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叛徒

“德拉耶,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女人拉着自己的手,如此问着,那女人有着一头乌黑的垂直长发,额头挂着泪珠般的红宝石,金色的丝线绕过头顶被发簪别在脑后,口鼻被轻纱遮住,使得一双水灵的眼睛更加迷人炫目。德拉耶伸出手,却停在半空,转向别处,“谁知道呢。”眼角的余光却清楚地看到了女人略显失望的神情。

这是,德拉耶的记忆?肖沫沫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穿越般的感觉了,眼前的女子肖沫沫当然有印象,正是德拉耶放走的女人,娜莎。看这情形,难道,她跟德拉耶是两情相悦?

“你们在做什么?”身后传来了一声质问。

看清来人,德拉耶俯下了身,行了个礼,“涅布。”

来人正是涅布,尽管面色有些不快,但还是那般俊美优雅,镶着金边的白色长袍将涅布衬托的越发高贵,“不必多礼,德拉耶,东面异族作乱的事,你还没准备好么?”

“正要出发,我是特意来向你辞行的。”

“好,那我就等你凯旋的消息了。”

德拉耶又行了一礼,便离开了,远远的德拉耶回过一次头,可娜莎与涅布早不在那里了……

忽然一阵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德拉耶喘吸着,那血味浓得让肖沫沫想吐。低头看自己的手,正握着一柄类似长枪的东西,枪身与枪头浑然天成,仿佛有生命一般吸附在自己的手上,长枪上沾满了血迹,不,手上胳膊上,乃至身上全是血,那些都不是德拉耶的血,那些是脚下尸体的血,肖沫沫看去头皮一阵发麻,踩在脚下的尸体堆成了小山,残肢断臂在其中扭曲着。这些是德拉耶杀的?!少说也有几百人,仿佛视线都被染红了,有一种坠身地狱的错觉。

忽的转头,还有一人从血海里爬了出来,视线对上,那人惊恐地爬离着,“……怪,怪物!”

只是将长枪一丢,那人便没了气,枪头已经扎在那人的头上。唔……肖沫沫觉得浑身都很不舒服,这不是德拉耶,这绝不可能是德拉耶!

将枪头拔出,那人的眼睛还惊恐地盯着德拉耶,仿佛无声地喊着怪物,一声又一声,眼瞳中映出来的,是个浑身是血,眼神凶煞的青年,星目深邃,剑眉英美,竟和涅布长得颇为相似,说是兄弟都不为过!那眼神似乎正透过那死人的眼睛盯着肖沫沫,肖沫沫冷汗直流,浑身一颤后,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呼……呼……”拿手往额头一摸,果然已是布满了汗水。

那真的是德拉耶么,活像是修罗道里的恶鬼,只懂得杀戮……

沫沫……德拉耶的声音传来,肖沫沫吓得从床上跳了下来。

小德,你,你……肖沫沫连脑子都有些打结。

你看到了?

……

没错,那也是我,杀戮是我的天性。

胡说,哪有人的天性是那样的?!都是那个涅布,是他让你去杀人的!你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我能感觉的到,你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曾住在山林里,过着野兽般的生活,从遇见涅布开始,我就不断的杀人,不是以食物为目的的杀戮,居然感觉还不错。是涅布带我下山,教会了我许多事,还让我衣食无忧,但我真正觉得自己活着的时候,居然是与七角怪缠斗后,那种征服与杀戮的快感一直萦绕在我体内。德拉耶回忆着,保留着一丝理智,我残忍的对待着一切反抗乌萨克的部族,只听命于涅布,用七角怪最锋利坚硬的角制成了刺殇,斩杀着一切,最后我成了那只怪物……或许在我杀死七角怪的时候,我就已经被诅咒了吧……

小德……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你被涅布利用,你根本就不是怪物!若你心里真的住着一只怪物,我也一定可以阻止它!

