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杨家园商业中心的南边有一条小街,叫南正街。杨家园派出所就坐落在这条小街上的一个院子里。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何毕在派出所接到一个报警电话,南正街一处建筑工地上,有一个工人因被拖欠了工资,爬上了吊塔讨薪。报警的人说,要出人命了!那个工人要自杀。

何毕马上向冯所长报告。冯所长一听急了,人命关天,他马上带了何毕和另外一个警察匆忙出门。

何毕他们赶到工地时,吊塔下面围了好些人。何毕看到区里的一个领导来了,消防警察也来了,正忙着在吊塔下面铺气垫。

好些人在喊话,劝吊塔上的人下来。

何毕抬头向上望去,那工人很瘦小,坐在离地大约20米高度的吊塔横臂上,他也不停地喊着“没法活了,活不下去了”的话。

“怎么回事?”何毕问身旁一个工友模样的人。

那人先打量了他一眼,才慢吞吞地说:“已经五个月没有发工钱,他没饭吃了,大家都没饭吃了。”

“去找包工头啊!包工头是不是跑了?”

“我就是包工头。”

何毕有点意外,盯着他看了几眼,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发工钱?你知道吗?恶意欠薪是违法的。我随时可以把你抓起来。”

包工头哭丧着脸,“你把我抓起来好了,我就解脱了。我现在也是没办法,承包方扣了我的工程款,我也被逼得走投无路,就差自杀了。”

何毕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她憋了半天说:“那、那你去找承包方啊!”

“承包方说他们也没有拿到钱。”

“那你去找……找谁……找建设单位啊!”

“建设单位的人连毛都见不到,他们根本不理睬我们……”

何毕搞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这个政府的工程被转了几手,现在的这个施工队不仅没拿到工程款,还垫付了不少资金,眼看就维持不下去了,只好采取这个不和谐的办法,希望引起政府的重视。

何毕特别烦处理这种不明不白的事,但又不能不做工作。他对包工头说:“你去!你把他叫下来,他听你的。”

包工头说:“我叫不下来,我还想爬上去呢!”

何毕指着包工头的头说:“是你让他爬上去的吧!你这是违法行为。”

包工头不怕他,“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何毕正要发作,这时人群里突然发生了一阵嘈动。何毕看到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过来。那女人也是很瘦小,头发零乱、脸色憔悴,低着头不敢看大家。

“她是谁?”何毕问包工头。

包工头手指指吊塔上说:“是富生的女人。”

瘦小女人被带到了领导面前。冯所长要她不要害怕,说区里的领导来了,一定会解决好欠薪的问题,要她把吊塔上的男人劝下来。

瘦小女人点头答应了,然后尖着嗓门朝吊塔上的男人喊:“富生,你下来,我们回家去。”

男人在上面喊:“不下来!不想活了!”

瘦小女人又喊:“你不想活了我怎么办?我已经有了。”

男人喊:“你有钱啦?”

瘦小女人摸着瘪瘪的肚子喊:“有孩子了!”

男人喊:“那也不下来!”

瘦小女人不知道该咋办了,看着冯所长。冯所长给她出主意,他要是不下来,你就假装爬上去。

女人于是又喊:“你要是不下来我也爬上去。”说罢向吊塔底下走去,做出往上爬的动作。

男人这时慌了,“你别上来!千万别上来!”

经过好一番折腾,那个叫富生的男人终于被劝了下来,何毕将他和包工头一起带到所里去了。

何毕回到所里时,警服都湿透了。丹枫市今年的夏天特别热,立秋后还有秋老虎。他把富生和包工头交给其他人,自己进到办公室,扔掉帽子,将衣服扣子全解开。正要脱掉时,一眼看见内勤小娟也在办公室里坐着。

小娟一直在看他,见他要敞胸露怀才说话:“你文明点,这是办公室!”

何毕只好披上衣服,站在空调的出风口下享受着凉风,一边开玩笑地说:“哟哟!你都结婚了,还这么大惊小怪的。”

小娟很大方,“不是大惊小怪,是不好看。”

何毕一听这话来了兴趣。什么叫不好看啊?这小娘们端庄中透出几分风骚,很是招所里的男人喜欢。他看得出冯所就很喜欢她。

何毕还想调侃她几句,这时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