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周仓提起诸葛亮,刘勋激动万分,连忙问道:“你见过诸葛亮?”
“是啊,将军。当初樊城失陷后,我到樊城前面的村庄买马,想逃回老家。被孔明先生劝阻了。他说主公与公子仁厚,只要我诚心认错,必然不会加罪于我。他以前没见过我们,却对我们是了如指掌,真是奇人。”周仓啧啧地赞叹道,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诸葛亮为何料事如神。
“噢,竟有此事?那你知道他为何到此地吗?”刘勋接连问道,对于与诸葛亮有关的事情,他都很关心,好像诸葛亮是他的亲人一样。
周仓想了想,突然手一拍,“想起来了,当时我也问过他来樊城干什么,他说在外面云游结束了,回家路过樊城。应该是回家了。”
“太好了,卧龙先生终于回来了。”刘勋高兴的差点蹦了起来。
刘勋命令关羽第二天一早把士兵带回襄阳,自己则骑马连夜返回襄阳,想着早点赶回襄阳,向父亲禀明此事,然后一同去拜访诸葛亮。刘勋所乘坐骑是“的卢马”,日行千里。很快,刘勋就赶到了襄阳。
到了襄阳,天空露出了微微的晨曦。襄阳城依旧是那么高大雄壮,一面红底金字的“刘”字大旗迎风招展。在刘备和刘勋的治理下,襄阳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
虽然天色尚早,但街道上早已有商人在搬运货物。再过一个时辰,早市开市,街道上肯定会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的。
刘勋没有来及回府,直接去了刺史府的政事堂。他知道父亲每天在鸡鸣开始的丑时,就已经起身处理政务,处理完政务才去吃饭和练武,然后在卯时召见将领谋士商讨军国大计。
荆州刺史府的政事堂是一座十六开间的高房,外加一片后庭园林构成,为刺史府的中枢系统。原先刘表在襄阳时,政事堂被装修得极其豪华,园林里珍禽异兽无所不有。
刘备占据襄阳后,拆除豪华装饰,充作军资,把那些珍禽异兽通通放回大自然。所以,现在政事堂显得朴素却不失庄严。
政事堂由议事大厅、文书机构、书房三部分构成。
议事大厅在政事堂的正中间,是刘备召集将领谋士商讨军国大计的正式场合,也是接见各位诸侯使者的地方。
以议事大厅为界限,西侧是文书机构,主要是负责协助刘备处理各种政务,制定政策、下达文书、编撰规章制度等等。
东侧是书房,也是刘备和刘勋处理日常政务、军务的地方。刘备为了让刘勋当好接班人的角色,就让刘勋在政事堂和自己一起处理各种事物,很是煞费苦心。
刘勋看到,东侧的书房亮起了灯光。现在外面还是微亮,屋里肯定需要点灯,才能正常办公。这是一间陈设整肃简朴的书房,地上没有红毡,四周也没有任何纱帐窗幔之类的华贵用品。
最显眼的是三大排书架,满置竹简与少许的手抄纸书和帛书。环绕了三面墙壁。正对中间书案的墙面上悬挂了一幅巨大的大汉十四周地图,上面清晰地标明了各路诸侯及他们所占的地方。画地图的羊皮已经没有了洁白与光滑,污沉沉的显示出了它的年深月久。
地图两旁挂着长剑与弓箭。所有的几案书架都是几近于黑的沉沉紫红色,使政事堂颇显得威猛神秘。房间只有三盏粗大的牛油灯,不是很亮,风罩口的油烟还依稀可见。
刘备站在地图前沉思不动。从背面看,他身材挺拔,一领黑色红纹的袍上没有任何装饰,头发也用黑布束起。端详片刻,他一声长吁,一拳砸在羊皮大地图上,忧愤而沉重。
书房内没有女侍侍奉,只有一名老内侍守在政事堂门口,没有表情,没有声息。
“父亲,我回来了。”刘勋大口喘着粗气,汗水直流,看来很累。
刘备这才转过身来,和蔼地说:“樊城这么快就被你拿下了,看来你不亚于我啊。”说着,刘备递过来一条毛巾,脸上终于露出了几丝笑意。
“我看父亲甚是忧虑啊。”刘勋已经看出刘备心里不痛快,边说着边用毛巾擦拭留下的汗水。
“唉……”刘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我戎马半生,颠沛流离,现在却也只是占了一郡之地。天下州县都落入了乱臣贼子的手中,让我很是痛心啊!”越说,刘备越是伤心。
刘勋望着父亲鬓角越来越多白发,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小父亲就教导自己不能忘记自己的皇亲身份,要时刻牢记兴复大汉。可是父亲时运不济,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多次从鬼门关逃了回来,好不容易才能在襄阳落脚,有了立足之地。可是,襄阳周围强敌环绕,养兵又少,不知道究竟向哪发展,也急需像卧龙那样的旷世大贤。
“父亲,不要忧虑,我们现在毕竟有了立足之地。只要能请到卧龙出山,我们的前途必然是光明的。”刘勋连忙安慰父亲。
“对了,据探马来报,孔明昨天已经回到了家中。既然你也来了,吃完饭,我们就动身去拜访吧。”刘备平复了情绪,对刘勋说道。
吃完饭,刘勋派人叫上了张飞、赵云和父亲刘备一同前往隆中。
深夏正是最热的时候,刘勋他们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现在更是热的慌。