嗯。

话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肖沫沫顿时想起了韩伟做的那些个离谱事,韩伟这个笨蛋,居然自己跑去医院!自己去就自己去,还下药,趁着姐动不了,又是吃豆腐,又是告白,这是闹哪样?我不过去揍他一顿我就不姓肖!小德,他也有份吃你豆腐,我们走!

额。德拉耶有些无奈地答道。

肖沫沫走出卧房,看见冯珊和李春燕等人还昏睡着,一转头,正见吴启还被绑着,正匍匐在地上前进,打算用碎在地上的瓷碗碎片割断绳子,四目相对,吴启立刻停下了动作,戒备地盯着肖沫沫。肖沫沫此时有了个主意……

跑到楼下,果然车子已经被韩伟开走,“别发愣了,韩伟自己去医院肯定凶多吉少,他不是你们的继承人么?给我动作快点。”说着肖沫沫便往大路上跑,现在也只能喊辆出租车过去了。

吴启忙点了下头,快步跟上,他已经被肖沫沫解开了束缚,一身黑色皮衣也被肖沫沫硬换上了杨文元衣柜里的迷彩马甲,虽然也还是很显眼,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风格诡异了,好歹是能穿上大街的着装。吴启记着肖沫沫替他解开绳索时的话,“第一,保护韩伟你也有份;第二,把你留在这里我更不放心,不如带着你,你最好别给我做什么小动作,否则后果自负,别怪我没事先跟你讲明。”

不一会,两人坐着出租车来到了第三人民医院,吴启很奇怪,“话说,韩少怎么知道是这家医院?我记得你们并没有提起过。”

肖沫沫白了吴启一眼,“韩伟又不是傻子,既然我们是在他公寓喊的救护车,当然会送进最近的急救中心,自然也就是这里。慢着……不对劲……”

只见医院的大门紧闭,根本进不去,虽然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但对医院来说,基本是没有关门的时候,这大门紧闭太不寻常了,即便是休假,医院也会有人员留守的。

“看来我们得翻墙去住院部……”肖沫沫无奈道。

爬个墙还是难不倒德拉耶和吴启的,冲刺后,一步登上高墙,借力一上,用双手扣住墙顶,再一收力便翻了过去。最外面的是门诊部,翻过一堵墙便是住院部,肖沫沫一看果然这住院部大楼也是大门紧闭。记得那位大叔的病房是在三楼。正抬头,哐啷!一声钝音后,便是玻璃散碎的脆声,有两人摔出了窗户!肖沫沫来不及细看,就见其中一人抱着另一人,直直落了下来!

一旁就是花坛,小德!肖沫沫急了,德拉耶心领神会直奔了过去,跳起来就朝那摔落的两人撞去,将他们顶到花坛中,顿时那两人在花坛中滚出去老远,大概是肖沫沫的体重不及那两人,落地的时候失了平衡,摔坐在了石板地上。“哎呦!”虽然不疼,但沫沫还是吓得惊呼。

肖沫沫爬了起来,就见花坛中的其中一人也爬了起来,这一对上眼,两边都愣住了。

“沫沫?”“韩伟!”那落在花坛的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韩伟。慢了一步赶过来的吴启也吃了一惊,“韩少!”若没有肖沫沫那一撞,韩伟真是凶多吉少,想到这,肖沫沫顿时很生气,跑过去就朝韩伟的脑袋狠敲道,“你妹的,我让你下药,我让你胡言乱语!我让你自己跑过来,死了活该!”

“哎呦,哎呦!我错了,哎呦,姑奶奶你别打了,我胳膊好像断了……”韩伟哭丧着脸,求饶道。肖沫沫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真的?”

