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争吵愈演愈烈

疾劲的风不断地刮在我的脸上,棉阁光突然回过头说:“你要去哪?家里还是学校?”

“学校没关系啦,我回家吧。”我想了想说:“光你没关系吗?我不去是因为早就有了保送的学校,但是光你,你要怎么办啊?”

“哈哈哈哈……”光爽朗地笑了,他说:“花茶你这么说怎么感觉像是老了十岁啊。我可是个男人啊,怎么会需要我的女人担心。”

“什么你的女人啊……”我噘噘唇。

“恩,你不用担心,我们家有一个哥哥那样的好学生就可以了,这就是弟弟的好处,可以自由自在地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是啊,以专业第一考进全国排名第一的美大,再接连在各个美术大赛上获得优秀的名次,夜在画画上真是新人中的佼佼者啊。”我说,但想起夜近些日子,不由有点担心,夜有多久没有新的作品了呢?他那些色泽鲜明,线条流畅,又包含炙热情感的画,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他画了?

“我已经决定成为职业摩托车手了哦。”棉阁光加大声音说,“对了,一个月后,是我的出道赛哦。花茶要来哦。”

“恩?哦,好的。”我有点漫不经心。

“说好了哦,到时候有惊喜给你的。”

“恩。”

“诶,学校那边倒是没问题。不知道哥哥会不会担心我们呢?毕竟我们可是‘消失’了一天一夜呢。”

我猛然瞪大眼,问:“夜他不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啦。”棉阁光耸耸肩,说:“不过没关系,以哥哥的个性,说不定还没发现我们不见了呢。”

“是啊。”我想,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吧,毕竟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一路疾驰我们回到了家,才进门就被家里的阵势吓到了。这是……警察?

棉阁光也有点不安地摸摸鼻子,说:“看来我们好巧不巧地被发现了呢。”

“夜……”我弱弱地喊着,正和警察在谈话的夜。

夜一看到我们,先是一愣,那波澜不惊的深褐色眼眸再出现了难以掩饰地光亮,可惜转瞬即逝,我竟然再一次想起了端木云霓的话……有些人感情会藏得很深,从来不说,不显于言表,但他们的情却也会比常人刻骨得多……所以夜,是在担心我们吗?

夜有些挫败的摸摸额头,对着正在做笔录的警察说:“对不起,他们回来了。抱歉,我太着急了。”

那个年轻的警察倒是很好脾气的没有计较哦,他收起了手中的笔,说:“没关系,谁叫你是梦若的朋友呢。”然后他转向我和棉阁光说:“下次突然出门要通知家人啊,你不知道今天他看上去有多着急啊。”

恩?夜,很着急?真的吗?我看着现在面色沉寂如泉水的夜,真想看看他着急的样子。

夜在我和棉阁光高强度的注视下有点尴尬地移开目光,冷冷地问:“你们干什么去了?”

“看海哦。和花茶逃课去了。”棉阁光真是不怕死的说。

我偷偷的瞄着夜的脸色,在他听到棉阁光不在乎的解释后,虽然还是面瘫脸,但我总觉得他在生气还有一点点的……伤心?不可能啊,有什么可伤心的呢?他的目光移向我,我有点害怕地低下头。

“哥你别这样看着花茶啦!”看着我有点害怕地往他身后躲,棉阁光笑着说:“花茶是被我骗出去的。”

“就算是这样,你们就不能少让人操点心吗?连电话都不知道打吗?”夜看到棉阁光袒护我反而更生气了呢。

我讪讪地说:“光的手机没电了。我的没带。”

夜深褐色的眼睛盯住我说:“我的号码你不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在心里说,但我们还在冷战好吧,我怎么可能打给你。我幽幽地想,于是没有回答他。

夜突然拨开站在我面前的棉阁光,向我逼来。我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怒火,在他眼眸的深处。

“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快是成年人了,何况还是和光一起。”我有点嘴硬,反正只是一时兴起嘛,何况夜干嘛这样子教训我们啊,只是因为他比我们大两岁吗?

夜本来缓和一点的脸上却在听见我的话后再次变得更吓人,他捏住我的肩,冷冷地说:“成年人?既然说自己是成年人就不要老是做这么幼稚的事,不要老是让别人为你们担心!不要在有解决不了的事的时候去拜托别人!”