“我们不如先去隆中的集市上,找一间酒肆,吃点冰酒,凉快凉快,再去卧龙岗。”张飞提议道。
冰酒就是在酒里放入冰块。古人没有冰箱冰柜等制冷设备,所以酒肆一般会在冬天利用低温制作冰块,储存在冰库里。等夏天一到,就拿出来使用。
“不行,我们如果去晚了,卧龙先生又走了,我们岂不又白来了。”刘备断然拒绝了张飞的提议。
“你们是应该去隆中集市上看看,那里的酒楼茶肆,集聚了襄阳的名士,应该有所收获。”迎面而来的一位路人,随口说了一句。
刘备赶紧下马,拱手问道:“请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单福,是襄阳人士,我岳父家在隆中街上,所以我对那边比较了解。”单福看来,很是谦卑,但是从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侠气。
“请问能否一同前往隆中集市?”刘备见此人不凡也邀请他一起过去。
单福听到后,连忙摆手,“抱歉,诸位,我还有事。”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刘备望着单福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隆中真是多才俊之士,随随便便的一个路人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刘备不停地啧啧称赞。
张飞却不以为然,“哥哥是不是没见到孔明,被气傻了,见人就拜,逢人就说厉害。”
刘备没有立刻回话,径直上马,说道:“休要多言,去隆中集市。”
“好咧。”见有冰酒解暑,张飞笑得合不拢嘴。
隆中虽只是一个小乡里,可是酒肆可不少,相当的热闹。
刘备、刘勋等人走进了一家看起来非常大的酒肆。听隆中当地人介绍这家名为“四季香”的酒馆可不简单。里面设了一间“辩论堂”,专门供那些名士们畅谈当下局势。不仅荆州本地的士子,许多外地的名士都慕名而来。
辩论堂里面设有一百张长案,本来是一人一案,可是很多时候,人数太多,只能几个人挤在一张案子旁。刘备、刘勋等人也找了一张案子坐了下来。又向店家要了五坛冰酒,十斤牛肉,边吃边看。
“诸位,我乃益州人士,当今天下局势,大家有什么看法么,汉室中兴还有希望么?”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官居丞相,占据中原三州之地。精兵将广,又兼有郭嘉、荀彧、程昱、贾诩等贤才,必然能一统天下,中兴汉室。”一位自称是兖州人士的名士第一个说道。
“非也、非也。大将军袁绍四世三公,累世名门。南征北战,已据有北方三州。中兴汉室必是此人。”并州名士纷纷说道。
江东的名士不服气了,“我们江东小霸王孙策,已立二世,据有三郡之地。地盘虽然是小了点,可是势头却猛,怎知中兴汉室不是我们江东的孙策。”
“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逼迫献帝给自己加官丞相,篡逆之心昭然若揭。袁绍志大才疏,难以成大事。至于孙策,充其量也只能占据江东一隅之地,怎能傲视天下。况且,他们也只是打着汉室的旗号,何曾想过要中兴汉室。”堂下的一位白衣少年侃侃而道,约摸十四、五岁,腰间还挂着佩剑。
刘勋循声望去,只见那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这位兄弟喝酒吗?何不过来喝一杯,站着多没意思。”刘勋举杯邀请他前来。
那位少年也不推辞,接过杯子一仰而尽,坐了下来。刘勋又让店家拿来一个杯子,和这位士子交谈起来。原来这位士子名叫马良,是襄阳宜城人士。
听人家说“马氏五常,白眉最良”,此人眉宇间有白毛,看来就是马氏兄弟中最著名的那个了。刘勋心中,惊喜万分,遇到了贤才。
“是啊、是啊。”那位益州士子纷纷赞同。“兴复汉室还得我汉室宗亲。益州刘璋、荆州刘表、襄阳刘备都是我汉室宗亲,兴复汉室还得靠他们。”
刘备听到有人提到自己,心里很是高兴。
“足下只说对了一半。”马良喝了一杯酒,继续说道。“刘璋暗弱,汉中的张鲁就可以把他打得抱头鼠窜。荆州刘表,重用外戚蔡氏家族,宠溺小儿子,荆南四郡早已脱离其控制。家事都处理不好,如何能中兴汉室?也只有襄阳的刘备刘皇叔,为乱世之英雄。虽然屡次失败,但未曾放弃。现在又据有了襄阳郡,其子刘勋更是少年英雄,前途不可限量。中兴汉室只能靠刘皇叔了。”
同案的刘备听到马良的言论暗暗称奇,真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这家酒肆真的是来对了,就连一位十几岁的少年都能有如此高论。
众人纷纷为马良的精彩言论鼓掌,辩论也告一段落,众人纷纷离去。
马良也起身向刘备、刘勋告别。
刘勋赶忙起身,一把把马良拉住,急忙说道:“季常,莫急,你能有如此言论真是难得啊!”
“唉,这些都是从老师那里听来的。”马良如实说道。
“噢,那你的老师是谁啊?”刘备急忙问道,看来襄阳的贤才真不少。
“诸葛亮,大家都称他是卧龙先生”马良很有耐心的回答问题。
诸葛亮?大家的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