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抵挡不过,掉头便奔,向东败走,嘴里不住大呼小叫:“不好了,在这里遇到蜀军了,江阳取不成了。”
“快跑啊,蜀军来了!我们打不过,逃命去吧”
“赶紧回江州报信!冷苞太厉害了!”
冷苞冷笑道:“还想取江阳?当真是痴心妄想。”说完便下令追击。
没想到这伙汉军来时有气无力,气喘吁吁。但逃跑起来,倒甚是迅捷,急如奔马,霎时之间便奔出老远。
冷苞军一时之间也追赶不上,追出了二十来里,便又到了那日中伏的小道。冷苞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地行甚熟,仔细一想方才回想起来,老脸吓得血色全无。抬头看了看山崖,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心有埋伏!”
跟着旁边的副将一努嘴,那副将会意,带着数十人攀上了山崖,四下巡察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便又转了下来,上前禀报道:“没有发现有埋伏。”
冷苞惊魂稍定,拍了拍心口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想汉军也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设埋伏了……不过这也说不准,你带几个人上去,在崖上走,一有动静,立即来报!”
那副将应道:“是!”领着几个精疲力尽的兵士攀崖去了。
冷苞放眼望去,见汉军已奔出了老远,看看追赶不上了,急忙命令道:“追!别让他们赶回去报信!”
又追了一阵,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他们追了半日,这汉军反而离得越发的远了,渐渐地看不见了。
冷苞抱怨道:“龟儿子,逃起跑来倒这么快!”说完便催促手下军马不住地赶路。
如此一路追去,愈追愈远,冷苞远远望见汉军从两山间的一条窄道中逃了进去。忙催促三军上前,追到谷口之时,已是日落西山,其时是下旬,又无月色,四下里黑漆漆的,一片寂静,间或有几只野鸟在那乱叫,声音听起来有些吓人。
冷苞见来时各处险隘都无伏兵,到得这里麻痹大意之感更增。已将汉军可能在此埋伏,设伏害人之事抛之脑后,不加查察便双腿一夹,纵马沿着窄道进谷,三军将士随后跟进,行不多时,哨探来报:“报!前方……”
冷苞见到哨探面色古怪,便打了一哆嗦,抢先问道:“前方有伏兵?”说完抓紧马缰,随时准备拨马闪人。
那哨探摇了摇头,战战兢兢地说道:“四下里黑漆漆的,不像是有伏兵,只是……只是……”
冷苞不耐烦地问道:“只是什么?”听着语气,似乎很是着急,有点不耐烦。
那哨探急忙回答道:“只是有断木拦路,不便前进。”
冷苞登觉放心,说道:“那一定是汉军怕我们追他们,用断木塞路,好拖延时间。哪有这么便宜,来人啊,上前移开断木。”冷苞手下的蜀军有气无力的应了声是,慢慢吞吞的赶去搬移断木去了。
冷苞纵马来至近前,四下一看,果有数十根大树横七竖八,拦着了去路。长眉一轩,正欲催促三军将士加紧行动,忽见乱木之后,立着一株数丈高的大树,树身上有一段树皮被人用刀砍去。砍白处隐隐写得有字,天太黑了,看不真切,不知道写得些什么。
冷苞大感疑惑,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这里怎么会写有字?”说完便大声命令道:“点起火把!”
边上亲兵依言点起火把,冷苞顺着亮光一看,只见砍白处上边横着写着九个歪七扭八的大字:“军师中郎将庞统在此!”
看到这几个字后,冷苞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法正吓得躲了起来了,居然让这个庞统出面。现在却想凭着这几个字将我吓退。”
话音刚落,身旁的亲兵说道:“将军请看,这边还有字。”
冷苞顺着火光砍去,只见旁边的一颗大树上,刻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冷苞死于树下!”冷苞大吃一惊,大声叫道:“中计!快撤!”