“当然是真……?!”韩伟在看清肖沫沫的脸后愣住了,下一秒就把肖沫沫抱住了,“对不起,沫沫,你别哭了,是我不好。我让你担心了。”

肖沫沫僵住了身子,这才感觉到自己脸上湿湿的,风吹过面颊的时候还带着凉意,她竟然哭了。“你干什么?!变态!又吃我豆腐!去死吧!”恼羞成怒的肖沫沫又将韩伟打了一顿……

一旁的吴启也不知道该不该去阻止。

“咳咳……”花坛里的另一人也有了动静,吴启转头一眼便认出了那人,“烨大人!”忙上前将韩烨扶了起来。

“寒枫,那个畜生!唔咳咳……你们快跑,寒枫是叛徒!”韩烨气得直发颤,喊着寒枫的名字,直吐血。这动静让肖沫沫消停下来,转头看去,果然是那个曾倒在公寓里的大叔,听吴启的称呼,看来他便是韩伟的小叔了。

“小叔!你撑着点!”韩伟也过去帮忙扶着韩烨。韩烨推开了韩伟,“走,快走!不要管我!”

“我做不到!”

“哼,不用吵了,你们根本一个都走不掉。”三楼的窗台上站着一个黑衣人,带着同一款式的面具,黑衣男子手里的长鞭一挥,便勾住了窗栏,往下顺到了二楼,手上的鞭子再一抖,鞭子便松了开来,男子轻松地便从二楼的高度落在地面上。

用鞭子的黑衣人……肖沫沫一下子想到了那晚,小德,他是不是那晚带头的黑衣人?

嗯,不好办,这人很强。若是徒手应战,我想我只有两成胜算。

哎?只有两成?那如果他的鞭子离手呢?

唔,若没有鞭子,大概有七成。

额,就没有百分百的胜率么?

有,若是我的刺殇在的话。

你是指那个像长枪的武器?

嗯。

额。在德拉耶的记忆中,肖沫沫见过那把‘刺殇’,可那东西肖沫沫就没见过,这临到关头上哪找东西代替?

“寒枫!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休想伤韩伟分毫,咳咳。”韩烨站了出来,护着身后的韩伟,瞪向寒枫,虽然义正言辞,但最后还是漏了气势,咳了一口鲜血出来。

“韩烨,你不用逞强,我知道你已经到极限了,就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说着黑衣人的鞭子便犹如灵蛇出洞,盘袭过来,劲道极其霸道!

“唔!”鞭子硬生生被吴启接了下来,可从虎口崩裂的鲜血染红了手臂,只这一鞭便搞的如此惨烈。吴启死死抓着鞭子不放,打算牵制住寒枫,“大人,你们快撤!”

“哼,自不量力,一个低阶星痕就敢阻我?……嗯?!”瞅准了黑衣人这一瞬间被牵制住的时机,肖沫沫竟翻上了绷直的鞭子,三两下便跳至那黑衣人近前,扣下了他正欲发力的手!寒枫明显的顿了下,显然是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惊住了,这一下停顿,德拉耶必然不会放过。一手扣着黑衣人的手腕发力阻挠,另一手以肘击狠狠地给黑衣人伺候了下去。“唔!”寒枫松开了鞭子,反手格挡,还是因为冲力过大,手背撞上了自己的胸口,倒退了几步。

这时,寒枫也认出了肖沫沫,不就是前不久才陨落的星载么,韩仲杰曾下令要他们带她回星盟,没想到这妮子已经逐渐适应了身体,出手之快,在寒枫的意料之外,若再过个几年,可就不那么好对付了,看来当初韩仲杰也是对她有所顾忌,才会临时改变了主意。处在韩仲杰的立场,这女人既会动摇自己的地位,又能制约他们的死对头,可以说是个双面刃,不过就这么放着不管,也会有其他人将她牵扯进星载的纠葛之中。对于寒枫来说,他原本就是想除掉这个女人的,只可惜他上一次错过了机会,又碍于韩仲杰的压力,不然这种威胁他绝不会让她留到现在。

“不得不承认,你比上次长进了不少,可惜跟我斗你还差的远!”

