶你有福气了。”苏然剑眉微蹙,结果茶盏,掂着茶盖荡了荡汤面,茶盖边缘沾了几片茶叶,怎么荡也荡不掉,索性将茶盖盖上将茶盏放在茶几上面不改色道:“还有些烫,待凉些再喝。”

夜缨倒是没在意,对于喝茶这种高雅的官宦间品的一种东西她是完全没有概念的,饶是她知道她煮得这茶没什么味道,但还是察觉不出与旁人煮的茶有什么区别。

只要喝得肚子里暖呼呼的就是好茶,痛痛快快的喝完一杯,这才发现苏然瞧着她的神情有些异样,怎么好像在看,在看怪物似的。

她摸了摸鼻子,双手烤在火炭上,并不把苏然的表情当回事,发现她粗鲁了吧?粗俗了吧?没关系,反正你又不可能喜欢我,我这种粗俗的人本来就不是做太子妃的料,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像夜离一样娇滴滴的姑娘。

心里念叨着,夜缨怎么觉得醋意萌生的错觉,她怎么可能还喜欢苏然,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应该是早放下了才对,她反复琢磨自己心中的想法,没察觉到苏然已经坐在了她旁边,也是伸出十指修长,盖在红彤彤的火炉上,“你和皇叔是怎么认识的?”

夜缨想也没想,随口就答道:“那变态帮我宰了一条狼。”

苏然的小指与她的小指相隔之近,总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碰到,夜缨像是被通了电一样,抽回了手放在膝盖上,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苏然淡然回道,不知从何时起,他也不对夜缨自称本宫,也不会去在乎夜缨的无理。

夜缨疑惑,“这有什么好奇的,三年前的某一天,我随祖母一同到大慈寺进香,没想到走进了树林里,正好遇到苏景策打猎,所以就这么给认识了。”

她也没想到,那个骑着马飞驰而来的少年会改变她一生,也多亏遇到的是苏景策,也许命运就是这么变幻莫测,让两个近乎相同命格的人走到了一起,遇见到相识。

“怎么总是感觉你并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苏然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要不是夜缨耳朵尖肯定是听不清楚的,她嘿嘿一笑:“十二岁的孩子该是什么样子?”

苏然没想到她会听见,稍稍一愣盯着火炭道:“十二岁的孩子这时候不会对我这么说话,十二岁的孩子不会有你这样的心性,十二岁的孩子这时候不是上阵杀敌做官。”

“那十二岁的孩子就应该满大街的胡闹,然后向爹娘撒娇,被人欺负了嘤嘤的哭,被人伤害了也要寻求庇护么,其实年龄这种东西不是来来划分一个心性的,最多只是她成长的一个标识罢了。”夜缨说的真的是她十二岁时的想法,可惜都是没实现过的想法。

苏然扫了他一眼,也是赞同的点头,他十二岁的时候也是没日没夜的用功念书过来的,生在皇家的孩子是没有权利去享受所谓的自由,但是没想到在一个小女孩身上竟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夜缨不想与苏然纠缠这些问题,因为毫无意义,她根本就不是十二岁,要是加起上辈子的十七岁的话,她现在应该是二十一岁的年纪,试问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子若还整天哭哭啼啼那还像话吗。

看窗外雪不是特别的大了,苏然也没有想走的意思,这是人家的皇宫她不好下逐客令,只好陪着苏然干坐着。

也不知坐了多久,炉子里的火炭也快要烧光了,在双儿添炭火的时候,苏然总算站起身来有想走的意思了。

夜缨赶紧对双儿使眼色,双儿也是激灵,不多时便从殿里取了一把油伞来,苏然冷冷的瞅着伞看了半晌,“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赶我走?”

夜缨干咳两声,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这伞是我用的,我用的,对了,露天台的阶梯上的腊梅不是开得正好吗,我想去采些腊梅来放在屋子里。”

“哦。”苏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夜缨挺直了腰板一幅问心无愧的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样子,苏然续有道:“天凉路滑,我陪你去吧。”

夜缨真想找个结实的柱子撞死得了,自己搞出一大乌龙,苏然还真是没有想走的意思,她真的很想叉着腰问他到底想干嘛。

既然话已说出口,她也没了办法,况且,苏然已经让双儿另取了把油伞打定主意要跟她一起去露天台的阶梯旁采腊梅。

“殿下,这外面这么大的雪,你还是在屋子里好了。”

“不行,跟你一起去。”

“殿下,您要是冻坏了身子,微臣吃罪不起啊。”

“不用你担罪。”

“殿下,您看你穿得这样薄,还是别去了。”

“说了!一起去!”

夜缨无可奈何了,垂头丧气的打着伞往殿外走去,她才不想采什么腊梅花,这么的冷,刚出了殿门口,一阵寒风扑面而来,脸上就像是被无数的刀子隔开了一条条口子,还要剥离她的骨头。

夜缨缩了缩脖子,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她总算是明白了。

雪已经覆上了厚厚一层,踩在雪上咯咯作响,不过好在这样的雪和塞北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在塞若是一个不留神,踩漏了脚落下去可能会陷进去半个身子。

走到殿旁的石阶,不远处瞧得见银白中有嫩黄点点,苏然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个借口,这么大的雪,梅花都被雪给掩埋了,谁会在挑下大雪的时候上山采梅。

苏然绝对是故意的,想看她笑话,可是她夜缨的笑话可是说看就能看的,虽然现在石阶上确实是很滑,但是难不到她,她在清风观练武的时候冬日里依旧是没有荒废的。

夜缨执着伞,一步步往上走,苏然也跟在她身后,夜缨皱眉,这丫看笑话在底下看就得了,跟上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