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休息了两天之后,精神已经好了不少,晚上等着母亲回来。林语默真觉得这个家庭很奇怪,好像现在已经有了几辈子都吃不完的钱了,可男主人还是那么拼命地赚钱,女主人则有应酬不完的晚宴。
“你的病才好一点,你先回去休息吧。”她都快成了万能保姆了,方辰忽然专注地瞅着她,眼神里面尽是打量,让她怪不自然的,“你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说让我离你远一点的吗?怎么最近倒是照顾起我来了?”
林语默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这个事情来,对啊,她怎么就忘了之前说过的话呢?“我爱心泛滥行不行。”
方辰却擒住了她的手,认真地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你,要是你留下来只是因为同情,那么请你离开。”
他这么一说,也好像在无形之中逼着她去弄清楚自己的心意那般。她红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要走要留。
方母在这个时候进门了,他放开了她的手,林语默知道他今天那么晚等在这里肯定是有事情跟他母亲说的,就识趣地说:“我先回去,你们说。”
方母翘手站着也不说话,方辰来到她面前,“妈,我知道我之前不应该这样欺骗你们,让你们担心了,我很抱歉,但是我只是希望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能够多一点而已。”
方母一边听着他说,一边拿出酒柜里面的酒给自己倒上一杯。
她的沉默不语让方辰紧张,“妈,我知道我之前做得不好,你那天说你讨厌我,是因为这件事?我要怎么做,您才能原谅我呢?”
方母喝了一杯下去,抬起头来,冷笑,说:“不,我那天跟你说我讨厌你不是一时之气,也不是因为你夸大病情这件事。你既然今天问我了,那我也就坦白跟你说吧,我讨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不讨厌你,你明白了吗?”
她的话如晴天霹雳,方辰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让她如此讨厌。“我可以知道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你永远也不能原谅。”
方母眼神忽然犀利起来,面目也狰狞了几分,逼近他说:“你就那么想知道吗?那好,我就告诉你,因为你,不是我亲生的。”
方辰向后退了两步,大受打击,“您的意思是我不是您跟爸爸的亲身儿子。”
方母拿起包包,雍容优雅地回头,“不,你是他的亲生儿子,却不是我的。我恨生你的那个女人,所以也很恨你。”
当初,方母跟方建国虽然是家族联姻,可是感情也渐渐培养了起来。不久之后,她就怀孕了,方建国很高兴。可乐极生悲的是,方母一不小心出了意外,不仅腹中的孩子没有了,而且还被诊断,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那时候体外受精的技术并不发达,豪门一向都重视子嗣后代,方建国父亲找了方母多次谈话,终于说服了她接受代孕的事情。
她本来以为只要这孩子生下来之后,一切都会变好的,变得跟以前一样的,她也是一个喜欢孩子的女人,她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将来一定会将代孕的孩子当做是自己亲生孩子那样疼爱,可是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而人心的变化更是多端难测。
她那一段时间专注于养病,可方建国却跟代孕的女人产生了感情。纸终究还是保不住火的,等她发现了一些端倪的时候,方建国也直接找上她来摊牌了,希望她可以答应离婚,然后分走财产,将方太太的位置让给那个女人。
方母当然抵死不肯,可是变了心的男人是几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他们的亲密无间让她再也受不了了,而方建国的父亲那边也一直在施压,她终于是答应了。可世界上许多事情,福祸相依,那个代孕的女人即便离方太太这个位置只是一步之遥,可生下孩子一个月后,去挑婚纱回来的途中却发生车祸,当场去世。
她死了之后,方建国悲痛欲绝,等恢复过来之后,只是一心扑在了事业上面,给家庭的时间大大减少,也再也没跟方母提过离婚的事情。他们也就这样得过且过了,只是这段婚姻早就是名存实亡了。
方辰没想到原来一切是这样的,怪不得那么多年以来,父亲总是含着莫名的哀伤,而他所以为的母亲,不论他怎么讨好,还是暖不了她的心。
“就是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打从一开始就打算讨厌我一辈子吗?”方辰咋听到这个事实,心里实在难以接受,对于生母,他现在心中是一点概念也没有的。而眼前这个母亲,却从没想过爱他。
方母摇头,“不,我答应找代孕开始,我对你的到来并没有排斥痛恨,反倒是说服自己接受,可我不能接受的是背叛,你的母亲和你父亲背叛了我的信任,那是一根刺,这一辈子,在我的心中都拔去不了的,你明白吗?所以我讨厌你,你以后也不要再做什么事情来讨好我了,没用的。”
方辰眼眶发红地往外跑,林语默刚将东西收拾好,下来准备回家,就见到他一股脑地冲出去,她都傻了。
“他是不要命了吗?心脏病患者哪能经得住这样跑。”她也马上拔腿就跟上去。
方辰觉得他的世界在一瞬间都天旋地转了,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被修饰过的真相,为什么?
“方辰,你停下来,你停下来。”她在后面叫嚷着,可他却充耳不闻。
他跑到了马场的草地上,一个大字型地躺在了上面,林语默冲过去,他却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