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辉的担心没有多余,开爷走去不久,就来了两个人,一个年长一些,一个是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年长那人,矮小壮实,一脸横肉,一双几乎看不见的小眼睛冷冷的斜着看西鹰,鼻虚廉吐出来很长,黑漆漆真恶心,可他的兵刃却是绵密柔长的轻金属铸造的软剑,他既然能够佩剑进赌场,看来应该是赌场里的人,职位还不低。
旁边那位年轻人,长得小巧玲珑,他右手套着黑皮带,看起来分外显眼。
接着那矮壮中年人身后又站着三个穿红衫的人,西鹰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开爷这时急匆匆跑过来,规规矩矩的道:“右统领,你来了。”
他没有正眼瞧开爷,只淡淡指着西鹰道:“小开,这人是来找碴还是砸场的。”
“哪里的话,右统领,我们只是来小赌怡情的。”于辉打圆场,这可是神教的地盘,右灭身后还会有红衫军,招惹他没好处。
“哦,这不是徐大少爷么?失敬失敬。”说着也拱了拱手,看着像似很敬慕于辉,可话里行间都是冷嘲热讽,在场的没有人听不出来,但都不好点破。
开爷说话了:“那倒没有,右统领,他只是来赌钱的,赌术不咋地,可运气却好的很,已经赢了一千多两了。”
这么一说,右灭来兴趣了,外套一脱,开爷慌忙接住,他往原先开爷的位置一坐,笑道:“朋友,接着玩,一定要玩的开心一点,否则让人说金玉大赌场不过尔尔那就不好了。”
西鹰怎么听不出右灭嘴里的火药味,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对旁边的这位年轻人很感兴趣,这人不像是神教的人,跟隐峦颇有些相似,小巧玲珑,不过他一脸都是笑意,不像隐峦总是忧愁满面,也难怪他背负着血海深仇。
难道他也是?
“小子,玩不玩?”右灭不耐烦的催促道。
右灭已经把腰间别着的软剑往赌桌上一放,这不是挑衅是什么?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许待会儿话不投机可能还有一场免费的血战可以欣赏,何乐而不为。
“玩,怎么个玩法?右统领。”西鹰漫不经心的应道。
“色子这东西不够劲,没玩头,不玩。”右灭冷声道。
“除了色子,其他的赌法我都不会。”西鹰温和道。
那个年轻人笑道:“要不我建议一个玩法,不知右统领有没有意见?”
“说吧,咱们什么关系谁跟谁呀?”看来这位年轻人跟右灭的关系非同一般,右灭生性暴躁,谁想插嘴往往都会自寻死路,可他对这位年轻人态度却好的很,还称兄道弟的,看来这个年轻人非同一般。
“赌最小,三枚色子放在色盅里不断的摇,谁的色子总数最小谁就赢,当然呢,色盅里的色子如果消失掉一两个只要没被在场的人发现蹊跷也算不违反规则如何?”
右灭点了点头,道了声好,这不单单比色子,更是武学的竞技。
“既然右统领都答应了,我当然也会答应,第一局我只想下一千两赌码,右统领成么?”西鹰缓缓道。
这是一场很有看头的比拼,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没有人在赌,都在旁观,纷纷议论纷纷,从楼上贵宾厢房里也有人下来观看。
开爷当荷官,他当众纷纷验收了一下两方的色跟色盅,确定无疑后,他才正式宣布:
“好,摇色正式开始。”
西鹰的摇色功夫越来越向开爷看齐,这一点连开爷也惊叹不已,这可是他浸淫五六年的功力,这个纨绔子弟怎么一下子就学了五六成。
右灭的手紧紧按着盅盖,甚至冒出青烟,看来他是下内力了,西鹰只是不停的用中指敲击盅盖。
停盅,接盅时刻到了。
两人同时接盅,一看,右灭盅里只有一粒色子完整,上面写着二点,其他的都爆裂开来,一半一半,而且都是内里朝上,也就是说没有点数,一共就只有两点。
右灭很自信自己的内力,对方无论怎么摇都至少三点,他必胜。
可他一看到西鹰的盅盖里,一个色子都没有,都化成粉。
“这,这不可能。”接着右灭的第一反应是抽出软剑,剑势如绵密柔长的细绳一般向西鹰袭来,还会向蛇一般蜿蜒,吐出红杏,有时又像在北风中摇曳的柳枝一般风雨飘渺。
西鹰没有使出衣袖中的钱镖,也许是怕暴露身份,也许是怕神教恼羞成怒,那时不但连累于辉,还会坏大事。
西鹰在软剑袭来的那一刻,顺着剑势凌空一番,化掌为爪,直抓右灭咽喉,右灭的软剑突然回防,同时那带着黑皮带的年轻也陡然出手,而这时右灭喊了句“停。”
年轻人停了,西鹰侧移也停了下来,右灭收剑笑道:“好身手,这一局我输了,说着手一挥,那些赌码移到西鹰的桌子那边。”
“年轻人,端的好身手,姓甚名谁,不知师出何门,在什么人手下做事,有什么心愿,说来听听。”右灭仔细打量西鹰后笑道。