他的手劲大得吓人,我忍住疼痛,也学着他说:“我知道,我不用你管,也不会再去麻烦你,反正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个寄居在你家的陌生人,你也觉得我很烦,我早就知道,不用你担心,等我成年我自然会走!”

棉阁光看着我们的争吵愈演愈烈,不由地无奈地摸摸鼻子,试着把我从夜的禁锢下解脱出来,边说:“你们不要这样,本来事情就不大,何必这么动真格。”

夜甩开棉阁光扯住他的手,说:“陌生人?你就是这样看我们对你的意义的?西凉花茶,你有没有心?”

我有没有心?我有没有心?我真是觉得无比的可笑,一个我把我的心全给了的人问我我到底有没有心?夜他的一句话也可以这么伤人。

我反而渐渐地笑了,我问:“我有没有心?我对你们来说不是陌生人?难道你想说你欢迎过我来这个家,你从来都是一副冷静到吓人的鬼样子,我无论做什么你都是不言不语,不进不退,你在乎过我吗?上次为了织田梦若的一件衣服你都可以生那么大的气,我连她的一件衣服都比不上吗?”

我盯着无语的夜,心渐渐的凉了,他无法回答我?就算是简单的一句否认都做不到?我有些无助地笑笑,早上燃起的想去爱他的希望竟然这么落空了,我真傻。其实世界上的争吵都来自那些还有心的人,如果没有了心,又怎么还会有争吵,只是浪费力气而已。

我说:“所以我夜不归宿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还是你担心我带坏了棉阁光?所以你不用再客套地和我接触,还帮过我那么多忙,你不是很累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失去了力气,我轻易地挣开了他的禁锢,没有勇气去看他现在的表情,但身边的棉阁光的表情,却是那么的悲伤,他也在难过吗?为什么?我转身走出了这个家。

上午还是晴天的天空,现在居然飘起雨来,我无力地笑笑,我还真不愧是“雨神”啊,为什么只要我每次心情不好,天空就会下起雨来呢?一大片灰蒙蒙的天空,笼罩在我的头顶,街上的行人都在避雨,在急匆匆的人群里,我是唯一一个傻傻在看着雨点的人,我盲目地看着十字街头,我能去哪里呢?

我应该知道,我从两年前就没有家了啊,15岁之前,我总是觉得世界很大,我能去到任何的地方,因为我的心是满的,因为我知道,我身后永远有一条路在等着我归来,只要我累了,只要我受到了伤害,我就可以回家;但现在我知道,世界其实很小,小到人能呆的地方其实很有限,只有几个人的身边,亲人和爱人,爸爸妈妈走了。我喜欢的人却好像很不在乎我,我还能去哪里?

我在街上疯了一般地在越下越大的雨里漫步,我需要清醒,猛然地,我想起了傲,我的弟弟,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我有着永不分离的关系的,我可以去他的身边。

我摸摸身上的口袋,才想起我一分钱都没有,我呆呆地走到路口,看到了一个向我走过来的人,我忘了我的羞耻心,我走上前,问:“可不可以借我一块钱搭车?”

被我叫住的男生好奇地回过头,表情像是有点惊讶地样子,他的眼神很干净,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答说:“好啊。”

我的手心里被放进了一块硬币,还要一瓶温温的咖啡,他笑了笑,说:“要小心感冒哦。”

那罐咖啡的温度通过我僵硬的指尖传到了我的心上,我抬起眼眸看着他,笑笑说:“恩。”

“算了,伞给你吧。”他将他手上天蓝色的伞塞到了我的手上,他淡淡地笑容衬得他像是个天使啊,在我冷得快死掉的时候出现了,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出现了的天使,他将身上天蓝的外套脱下来,顶到了自己的头上说:“我的家很近,你就收下吧。快点回去吧。西凉花茶。”

我吃惊地说:“你认识我?”

但他已经跑开了,他摆摆手,空气里传来他的声音:“下次见面还给我吧。”

我眯着眼看了看,他身上的裤子,好像是我们学校的?

那么下次再见了,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