德拉耶只觉得耳边一阵气流甩了过来,他身子后仰,寒枫的一记飞踢从肖沫沫的脸前划过,整个人险些被刮倒在地,脸上像被刀片划过一般,生生地泛疼。肖沫沫不敢说话,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德拉耶在第一次同这个长鞭男碰面的时候选择了逃跑,他们那时候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这男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如果说文森特的招式还带有一点炫耀和逗弄的成分,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不折不扣的杀手!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若是肖沫沫一人面对,早就如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动弹不得。

寒枫步步紧逼,在一记飞踢之后,便要锁喉,拆骨,德拉耶也不会那么轻易让他得逞的,身子一低,便利用肖沫沫相对娇小的身躯钻进了对方的盲区。

“沫沫!”韩伟见肖沫沫与那黑衣人交锋,急得要命,想上去帮忙却被韩烨拉了回来。

“小伟,你留在这儿只会让她分心,咳咳……听话,快走!”韩烨见那女孩竟已经能跟寒枫过到三招,吃惊之余,不忘把韩伟往远处拖。

“怎么可以这样丢下她?!”韩伟不肯走,一挣扎,重伤的韩烨竟被他推倒在地。

“唔咳咳咳。”韩烨捂着胸口痛苦了一阵后,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韩伟后悔自己用力过大,却还是狠了狠心,对一旁的吴启命令道,“喂,你把小叔给我平安带去韩仲杰那里!”虽然很不想承认,也很不情愿,但此时能救小叔的就只有他父亲韩仲杰了,“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吴启背起韩烨,“可是,韩少你……”其实韩伟的情况也不太乐观,虽然一直咬牙坚持,但左手明显是脱臼了,不自然的红肿着,这些吴启都看在眼里,看韩伟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吴启没再说什么,默默带着韩烨离开了。

在吴启的印象中,大家都有议论过这个将要成为韩仲杰接班人的男孩,一直被放任着养大的韩少,听说只是个衣食无忧,我行我素,有点小聪明,却吃不起苦的男孩,可事实却不是如此,吴启眼中的韩伟,是个聪明谨慎,重情义又有些固执的大男孩,虽然行事上的确有些少爷脾气,不服输,喜欢闹独立,本性倒是单纯直率得让人吃惊。他要躲过寒枫的追杀,星痕们的追踪,本来就不是易事,就算其中不乏韩烨和那位特种兵的帮助,但这些帮助始终是有限的,吴启更看到的是他的能力,要抓住吴启,绝不会单单靠那个特种兵,如果不是对他们的行动有如此精准的预测,吴启和同伴又岂会中了埋伏,吴启又岂会这样被掳走。也因为这一点,吴启认可了韩伟,也听从了韩伟的命令,带韩烨离开。因为他知道,韩伟即使固执,也绝不是莽撞的那一类型,毕竟他是韩仲杰的儿子,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

虽然韩伟不认识寒枫,但寒枫却很了解韩伟,果不其然,这小子跟韩仲杰一样,都有着极强的自尊心,落荒而逃绝不是这父子俩的作风,所以他专心对付着眼前的肖沫沫,却根本不担心韩伟会趁机落跑。

男子毫无顾忌地下杀手,让德拉耶防得有些吃力,每每对方都是瞅准了自己的死穴。只要被眼前这个杀手般的男人发现一处破绽,他便会乘胜追击,让德拉耶再无还手之力,甚至毙命,德拉耶越是明白这一点,就越是不敢贸然进攻,之前之所以冒险冲上来与寒枫对阵,完全是为了出其不意,若错过了这个抢得主导的机会,就会相当被动,那么现在的情况恐怕会更恶劣。但现在的情况又有些骑虎难下,若是奋力一搏,或许还能同寒枫拼出个结果,可这就得拿肖沫沫的生命做赌注,这将违背德拉耶出手的初衷,他是肖沫沫的守护者,并不是催命符!

韩伟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便朝缠斗的两人吼道:“寒枫!住手!”

肖沫沫惊奇的发现,寒枫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德拉耶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跳了开去,拉开了距离,总算能够喘上一口气,一边奇怪的看向寒枫,不明白为何寒枫真得会停手,他没有理由听韩伟的话啊。

而寒枫愣了一下后,没有继续动作,而是慢慢看向韩伟,“我还以为上次是韩仲杰干扰我呢,原来是你。”