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华结婚以后,自然而然地搬到小区的套房跟叶彩艳同住了,过上了小两口的生活。而我,却从原来的“两口”变成孤家寡人了,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付房费,感受到房租是多么高,负担加重了不少。还有,王晨华告诉我,叶彩艳很重视下一代,由此不上班在家赋闲养胎了,而他则继续在杰鼎上班,按照他那点薪水,根本就不够两口子的家用。好在叶彩艳父母有钱,时不时地拿钱来,或者买东西来,或者两口子直接去父母那儿蹭饭吃。但是,王晨华也说,自己赚钱少,要依赖别人,感觉很没面子。他很想自食其力,谋个更好的赚钱机会,出人头地。
有一天晚上,王晨华突然打我电话,一开口就说道:“有大新闻啦!”
“你的新闻?是喜讯吧?”我问。
“不是我的啦。是公司的,人事变动啦,坏消息,他妈的,邱剩那恶人竟然当上总经理了,今天已经宣布了。”
“啊!”我震惊不已。“怎么会?”邱剩担任什么职位我才不鸟他,我牵挂的是我的姐陈玉芬怎么样,“那陈总呢?”
“我们的陈总调走了,调到市通信公司党群部做员工啊,连个副经理都没有。真是可怜。”
“不会吧?”我简直不敢相信。党群部本来就是个闲职部门。陈玉芬在杰鼎公司的总经理级别,跟党群部经理是平级的,现在竟然只做普通员工,太不可思议了。她输得这么惨!她会不会很伤心?会不会想不开呢?我真替她担心。
王晨华说:“文件都出来了,是事实啊。邱胜上台,我们可惨了,他肯定整我们。看来,我得想办法走人了。”
我说:“是,你不用怕吧。叫彩艳她爸帮帮你,搞定个好职位不会难吧?”
“有这样想,具体还不清楚。”
我忽地想起林晓青来,赶忙问:“那你知道晓青怎么想吗?”
“你还关心她啊,难得,呵呵。我不知道,你自己问。”
随即,他挂了电话。
随后我打电话给林晓青,先向她求证是否有此事,她说确实如此。我又问她怎么办,她说没怎么办,管他什么领导,干好本职工作就行。想想,这句话说得也对,我还暗暗佩服她挺有职业感的呢。
让我异常牵挂的人是陈玉芬。现在她都这么惨了,作为她相认的弟弟,我该怎么做好呢?我想安慰安慰她,但又怕让她更伤心,此外,我不知道如何向她提起,想打个电话却又不怎么敢按下拨号键。装作不知道吧,我又于心不忍,良心上也过不去,在我的心里,我还是挺愿意跟她交往的,我钦佩她的能耐,也对她挺有气质的形象有好感(但并不是爱)。
后来,我选择了发短信的方式。这样的方式适合不太会讲话但会写东西的我。于是,我编了条信息:“玉芬姐好,不由得想念你了,想要跟你说说话,我请你喝咖啡好吗?”
很快,信息回了过来:“谢谢弟,看到你信息真让我感动。好啊,什么时候去?”
“马上去,老地方。”
“行,我也想跟你说说话。”
没多久,我们便在咖啡店见面了,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咖啡喝。起初,我一直不敢提她被贬的事,而是闲聊着。在闲聊的过程中,我能感觉到,她心情还是蛮好的,并没有我想象的阴云密布,我暗自猜想,不会是因为我的魅力大吧?
许久,我才提起:“玉芬姐,你近来过得好吗?”其实我这是废话。我明知道她很惨的。
不料,她的回答出乎我意料:“还好啊。你呢?”
“我就那样。玉芬姐,你真的觉得好吗?我听说……我还怕你很难过呢,所以才找你。”
“我的好弟弟,真懂得关心人,我总算没白交你这个弟弟。你是不是听说我被降职的事啊?”陈玉芬微笑地问我。这笑,让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我点点头。
陈玉芬说:“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坏啦。其实,我也是愿意的。”
“啊!怎么会愿意?我可不喜欢看见邱胜那鸟人抢了你的职位,反而让你做个普通员工。”
“做普通员工也好啊,原来做的职位高,我都觉得太辛苦了。现在难得图个清闲。反正,不愁钱花就行了。我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姐也想做个贤妻良母,不做女强人。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姐找对象了。应该很快就会请你喝喜酒啦。”
原来如此。有的人一心想向上爬,有的人却愿意图个清闲。“是不是上次参加王晨华宴席的那个男的?”
“嗯。”
“那不错啊,他做什么的呢?”
“公务员,比较稳定的,我想好好建个家了。”
“哦,你说得也对。只是,被邱胜抢了,气难消啊!”我还是为之抱不平。
“其实也不是。你是我弟,我就跟你说吧。我们是跟邱胜他们和解的。虽然我降了,可是,我爸没事了,继续做原来的职位。然后,让邱胜顶替我的职位。因为我也想清闲点,所以愿意。至于气不气,想开了就好了。我看透了,国企人事斗争实在累人,人都憔悴了,谋了个高职位又有什么呢,地位有那么重要吗?在高职位上责任也大,交际多,喝酒多,伤身体,丝毫体会不到自由和快乐。反而是做普通的职位,该下班就下班,无欲无争,自得其乐。”
“原来这样。”似乎有点复杂,这就是斗争的结果,也算双赢吧。如果是局外人,哪里看得出?
我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我现在就在普通的职位,难道我要学习陈玉芬在该位置上安稳地度过吗?我想,不行,我可丝毫没有自得其乐的感觉。我跟她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她是经历过高职位的人,而我没有,她肯定已经赚了不少钱,存款不少,而我没有,她现在的职位好歹也是正式工,即便是普通的员工,一个月工资四五千元没问题,福利又好,而我还没达到这个程度。我暂时不能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