“师傅为隐居荒山野外的隐士,名号不足道也,在下徐清,目前尚未加入门派,于辉是我的远方亲戚,我是过来投靠徐兄的,方才幸亏右统领手下留情,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千穿百穿,马屁不穿,西鹰最后一句话让右灭很是受用,他叹口气道:“说来还真有些遗憾,你来投靠徐少爷按理说也不算坏事,可徐少爷是王爷的人,你呀,这么有才华其实应该投靠到我们神教门下才更有机会出人头地。”
“多谢右统领喜欢,改日一定登门拜访。”西鹰笑道,不过他的眼睛瞟着楼上,楼外面有两三个紫衫的人在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可能是快活林在监视他。
紫衫是逍遥舵主的亲军,而现在逍遥舵主闭门修炼,紫衫在他女儿门下干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右灭走到西鹰跟前,拍着西鹰的肩膀,笑道:“好好考虑吧,神教的门向你敞开的。”
这下围观的赌徒明白了所以然,这个纨绔子弟过来赌钱想必是来奔交情,想加入神教,混个一官半职吧,心里都很羡慕,因为这个年轻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右统领都对他伸出了橄榄枝。
右灭想走,却被那右手有黑皮带的年轻人叫住:“右兄,可否借点赌码,我想跟这位仁兄玩玩。”
右灭回过头来看见他一脸正经样,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点了点头道:“少赌一些,给你一千两跟朋友赌一局如何,我也想看看你的身手如何?”
年轻人坐上右灭的位子,跟西鹰四目相对。
西鹰事先声明道:“这位朋友,我只会色子,其他赌术全都不会。”
“我们就赌色子,不过有一点点特别的色子,赌不?”
“先说说规则。”西鹰眯着眼浅浅一笑,不过西鹰知道这人也不好对付。
“一人四枚色子,一次掷出两枚,共掷两次,看谁嵌进墙壁多深,四枚色子嵌进的总深度深者为胜,赢者这些赌码归属,怎么样?”
“好像挺好玩的,还有没有其他规矩?”
“没了,就这些。”
“你先来吧,我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成么?你可以拒绝,咱们抽签决定。”
“不用啦,既然赌法我出的,我先来,不过事先声明如果总深度一样先掷者为胜,怎么样?”
“公平的很,我接受了。”
这哪里是赌博,分明是赌手劲,赌内力的,虽说来这里的人大都是赌徒,可这么个赌法真他妈的新鲜,这下连右灭都充满着期待,现在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谁的武艺高的问题,这带给人的兴奋感可不逊于白花花大把大把的银子。
西鹰把余光又往楼下瞥了瞥,果然有一位狐媚娘在仔细的观看,西鹰心里惊道:奶子真大,屁股真翘,长得还行,只是太妩媚风骚了一些,一看就知道欲望永无止境的一个狐狸精,能够短时间内吸尽男人的精血,让男人欲生不能,欲死不得,天天与这种女人行周公之礼,爽是爽,可都短命。
看来已经惊动了她,这一局只能胜不能败,否则那么多前戏都徒劳无功。
唰两枚色子掷出,跟箭一般嵌进墙壁里,全部嵌入,好力道;又有两枚色子掷出,再次全部嵌入,而且四枚色子平平整整在一条线上,非常有难度。
那个年轻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冷笑着看着西鹰,他就不信纨绔子弟这次还能赢。
右灭拍着西鹰的肩头和气道:“小赌怡情,朋友不要太在意,输了也没什么,神教的门依旧向你敞开。”
西鹰道了句多谢,鼓足精气神,唰两枚色子箭一般掷出,两枚色子还没嵌壁,西鹰又掷出两枚色子,比箭更快的速度追及前面两枚色子,同时嘭的一声,后面两枚撞到前面两枚,前面两枚竟然把墙壁打出一个色子模样的窟窿,穿透而出,回弹回来的两枚色子被西鹰手一抄重新抓在手里,都已经碰扁了。
这墙壁虽说不是钢筋铁骨,可以说硬泥铸就,十分坚硬,可竟然被两颗色子击穿。
谁胜谁负,围观的人都已经不知道了,或者说胜负自在人心。
西鹰向大家笑道:“这样有犯规么?”
大家愣了愣,想想刚才的规矩:一人四枚色子,一次掷出两枚,共掷两次,看谁嵌进墙壁多深,四枚色子嵌进的总深度深者为胜。
于辉接过话茬道:“按理说没有犯规,徐清的手法完全符合。”
于辉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年轻人横声道:“你有种。”
说着一扭头走了,右灭道了句“我们神教的门随时为你敞开。”就跟着年轻人走了。
开爷过来替西鹰收赌码,毕恭毕敬的,收齐之后,西鹰拣出一个一百两的赌码递到开爷手里,道:“今天借开爷的宝地赢了不少钱,这是小意思,开爷也许不会放在心上,但给点面子收着吧。”
开爷主要是因为右统领很钦佩这个纨绔子弟,而且他所表现出的几手,所以才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