话音未落,道两旁山林之间,喊声大起,箭如骤雨,竟往火光之处射来。在这黑漆漆的暗夜之中,就这么一点亮光,这靶子也是有够明显的。只要不是初学射箭的,一般都不会射不中。这汉军弓弩兵本就以弓驽之技闻名,这居高临下,射那个在火光之中高踞马上抓耳挠腮,不明所以的冷苞,这么明显的靶子要是再射不中,那就真要去撞墙了。不片时,冷苞身上便被插了数百支劲箭,好似一只刺猬一般,喷了一口鲜血,道:“庞……庞统……统……我……我……”说完此便栽于马下,双足一挺,便死翘翘了。
法正与刘勋的大军汇合后,刘勋便让法正休息了,让军师庞统解决掉剩下的蜀军。
原来庞统早已探得明白,严颜果是分兵两路,声东击西。这计本就是庞统玩剩下的,便是睡熟了都会拆解,他又如何能怕。他打听冷苞从大路而来,便差着一千军马上前诱敌,引到此谷中来。事先于两侧山间伏了五千弓箭手,只待冷苞举火看字,便乱箭齐发。
这条计其实也不新鲜,战国时孙膑就是用的这条计在马陵道射死了他的死敌庞涓。这冷苞从小到大只会使枪弄棒,见到书就想睡觉,如何能知道这个典故,这条计用在他身上倒正合适,若是用在了严颜身上,怕是早就被识破了。
冷苞军哪里料到用火照字,竟能照出箭来。你推我挤,人喧马嘶,登时乱作一团。山谷之中满是被射成了马蜂窝的死尸或是被自已人踩的双眼暴出、肠子都流出来的尸体,堆积如山,当真是惨不忍睹。便在这时,谷口处喊声大震,霍峻领着一支军马杀来,拦住了冷苞军的去路,大声叫道:“降者免死!降者免死!”
冷苞军见主帅已死,逃跑无路,哪还能不降,只有少数人像狗一样从断木处攀了过去逃生,其余人都抛了兵器,跪伏于地口称愿降,大叫饶命。
便在这时汉军阵后鼓乐齐鸣,丝竹悠扬声中,数百弓弩手拥着一马脸大汉骑着一匹棕色马驰出阵来,这位将军发髻上挽了条破布,身穿粗布衫,眉花眼笑,贼忒兮兮,左手轻摇羽扇,好似诸葛亮,正是汉左将军、领荆州牧刘勋帐下军师中郎将兼治中从事庞统是也。
他纵马出阵,哈哈哈大笑三声,效足了他的死对头曹操的出场造型,看着那一个个跪地求饶,狼狈不堪地冷苞军士兵说道:“哈哈,我庞统从来不说虚言,这不就胜了么,这江州也被主公拿下了,刘璋这言而无信的小子就等着吧!”说到此,庞统伸手一指冷苞军,又道:“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话音刚落,四下里饶命之声便响成了一片,将他的话都给盖了过去。内中有不少会察颜观色的高人发现庞统是个大人物,忙冲着他不住的磕头,大声道:“军师,饶命啊!”
庞统闻言之后乐得个嘴歪歪,立时吩咐下去,凡是叫“军师”的降卒今晚加餐,伙食里加上大大的红烧猪蹄一块,那些小卒闻言之后,口水流了一地,山谷之中“军师”之声此起彼伏,响彻天际。
庞统哈哈大笑,过了半晌,方命手下将士迅速打扫战场,收兵回营,对邓芝说道:“严颜打到哪里了?”
邓芝微微一笑,说道:“破虏将军黄忠扼险据守,严颜军攻了几次都失败了,如今正在营中气得暴跳如雷呢。”
庞统道:“现在形势已经逆转,加上主公带来的人马我们已有近七万人,而严颜却只剩可怜的一万人。不过如今我军兵卒已疲,已不堪再战了。这样你让人把冷苞的人头送到黄忠营中,让他拿给严颜看看,我看他还敢不敢再打。”
这涪陵小道本就十分的狭长,严颜本想悄然掩至涪陵城中,杀守城的汉军一个措手不及,怎料将近涪陵,胜利在望之时,却遇恶虎拦路。破虏将军黄忠立营于险要处,扼其喉而使其不能进。过了数日,严颜依旧没能攻下仅有两千人把守的黄忠大营,黄忠的指挥水平由此可见一斑。果然不愧是汉军中有名的老将。
这日,严颜早早起来,洗漱已毕,依旧做着每日必做的功课,在大营之中发神经,将所有能砸的东西通通的砸了出去。过不多时,大帐之内一片狼籍,严颜于帐中来回了走了两圈,越想越气,举起了案上的香炉,便往帐外掷去。
正在此时,一小卒迈步进帐,大声叫道:“将军,黄……”刚说到此,只听砰的一声,那香炉砸到那小卒大脑壳上,登时血如泉涌。那小卒啊地大叫一声,一捂头,仰面便倒,晕了过去,人事不知了……
严颜见状一怔,过了片刻方回过神来,抢上前去,将那小卒抱起,乱摇乱晃,想要将小卒摇醒,急忙道:“快说,出什么事了?”
那小卒悠悠醒了过来,看了看大帐,一脸迷茫,挠了挠头,问道:“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句话让严颜很是摸不著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